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由怔在了原地。
    除了这个可能，她竟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怎么可能！”冯氏一声尖叫，将秦艽的思绪拉了回来。
    冯氏的脸都有些变了形，形容扭曲地大声说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从未给她下过什么药，她又怎么可能听说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凭柳姨娘现在的身子，连床都下不了，她能干得出这么大的事来吗？”
    丫鬟怜香哭着说道：“夫人，这信的确是姨娘亲笔所写的，若是夫人不信，奴婢可以去将姨娘以前写的字来过来对照……”
    “放肆！”冯氏打断了怜香的话，声音冷冽如利刀：“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插嘴的份！依我看，分明就是你不想再继续伺候一个没用的姨娘，所以伪造了她的笔迹，再将她给杀了！”
    这颠倒是非的话说得还真底气十足……
    秦艽按下心中对柳姨娘之死的猜测，淡淡说道：“怜香若真想杀死柳姨娘，只要在她发病的时候不给她喝药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况且，能伪造字迹的人，收费绝不便宜，怜香一个丫鬟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妹妹刚刚才死去不久，怜香到底要到哪里去请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将一封信给模仿出来？”
    冯氏本就是情急之下对怜香随口诬陷的，自然漏洞百出。
    冯氏的话被秦艽轻易否定之后，却也并不着急，只是冷哼一声，道：“那若是，怜香背后有人指使呢？如果她在妙儿死之前就知道今天妙儿会被毒杀，从而提前伪造了这封信呢？这样一来，一旦某人东窗事发，怜香就到了动手的时候，先杀了柳姨娘，再带着伪造的书信过来，说一切都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姨娘所为，啧啧……妙啊，此计当真是妙啊！”
    她的话说完，秦艽心中都有些佩服了。
    这么快，冯氏就能将柳姨娘突然自尽的变故牵连到秦艽身上来，甚至连那封原本用来洗清秦艽嫌疑的书信，也反过来成为了她口中计划的一部分。
    “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奴婢求求你们明鉴啊！奴婢若是有半点对不起柳姨娘的地方，情愿当场暴毙而亡！”怜香突然开始用力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地大声说道：“大小姐也没有必要杀一个已经得了失心疯的二小姐啊！还有，哪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妙言阁杀二小姐呢！求求各位主子明鉴啊！”
    秦牧正要说话，冯氏却冷哼一声，道：“还说不是一伙的，这都开始帮着艽儿说话开脱了！”
    秦艽走上前，将还在继续磕头的怜香拉住了。此时，怜香的额头都已经磕得通红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破皮出血。
    怜香缓缓抬头，神情悲哀地望了秦艽一眼。
    这一眼，便让秦艽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她的心沉入谷底，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就好像堵了一团东西，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姨娘……何必如此呢。
    “去搜查的人怎么还不回来？”秦老太爷皱紧了眉头，吩咐身旁的下人过去看看。
    下人得令，刚走到门口，就见张嬷嬷带着搜查的众人回来了。
    每个人都空着手。
    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些人的身上，老夫人第一个问道：“怎么样，搜到什么了吗？”
    张嬷嬷向秦艽看过来，摇了摇头，道：“奴婢们到处都搜了一遍，连下人房也都搜了，没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听到她这话，秦牧心中松了一口气。
    站在他的立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一个女儿杀了自己另一个女儿了。
    老夫人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长出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艽儿不是那种人。”
    秦老太爷笑了笑，道：“既然望归楼没问题，那就肯定是胡安撒谎了，来人，将他拖出去严刑烤打！”
    胡安神情一慌，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冯氏。
    冯氏瞪了他一眼，开口道：“等等，望归楼是搜了，可艽儿身上还没搜呢。万一她一直都将毒药带在身上呢？”
    秦牧狠狠皱了皱眉，冷声道：“大家闺秀哪有被人搜身的道理，这成何体统！我相信艽儿，她绝不是会毒杀自己亲妹妹的那种人！”
    “是与不是，只有搜了才知道！”冯氏丝毫不肯退让。
    在那些被派去搜查望归楼的人里，有一个是她早就收买好了的。刚才那人进来的时候，向她摇了摇头，说明那条手链并不在望归楼内。
    那可是丽妃赏赐的手链，借给秦艽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把手链拿去扔了或者转送他人！
    那么，既然手链不在望归楼，就一定在秦艽身上了！
    只要从她身上搜出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冯氏心中，已然觉得一切已经尽在掌握。她看向秦艽的眼神，就像毒蛇盯住了猎物一样。
    秦艽与她对视着，忽然笑了出来，徐徐说道：“既然母亲如此怀疑我，那就搜吧。”
    在冯氏看来，秦艽此刻只是故作冷静而已。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秦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带在身上的那条手链是有问题的，所以才能如此镇定。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冯氏都可以确信，今天，她就可以替女儿报仇了！
    给秦妙下毒的人，的确是她没错。可虎毒不食子，她给自己的亲女儿下这样的剧毒，背后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一个高傲的女子，若是妙儿还清醒着，一定会厌恶极了疯癫丑陋的那个她。所以，杀了她，才是让她解脱，让她快乐！
    可是，原本，妙儿是不用死的，也不会疯癫丑陋的。这一切，全都是秦艽这个小贱人的错！
    冯氏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神情淡然的秦艽，心中暗道：很快了，很快，你就要下去给我的妙儿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