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爽快，可他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刘嘉正贴在雅间门外，一字不漏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秦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说道：“殿下此言，若是被表姐听到，心中一定会很难过的。方才殿下未到之时，我与表姐谈起殿下，她满面皆是对你的仰慕和欣赏，一看便知是对殿下你动情了。”
    顾淮一怔，盯着秦艽道：“那，依你的意思，莫非你希望我给你的表姐一个名分？”
    秦艽愣了一下，道：“这是殿下的家事，秦艽无权干涉。”
    “如果你愿意，本皇子自然可以给她一个名分。”顾淮忙说道：“只是，你也知道，古往今来，断没有先纳妾再娶妻的道理，所以，此事还看秦小姐你什么时候愿意答应我了。”
    这话又是在逼着秦艽回答，偏偏秦艽却避开了这个问题，只问道：“不知殿下想给表姐她什么样的名分？”
    顾淮只当她是关心刘嘉，不疑有他，当即说道：“刘家人本就犯了重罪，我在父皇在那里说了许久才保住她一命，更何况她本就只是个商人之女，所以，本皇子即便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只能让她做个侍妾。”
    秦艽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今天和殿下聊得很是尽兴，秦艽先行告退。”
    见她忽然起身要走，顾淮忙站起来，追问道：“先前本皇子问你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
    秦艽略显犹豫之色，低声道：“这事情……涉及我的终身，殿下总要容我考虑考虑。”
    听她此言，顾淮心头一松。没有一口拒绝，反而犹豫着说要考虑，这分明就是女儿家的娇羞而已，她不好意思一口答应，所以才推说要考虑……想来过几天，她就会松口答应下来了！
    顾淮一时喜上心头，忙道：“好，你回去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秦艽笑了笑，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下方缝隙，只见那道阴影一闪而过。
    暖玉上前替秦艽打开房门，秦艽踏出门去，将要出去之时，又回头看了顾淮一眼，见他正看向自己，便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顾淮心神一荡，不禁暗想，即便秦艽没有秦家这个背景，他也会想方设法将其收入府中的。
    如此美人，若不能归他所有，岂非一大憾事。
    两天之后，是秦战的离京之日。
    这一日清晨，秦艽便起了大早，收拾妥当后就直接去了秦战那里。
    秦战已经换上一身适合骑马赶路的石青色劲装，正吩咐小厮帮他将两只包裹拿出去挂到马背上。
    看到秦艽来，秦战便大步迎了上来，笑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秦艽勉强一笑，竭尽全力，也难以掩去眼底里的那一份不舍。她垂下头，轻轻说道：“当然是为了送大哥你了。”
    秦战伸出手，如平常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得温和宠溺：“祖父和父亲这会儿还在早朝，我原本打算趁现在悄悄地走，免得惹人伤感，结果，你偏偏就来了。”
    秦艽鼻间发酸，秦战这一走，在他自己心中不过是暂别亲人出外建功立业，可秦艽心中却很清楚，他这一去，将来若有再见之时，她便不再是他疼爱的妹妹，而是他的生死仇敌。
    这些，秦艽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她努力扬起笑容来，向秦战说道：“大哥，我送你出城门去吧。”
    秦战摇头：“别，万一你到时候一哭，大哥我还怎么走得了？”
    说完，他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秦艽用力眨眼，将心中的酸涩赶走，撇嘴道：“我眼看便要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哭？我就是想送送你。”
    秦战心中何尝不想与妹妹多待片刻，闻言，便点头道：“好，那你今日送我出城，将来等我凯旋归来之日，也定要来城门迎我。”
    秦艽心中知道这不可能，却只是笑着答应：“这是自然，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能不能在边关给我找个嫂子啊？”
    秦战正在整理衣襟的动作一僵，耳朵尖顿时红了：“你，你这没大没小的！”
    秦艽被他羞窘的样子逗得心中一阵松快，先前的酸涩感总算消散了许多。
    秦战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除了必备的银票和干粮以外，就只有几身换洗衣物和身份凭证，很快装好了东西，他背着最重要的一个行囊，与秦艽一起慢慢走出府门。
    府门外，早有小厮将秦战的马牵了出来，此时马背后挂了两只行囊，漆黑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秦战正想吩咐人去给秦艽准备马车来，忽然念头一转，问秦艽道：“妹妹可会骑马？”
    秦艽摇头：“不会，以前在乡下连见都很少有机会见到马。”
    秦战笑道：“那大哥带你骑马。”
    他吩咐小厮道：“去马厩里把那匹最温顺的白马牵出来。”
    小厮得令，即刻去办。
    他片刻既返，牵来一匹浑身皮毛雪白的马儿，马儿十分温顺，体格也不大，正适合给女子骑。
    秦战站到马儿旁边，对秦艽伸出手来：“来，大哥扶你上去。”
    秦艽眨眨眼，面露些许害怕之色，慢慢走了过去。
    秦战扶着她的手，指着下面的马蹬对她说道：“先踩这个，然后抬腿跨坐上去。我扶着你，不会摔的，别害怕。”
    秦艽抿着唇，依言而行，在跨上马背的一刻发出一声轻呼，将一个初次骑马的胆怯模样表演得淋漓尽致。
    她是会骑马的，不敢说马术多么好，至少驭马而行总不成问题。
    秦战嘱咐她抓紧马鞍前方的凸出处，才绕过去上了他的那匹高头大马，伸手从秦艽这边牵过缰绳，轻轻一拍他身下的马，马儿便向前动了。
    因为白马的缰绳被秦战牵着，秦战的马一动，秦艽身下的马便也跟着动了。
    秦艽露出紧张的神色来，慢慢地又欣喜起来，对秦战笑道：“大哥，骑马真有趣。”
    因是在城中，本就不能纵马而行，所以他们一路皆如步行一般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