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挑眉,问道:“为何?”
暖玉眨眨眼,答道:“小姐您昨天在大公主面前说了那些话,就是故意要让大公主觉得,您不是自己发现了她们的诡计,而是有人知道了以后提醒您的。而大公主又以为您是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么您在她的威胁下被迫说完之后,肯定就会去告诉那个人让他自己小心。”
“大公主派了人跟着您,您又带奴婢们去了望月楼,那大公主肯定就会觉得,是望月楼的人在她和二小姐谈话的时候偷听了,为了免除后患,大公主便派了人在夜里去杀了望月楼的所有人,以免今后她再继续提心吊胆!”
暖玉说完,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昂首等着秦艽夸赞。
秦艽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暖玉得了秦艽的肯定,便又继续说道:“可惜大公主却没想到,她派去的人在现场留下了证据!这下,她可真的要倒大霉了!昨天的宴席就那么让她全身而退了,奴婢都觉得心中不忿呢,这下可好,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艽笑出了声,道:“首先,大公主派出去的人再不济,也不至于连杀害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要慌乱得留下证据,所以京兆尹手中的所谓证据,极有可能是为了引出凶手而刻意放出的假消息。”
“啊?!”暖玉惊讶至极,“这,这么说来,京兆尹其实根本没证据了?”
秦艽平静地说道:“我只是说,极有可能是个假消息,但也不排除真有证据。可是,如果真的有证据,如此查下去,京兆尹只要查到大公主头上去,势必不敢接着往下查。”
暖玉顿时苦了一张脸,先前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那岂不是,白白死了望月楼那么些人,大公主还是能全身而退?小姐,我们白白害死了望月楼的人啊……”
秦艽微微摇头,笑着说道:“放心吧,等着看下去,接下来的事情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暖玉愣了愣,不明白秦艽这话的意思。
而不等她询问,秦艽已经吩咐道:“替我梳妆,我要去看望祖母。”
快速地收拾妥帖之后,她连早饭也没吃,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倒也不是真的多么关心老夫人,只是,她现在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做出孝顺的样子来。
老夫人还没醒,大约是因为昨天不仅身子受了损,心里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
她虽没醒,可蔡氏已经在她的床边坐着了。
秦艽到的时候,蔡氏正低声吩咐张嬷嬷去厨房将鸡汤再热一热,等老夫人醒来才能第一时间喝到热的。
张嬷嬷应声去办,走到门口正与进门的秦艽迎面遇上。
她连忙退到一旁,向秦艽行礼道:“大小姐来得早,老夫人还未醒来呢。”
秦艽点头,一面向里走,一面看向蔡氏。
蔡氏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看她,秦艽便看见她眼眶微微发红,眼底还有些青色,似乎没休息好。
这次,冯氏一心扑在她的女儿秦妙身上,倒是给了蔡氏一个尽心表现的机会。
但不管蔡氏是为了挣表现还是什么别的目的,至少她的确在用心服侍老夫人。
秦艽向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蔡氏也没说话,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
秦艽轻轻走过去看了看老夫人。
只见她双目紧闭,头上戴了一条嵌着玛瑙的抹额,在沉睡之中,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显然即便在梦里也并不安稳。
秦艽心中轻叹一声,人老了之后,就会这样吗?稍微生一下气便吐血昏厥,甚至还有中风之兆,实在脆弱又可怜。
蔡氏低声在秦艽耳边说道:“你不必在这守着,先回去吧,等老太太醒了,我让人去通知你。”
秦艽低低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反正她只是来走个过场以示自己关心老夫人,能少待一会儿就少无聊一会儿。
她从当战堂出来,便想去找秦战,可才到他院门前,便听小厮说他已经去了玄武大营之中。
没有办法,秦艽就只能回了望归楼去,半路上她想起春水的事情来,又去了秦老太爷那里一趟,以自己曾许诺春水只要实言相告就放她和她妹妹出府为由,请老太爷做主给了她二人的卖身契。
原本这事情该冯氏管,但冯氏现在很显然没这个精力,而且,因为昨天发生的一切,冯氏对秦艽只怕是恨之入骨了,若是秦艽去找冯氏,绝对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这一点秦老太爷心中也明白,左右不过两个丫鬟而已,便点了头。
秦艽履行诺言,将卖身契交给了春水,并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即刻带着妹妹离开。
下午,秦艽正捧着一本杂记在院中凉棚下悠闲地看着,便有下人来禀报,说有人在大门口递了一封信给小厮,指明要秦家大小姐亲手拆开看。
秦艽接过来拆开,一封字迹娟秀的信便展现在她眼前。
才看了一点,秦艽便兴味十足地坐直了身子。
来信的人,竟然是刘家那位大小姐刘嘉。
当时刘家女眷在牢中几乎全都中毒而死,唯有刘嘉一人因及时被狱卒发现而逃过一劫,捡回了一条性命。
之后,二皇子顾淮将其带了回去。
秦艽没有忘记这个人,但也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给自己送来这么一封信。
信中倒也没提及什么正事,只说刘家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虽然得到二皇子的庇护,但心中却总觉得惶恐不安,想要和秦艽见上一面说说话也好。
信里直接定下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是在两天后的下午申时,地点在朱雀大街上的迎凤楼内。
秦艽将信放在石桌上,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来。
虽然不知道二皇子顾淮为什么会把刘嘉带回去,但此时刘嘉发出这样的邀请,恐怕并不简单。
要知道,昨天三皇子顾枭才提醒了自己,要小心二皇子。
虽说他们兄弟两个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说对方的不是很正常,但顾枭也不至于空口白舌地在秦艽面前胡言乱语。
只怕是,顾枭知道顾淮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