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着一种肃杀之气,在发怒的时候更加明显,让冯氏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外面却跑来一名丫鬟,匆匆禀报道:“老爷,外院的胡安刚刚悬梁自尽了!好在有人及时发现,将他救了下来……”
“这种时候,一个下人的死活还来禀报什么?!”冯氏厉声打断她的话,“还不快滚!”
丫鬟缩了缩脖子,满脸惶恐地看了看秦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偏偏没有听冯氏的话退出门去。
秦牧见她这样,便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丫鬟立即磕头,开口答到:“老爷,胡安被人救下来以后,就痛哭不止,说是他犯了大错,助纣为虐,这才害死了二小姐!他现在还在寻死觅活,正被几个下人拉着……”
“你说什么?!”冯氏面露震惊之色,厉声道:“你是说,胡安说他助纣为虐害死了二小姐?!”
仿佛怕别人没有听清似的,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皱了皱眉,沉声道:“还不快派人去把胡安给绑过来!”
立刻便有下人去照办,而在此期间,房中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冯氏趴在秦妙床边默默垂泪,老太爷和老夫人都阴沉着脸,蔡氏一脸的悲伤神情之下,却隐隐有着看热闹的悠闲。
秦艽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去,最后停在了秦牧身上。
似乎在这里,秦牧才是唯一一个为秦妙的死而感到悲痛的人。
她的目光扫过冯氏,落到秦妙脸上。
此刻,秦妙脸上的血液早已经干涸,没有人去替她擦干净。
秦艽忽然觉得,秦妙很可怜。
虽然秦妙曾经和大公主一起设计害她,但其实,秦妙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因为冯氏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将她自幼教好。
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小姑娘,没有冯氏的正确引导,又被大公主言语挑拨,做出错事来很是正常。
秦艽当时,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过,她也不后悔那么做了。
毕竟是秦妙先害她,她反击没有什么不对。
现在觉得秦妙可怜,完全是因为,秦妙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虽然有娘亲自幼陪伴身边,可到了最后,与她这个无父无母的人也没什么差别,甚至于比她还要凄惨。
因为杀了她的,就是她的娘亲啊。
再看看此时正哭得涕泪满面的冯氏,秦艽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寒意来。
如果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娘,还不如自幼孤苦无依呢。
很快,下人就将胡安给绑了过来。
但他是个男子,自然不能进秦妙的房间来,哪怕人已经死了。
所以,胡安被绑来之后,其他人便都离开了秦妙的卧房,到了外面去审问。
胡安的双手被反绑于身后,低垂着头跪在房间中央。
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还发出呜咽的哭声来。
冯氏第一个走过去,疯了一般冲到他面前,双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喝问:“你说是你助纣为虐害死了妙儿,快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又是谁叫你去做的!”
胡安张了张口,牙齿打战的声音清脆可闻。
“奴才……奴才……”他结巴了半天,忽然抬头,向秦艽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仿佛怕别人看不到似的,他用乞求的神情,久久地望着秦艽。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凝眉,将目光投向了秦艽。
而此时,冯氏微低着头,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秦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向胡安说道:“是夫人在问你话,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的反应平静而又坦然,与冯氏所预料的有些不同。
胡安也愣了一下,随即按照早就计划好的,露出震惊又心寒的表情来,开口道:“大小姐,您怎么能如此对奴才!不是您说的么,只要奴才帮您去办了那件事,您就答应将琳琅许配给奴才的!不过,若是奴才早知道您要那个东西是为了毒杀二小姐,奴才就是背弃了琳琅,也绝不会答应替您去办的!”
他的话音才落,站在冯氏身后的丫鬟就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恍然道:“前些天,奴婢就听说大小姐派人搜查了一次望归楼,从琳琅那里搜出了一封胡安写给琳琅的情信来!原来……”
她说到这里,又猛地捂住了嘴,仿佛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一样。
而听了胡安和丫鬟的这番话,秦牧原本坚定的心,产生了些许动摇。
从琳琅那里搜出了情信来,然后,秦艽便会知道胡安与琳琅之间的事情,进而,她既可以以此威胁胡安,也可以以此作为好处来命令胡安替她办事……
秦牧望向秦艽,努力克制之下,眼底里还是透出了些许审视来:“艽儿,他们所言,可是真的?”
秦艽望了那丫鬟一眼,勾唇一笑,徐徐道:“这丫鬟还真是厉害,我从琳琅房中搜出书信来的事情,就连望归楼内的下人们都不知情,你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丫鬟一愣,随即道:“小姐,下人们知道了也不会在您面前说的啊。”
秦艽挑眉:“是吗?可这传言,又是谁传出去的呢?我从琳琅房里搜出来的,明明只是她的爹娘因思念女儿才写给她的家书,怎么就传成了什么胡安所写的情信呢?”
她面露疑惑,语气平缓而笃定,让那丫鬟煞时就变了脸色。
下一刻,丫鬟便道:“大小姐怎么能这样无赖呢,那分明就是情信!”
“哟,瞧你这话说的,倒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一样。”秦艽微微一笑,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盯住了她的双眼。
丫鬟心中如打鼓一样砰砰跳了起来。
冯氏眼皮一跳,生怕这丫鬟再说错什么,忙咳了一声,冷声道:“到底是什么信,只要让人去搜了就知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让这狗奴才交代,他到底替艽儿办了什么事吧!”
她说完,抬脚就狠狠踢了胡安一脚。
胡安被踢得栽倒下去,他闷哼一声,也不挣扎,就倒在地上,连声道:“奴才什么都说!求主子们饶奴才一条狗命吧!是大小姐,是她吩咐奴才替她买了那个叫昙花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