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嘉这封信，多半是在顾淮的授意之下写的了。
    想想之前刘家人事发之时秦老太爷当众说的那番话，秦艽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没想到明明已经暴露出来的心思，他们还敢继续。
    秦艽没了看书的心思，便吩咐暖玉跟着，出府去逛了一圈。
    及至黄昏，她返回秦府时，向守门小厮问道：“大少爷可回来了？”
    小厮点头，答道：“一刻钟前刚刚回来的。”
    秦艽便直接去了秦战那里。
    她到的时候，秦战正在收拾衣物。听小厮禀报说秦艽来了，秦战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来，一见秦艽便问道：“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秦艽直接问道：“大哥，你这次，是要去二叔那里吗？”
    秦战一愣，将视线挪到一旁摆放的花瓶上，笑道：“当然是了，否则我还能去哪儿呢？”
    这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秦艽轻叹一声，道：“大哥，你是要去玉昔吧？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秦战惊讶地看向她，结结巴巴道：“我去，去玉昔干什么？封纣前些天才遇刺，我当然是尽快赶到他那里去了，玉昔，玉昔那边我又没熟人……”
    他话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这结结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个样，别说骗别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他干脆住了口，沉默片刻，才说道：“好了，我说实话，我是要去玉昔。当时我进宫请求皇上让我去边关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答应，却是要让我去玉昔那边。”
    “你是说，在半个月前皇上就已经要让你去玉昔了？可三皇子说，战报是前两天才传来的。”秦艽蹙着眉，自己这么说着，说完之后，便反应了过来。
    秦战愣了一愣，问道：“玉昔那边要开战了吗？”
    “你不知道？”秦艽反问，随即，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显然皇上当时让你去玉昔并非因为玉昔将有战事，而是……他不想让你去二叔那边。”
    秦战经她如此一说，也恍然道：“应该是这样了，皇上本就多疑，我说要去边关，他就会担心因为我和二叔的关系，而很快就被二叔重用，接着立了功，皇上就必须论功行赏，我极有可能获得一部分兵权……”
    秦艽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偏偏现在，秦家手中的兵权已经不小，引起了皇上的忌惮，皇上会怕有一天秦家做出什么谋反之事来，或者因为兵权而凌驾于皇上之上将他架空，所以，他不会再任由秦家坐大。让你去玉昔，与战事无关，只是想抑制秦家人的发展。”
    秦战的神情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沉声道：“可按你所说，前两天玉昔来了战报，要打仗了？”
    秦艽道：“是三皇子告诉我的，说大辽蠢蠢欲动，极有可能要发兵了。”
    这话说完，她便意识到了顾枭对她说这件事的原因。
    难怪，他竟然会对她这个女子说起边关战事，根本不是因为他在关心秦战的安危，这分明是在暗中提醒她，如今秦家的势力已经壮大到了皇上所能容忍的极限，绝不会再放任秦家继续扩充势力。
    秦家，正渐渐陷入危机之中。
    顾枭对她的这个暗示，同时也是一种说服。在秦家势力扩充到让皇上忌惮的程度时，如果秦家能选择站到一位皇子那边去，那么，那位皇子自然就会想方设法地帮着秦家。
    当天顾枭几乎在秦艽面前明示了他的意图，就是在告诉秦艽，要她明智一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秦家好。
    如果她真的是秦家那位大小姐，那么为了秦家人的安危着想，她就一定得做出一个选择来。
    二皇子和三皇子，二选其一。顾枭又提醒她小心二皇子，这不就是要她选择顾枭么？
    “妹妹，你也别担心，秦家能有今天这份荣耀，凭的不仅仅是祖父当年的功绩，还有二叔这些年打下来的累累战功。这么多年，祖父和二叔已不知道培养出了多少猛将，散布于大周各地，盘根错节，皇上想要动秦家，没那么容易的。”
    秦战见秦艽忽然皱着眉头沉默起来，便开口劝慰道，“更何况，我们秦家世代忠良，从未有逾矩的时候，更没有任何逆反之心，皇上纵使忌惮，也没有理由来削弱我们啊。”
    秦艽听他这么说，心中只叹他的想法太过于磊落。一国天子，权势滔天，他若想要处理掉什么人，有的是办法。明的暗的，防不胜防。
    不过，秦家人毕竟是她的仇人，她可不会好心提醒秦战。
    她微微一笑，道：“那既然没什么要紧的，大哥就赶紧收拾好东西，过两天就该出发了。”
    秦战点头，想了想，说道：“我倒有些不放心你，昨天的事情，着实吓人。若是大公主怀恨在心，今后再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对付你，我却远在边关……”
    “大哥放心吧，这一次我不就安然无恙了吗？就算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也同样能安然度过的。况且，不是还有祖父和父亲帮着我吗？”
    秦艽劝说了一番，便起身道：“我就不耽搁你了，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没等秦战多说，她就快步离去。
    怕只怕秦战说得越多，她心中越是感动。
    次日晌午时分，秦艽专门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暖玉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诧。
    温香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问：“怎么这副样子，又发生了什么？”
    暖玉朝秦艽看过来，快速说道：“那望月楼的掌柜的，竟然不是普通商人，他表面上是望月楼的主子，可实际上他也是替别人做事的，据说京兆尹大人在他的睡房里发现了不少书信，都是替人传递消息的。”
    温香惊讶道：“难道他是个其他国家来的探子？”
    秦艽摇头：“不一定，酒楼里鱼龙混杂，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但能打探到的消息还没那么重要。”
    暖玉道：“小姐说得对，掌柜的书信里都是些今天哪位大人和哪位大人一起来吃了饭，席上是高兴还是敷衍，吃了些什么菜，哪些菜吃得多哪些菜没动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