胡安咬了咬牙，信了。
    他什么也没再多说，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最后，秦老太爷下了最后的命令，吩咐下人将他关入柴房，等明日再割了他的舌头扔出秦府。
    割掉舌头，是为了防止他将某些秦府内的事情拿出去说，就比如今天这件事。
    老太爷下了命令之后，蔡氏便站起身来，去看了看秦妙的尸体，感叹几句后便离开了。
    冯氏则一直坐在秦妙床边不停地抹泪，老夫人和老太爷都回了当战堂。
    秦艽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秦牧却将她叫住了。
    “艽儿，为父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
    他表情严肃认真，秦艽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二人出了妙言阁后，便径直去了秦牧的书房。
    进门之后，秦牧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柳姨娘所留下的那封信放在了书桌上。他双手撑着桌面慢慢坐下，向秦艽说道：“你也坐下吧。”
    秦艽走到一侧落座，抬眸看向秦牧，没有开口。
    沉默了一阵之后，秦牧才说道：“今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能否和我好好说说？”
    秦艽扬眉，面露不解之色：“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牧嘴角勾了一下，却只是满带苦涩的笑：“近年来我是不怎么去柳姨娘那里，一来是她病得重，我去了也没什么可与她聊的，二来她身子弱，我过去反而影响她休息，所以这些年我都不太过去。”
    “但，即便我与她生疏了许多，我也很清楚，她绝不会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秦牧说着，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那封信。
    白色的信纸上，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秦艽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轻轻说道：“那父亲以为，真相是什么呢？莫非，您认为真的是我下的手，还刻意陷害了柳姨娘？”
    秦牧望着她，缓缓摇头，“我，有些怀疑冯氏。”
    秦艽心中一跳，抬眸盯住他的眼睛，问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为何会怀疑她？”
    秦牧冷笑了一声，沉声说道：“杀死妙儿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你不会做。我相信柳姨娘，她也不是这种人。而蔡氏，方才看她的样子也是个完全不知情的，那么，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文官，的确是更能理智地用头脑思考。
    秦艽心里暗暗想着，口中却说道：“可母亲也没有道理去杀妹妹啊，那可是她的亲骨肉！杀了妹妹，对她又有什么用处呢？”
    秦牧垂头，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妙儿死了，对她是没什么好处。可妙儿活着，也对她没有任何用处了。”
    若是以前，秦妙既没有疯癫又没有毁容，等到及笄之后必定能许配一个好人家，不仅能帮衬冯氏，还能成为她哥哥秦洛背后的一股支持力。
    秦洛也是长房嫡子，却因为有秦战这个嫡长子的存在而不能成为未来的侯爵第一继承人。
    可如果秦妙嫁了一户好人家，甚至嫁入了皇室，那么，秦洛争夺侯爵之位的把握便会高了许多。
    想必冯氏这些年早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只是，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致使秦妙这个非常有用的棋子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棋。
    在这样的情况下，冯氏留着秦妙，不仅不会有任何用处，反而还会成为一个笑柄，就连秦洛也会受其影响。
    那么，冯氏选择杀了秦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秦妙的死，还可以成为她用来掰倒秦艽的一条计划。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往下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非常顺理成章了。
    秦牧的心中，便是这样猜想的。
    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用这样恶毒的心思去想自己的枕边人。可近一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对冯氏的真面目产生了怀疑。
    那张温柔和善的表皮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颗心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秦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温和地说道：“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就尽管告诉为父吧。”
    秦艽眸光微闪，最终只是摇头：“我只知道，今天母亲非要让我去妹妹那里，等我去了之后见到妹妹，却发现她一身很邋遢地躲在桌子底下哭。两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没人给她梳理，我当时就产生了些怀疑，试探着对她说了一句夫人来了，谁知她立刻就大哭起来。”
    说到这里，她便看见秦牧的眉头狠狠一皱。
    秦艽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想先走了，可我还没走到门口，那扇房门就啪地一下关了起来，将我和丫鬟文竹一起关在了房间里，没过多久又开了门，我便带着文竹离开了。前脚刚刚回到望归楼，后脚立刻就有几个粗使婆子过来，说妹妹被毒杀了，母亲派了她们来带我过去。”
    她说话时语气十分平缓，听不出什么起伏来，却在某几个字的时候稍微加重了话音。
    秦牧一听完，就皱眉道：“你才刚刚回到望归楼，就有人来请你去妙言阁了？”
    秦艽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当时还愣了一下，没想到粗使婆子们走路竟然这么快，简直就像早就知道会有这回事，提前在望归楼等着我的一样。”
    “这也不是不可能。”秦牧的脸色越发阴沉，沉声问道：“可还有什么异样？”
    秦艽摇了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在我去妙言阁之前我本来想戴丽妃娘娘赏赐给我的那条手链的，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也不知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小厮的禀报声：“老爷，夫人说发现了最重要的证据，请您与大小姐再过去一趟！”
    秦牧看向秦艽，神色几转，最后说道：“走吧，去看看。”
    二人便又向妙言阁走了去，才刚进门，冯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听见脚步声，冯氏立刻转身朝秦牧扑了过来，口中叫道：“老爷，我已经找到证据了！您一定要替妙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