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之后，许多人都上前去向端王寒暄问候。端王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绕着很多人，二皇子顾淮和三皇子顾枭也在其中。
    秦艽看了两眼，便想去找冯氏，告诉她自己先离开了。
    她才刚起身，就看见顾靖走了过来。
    半张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光彩，却也遮挡不住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快步走过来，向秦艽笑道：“你这是要走了？”
    秦艽点头，道：“我有些不适，想先回府休息。”
    顾靖沉默了一下，眼中浮现起丝丝缕缕的担忧之色，轻声说道：“暖玉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生死有命，你要节哀，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让暖玉了无牵挂地去投胎啊。”
    秦艽苦笑了一下，摇头道：“这不是生死有命，殿下既然已经知道暖玉死了，必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死法。”
    暖玉只是秦府的一个丫鬟，她的死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而顾靖却已经知道了暖玉的死讯，秦艽心中明白，这说明顾靖在秦府内是有眼线的。
    只是，秦艽懒得去管这些。
    顾靖柔声道：“本王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想来，你也不知道吧？”
    秦艽点头，抬眸朝二皇子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那天我先离开了二皇子府，暖玉并未出来，我怀疑是二皇子杀了她，可是……暖玉的牙缝之间却有一缕银锦丝线。”
    “银锦？”顾靖皱了皱眉，沉声道：“银锦极为少见，整个皇宫就两匹，长公主和贵妃都已经将其做成衣物了，绝不会再赏赐于谁。除了她们，只有刚回京的端王身上穿的是银锦了。”
    秦艽抿了抿唇，缓缓道：“而且端王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破损，否则他也不会穿出来了。更何况，暖玉死的时候，端王还没回京呢。”
    顾靖点头，想了想，问道：“你说是在暖玉牙齿间发现的银锦丝线？这么说，她应该是咬了那个人，否则丝线怎么也不会出现在她牙缝里。”
    秦艽笑了一下，道：“殿下心思真是细腻，我当时还发现暖玉牙齿上有血迹，看起来像是咬破了那个人的皮肉。”
    发现这些的时候，是秦艽一个人查看的，而她又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就算顾靖的眼线安插在她的望归楼里，也绝不可能知道此事。
    顾靖蹙眉，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叫人多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是谁被咬伤了。”
    秦艽愣了愣，问道：“殿下要帮我？”
    其实秦艽只是想尽量找出凶手替暖玉报仇，可她也并不是一定要执着于此。毕竟她就连自己的仇都还没报，对于暖玉，只能是尽力而为。
    但暖玉，怎么说也只是个丫鬟，秦艽想替她报仇还算正常，这顾靖却是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一个死去的下人劳师动众的。
    “如果能替暖玉报仇，你心中一定会释然许多的。”在秦艽疑惑之时，顾靖柔声道：“本王只是想让你高兴起来。”
    秦艽怔住，半晌才道：“不，不必劳烦……殿下，若是为了这个害得你的人暴露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暖玉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的。”
    “不必与本王如此见外。”顾靖笑道：“只不过是吩咐下去而已，一句话的事罢了。况且，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
    秦艽见他坚持，便没再拒绝，否则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她笑了一下，向顾靖道了谢，说道：“那，我就先出宫了，殿下，下次再见。”
    可她话音才落，便有一宫女匆匆跑来，向秦艽恭敬道：“郡主，丽妃娘娘有请，秦夫人也正在娘娘那里。”
    秦艽眉梢一挑，转头看向冯氏先前所在的地方，果然没看到人影。
    她可从没见过丽妃，丽妃叫她过去做什么？
    “郡主，请随奴婢来吧。”那宫女催促道。
    顾靖皱眉，冷声道：“丽妃请郡主过去，郡主却不是必须过去，你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如此催促郡主，本王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他温和的时候像阳光一样温暖，一严肃起来也挺吓人的。
    虽说是个不受重视的王爷，但在下人眼中，同样是惹不起的主子。宫女被吓了一跳，垂头道：“殿下息怒，是奴婢逾矩了，可秦夫人在娘娘那里小坐了一会儿后就觉得头晕目眩，现在娘娘正请了太医过去替秦夫人把脉，郡主若是不去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
    这是来之前丽妃就教她说的话，丽妃说，若是秦艽找借口不愿过去，便让她这么对秦艽说。
    只是没想到，靖王会在这里。
    听了宫女的话，秦艽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过去。”
    顾靖忙道：“万事小心！”
    他说完，想了想，又垂头凑到秦艽耳边，对她低声耳语了两句。
    二人都没注意到，周围有好几人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在他们眼中，这一幕就显得非常暧昧了。
    远处的顾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他还以为秦艽是个多么眼高于顶的，没想到却是这么愚蠢的女人！放弃他这样前途无量的正统皇子，选了个毁了容的野种！
    秦艽随宫女一路向丽妃宫中而去，在殿门口，正好遇到太医从里面出来。
    她便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我母亲的身子如何？”
    太医拱手道：“回禀郡主，秦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动了些胎气，暂时需要休息片刻。”
    动了胎气？
    若不是看到太医眼神闪躲了一下，秦艽几乎都要信了。
    她恍然地点点头，道：“有劳太医了。”
    被宫女引进殿中的时候，冯氏正半靠在软榻之上，丽妃就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说笑笑的。
    秦艽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去行了个标准的礼。
    丽妃连忙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快起来，到我这里来坐。”
    冯氏也跟着笑，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艽儿，在丽妃娘娘这里，不必拘礼，私下里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