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闻言,只说道:“上面有办法,下面就有对策。”
慕容远哈哈一笑,拿起茶壶给秦艽倒了杯茶,悠然道:“今天借了秦小姐的光,得以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幕,等之后有空,在下再送份回礼给你。”
秦艽忙摇头拒绝,“先前你也帮了我大忙,今天这种小事,连还你之前的恩情都不够,何足挂齿?”
“那我们就当扯平了。”慕容远笑着说完,又问道:“秦战走了好几天了吧,你可有挂念?”
秦艽听他这话,不禁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没有,大哥是去建功立业的,是好事,我想他做什么?”
慕容远一挑眉,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秦小姐这么没良心啊,亏得他临走前还专门给你准备了生辰贺礼呢。”
闻言,秦艽忍不住猛地望向他,急急问道:“大哥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慕容远身子向后方椅背靠过去,双手抱胸,道:“你既然都不在乎这个大哥,管他给你什么礼物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艽抿了下唇,面上又换回之前淡淡的微笑,果然不再询问。
从那天她送秦战离开开始,她就不能再把秦战当大哥看待了。
见她不再说话,慕容远又笑起来:“其实,你大哥临走前让我替他保管了这份礼物,还说暂时不能让你知道,要等到你生辰之日再让我送到你手里。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憋不住话,这不刚才就说漏了嘴?”
秦艽扯了下嘴角,正想要转移个话题,不再谈论秦战,就听外面的喧闹声变得越来越大,犹如一道道震耳发聩的惊雷。
慕容远道:“看来是人要到了呢,”他说完这句,又压低了声音,“也不知死的会是哪个倒霉鬼?”
秦艽看向他,问道:“听慕容公子这话的意思,皇上难道会在这么多百姓的注目之下鱼目混珠,用别人做大公主的替身?”
慕容远耸了耸肩,不答反问道:“那秦小姐以为呢?”
秦艽笑道:“我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真的狠下心来要杀了大公主,二是,今天来的人是她,当众服毒的人也是她,可服下去的究竟是剧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谁又知道呢?”
慕容远哈哈一笑,接着道:“不错,今天当着全京都百姓和许多达官贵人的面,皇上肯定不能用个模样差不多的人来蒙混过关,所以,我猜大公主会当众假死,而之后被葬入皇陵的尸体才是那倒霉的替死鬼。”
当着这些人的面不能鱼目混珠,可那棺材里的尸体却可以。那么厚的棺材板挡着,谁能知道里面躺的人是大公主还是路边乞丐?
秦艽听了慕容远的话,不由笑道:“看来我们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秦艽忍不住笑出来,忽然觉得慕容远是个挺有趣的人。
这时候,从楼下传来了逐渐往上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整齐,显然是负责押解囚犯的官差们来了。而他们,当然是押着囚犯一起上来的。
因此,在脚步声传来的那一刻,三楼各个雅间里的人几乎就都站了起来,人人翘首以盼地盯着楼梯口。
暖玉伸长了脖子朝外面望着,片刻惊叫道:“小姐,来了!来了!您快看哪!”
秦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抬眸向那边望去。
只见大公主一头黑长的秀发披散了下来,挡住了半张脸,乱蓬蓬的头发使她显得格外狼狈。
秦艽甚至还能看见,她的头发上挂着一片烂菜叶,还有不少黏糊糊的鸡蛋清。
她身上的白色囚服更是已经看不出来一点白色的样子了,上面什么脏东西都有,甚至于,她一被押上来,就传来一股浓浓的恶臭。
她被押着,慢慢从楼梯口向那观景台的方向走过去。
而这条路,需要经过一半多的雅间,其中,包括秦艽那一间。
待她走近之时,秦艽看见她用怨毒无比的目光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立刻要扑过来将秦艽生吞活剥了一样。
暖玉猛地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小姐,您真的确定她不会死吗?她如果不死的话……将来岂不是还要找您的麻烦?”
秦艽还未说话,慕容远就说道:“都成这个样子了,她还能怎么闹?就算这次让她活了下来,她今后也不敢再在人前露脸了。即便她想,皇上也绝不会让她再出现的。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她还活着,百姓们闹起来,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搁?”
暖玉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奴婢刚才看她那个眼神……就跟吃人的鬼怪似的,看一眼都觉得渗人!”
秦艽笑道:“你这胆子也太小了些,回头让你替夏蝉在院门口守两天练练胆子。”
说话间,大公主已经被押至了观景台上。
暖玉没说出来的话就咽了下去,下一刻,从胡玉楼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人们都在外面看着大公主,口中叫的都是对她泄愤的辱骂,还有催促快点把毒酒端给她的话。
然而,时间还未到。
距离行刑的时间,大约还有一刻钟。
在这等待的期间,又有不少东西从楼外扔了进来。
由于这里已经是三楼了,像菜叶之类的东西是扔不上来的,所以被扔上来的都是一些鸡蛋或者沾了粪水的臭石头。
原本在大公主身边押着她的人都吓得连忙躲避,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被砸了数下,更多的东西根本没碰到她,只落上了观景台。
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那观景台上就大变了样,满地全是各种让人作呕的脏东西,随风传来的恶臭熏得人直想吐。
距离观景台最近的两间雅间内的人都被臭气熏得跑了出来,站在过道上干呕不止。
秦艽也将丝帕拿了出来捂住口鼻,再一看坐在对面的慕容远,只见他手中的扇子扇得越来越快,好像马上都要被他给扇坏了似的,显然他也受不了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