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浴桶边沿，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今日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闪过。
    最后，画面定格在秦战挡在她面前时那宽厚坚毅的背影上。
    热水腾起的雾气打湿了她的眼。
    秦艽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今日秦战维护她的那一幕，她大约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下次见到季风也的时候，一定要和他商量，让他不要动秦战……
    “咳。”
    陡然之间，一道低咳声响起。
    秦艽猛地睁眼，同时警惕的低声问道：“是谁？！”
    她双眼四下扫视着，可却什么也没能看见。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那一声声音很小，或许只是从外面传来的。
    秦艽才刚刚这么一想，却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还不快穿好衣服。”
    这是刻意被改变过的声音，透着奇怪的喑哑。
    秦艽下意识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四下看了一阵，压低声音问：“你在哪？”
    “上面。”
    上面？秦艽一抬头，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只见那阴影之中的房梁之上，似乎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她轻呼一声，咬牙道：“你怎么这时候闯进来！”
    季风也用一如既往的喑哑之声说道：“放心，我闭着眼睛的，快穿衣服。”
    秦艽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起身将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穿好，绕过屏风走到桌前坐下，才道：“好了，你出来吧。”
    话音才落，只见人影一闪，季风也已经稳稳站在了她面前。
    依然是那张严密的面具，除去一双眼睛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秦艽抬头看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我的闺房，若是被别人看见，你就不怕毁了你的大业？”
    季风也笑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轻声说道：“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你这是不想见到我了？亏得我今日还帮了你一把。”
    秦艽眉心一跳，盯着他问：“你帮了我什么？”
    季风也双手环胸，将身子向椅背上靠去，缓缓道：“若不是我，你的反击能如此顺利么？别的便不说了，你那丫鬟温香去妙言阁藏毒药的时候，如果没有我让人暗中相助，只怕，她根本成功不了。”
    听他这么说，秦艽越发惊讶了：“你竟有闲心管这种事？”
    季风也闻言，轻笑一声，道：“累了，总要找些消遣的。看着她们倒霉，我心情的确好了不少，难怪那些妇人总喜欢后宅之争。”
    秦艽也不由笑了出来，点头表示赞同：“看着想害我的人倒霉，的确是很爽！”
    季风也哈哈一笑，喑哑的嗓音也似乎没那么难听了。
    秦艽正色，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冒险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季风也“唔”了一声，却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三皇子开始打你的主意了。”
    秦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就已经猜到了。距离大皇子出事已经时隔了半年之久，之前因为担心皇上猜忌，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敢有什么大动静，可现在，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季风也点头，道：“既然你知道了，心中自然有分寸，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秦艽问：“你的计划到底还要等多久？再有两个多月就是我的生辰了，到时候我可就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若是秦家急着给我商议亲事，我不保证还能再拖下去多久。”
    季风也笑了一声，徐徐说道：“你尽量拖着吧，半年之内，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半年？”秦艽心中隐隐一动，某种不自觉透出期盼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只需要最多半年时间了？”
    季风也轻轻点头，笑着说道：“知道你等不及了，我也同样期盼已久。”
    秦艽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戴着这秦家大小姐的假面具，当真难受。”
    “很快了，你且再忍忍。”季风也说完，顿了顿，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若是没有，我便走了。”
    秦艽忙道：“有，当然有！只是……”
    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提出来这样的请求，季风也会不会答应。
    “有什么话只管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的了？”季风也特意改变后的喑哑嗓音传来。
    秦艽一咬牙，一口气说道：“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将来秦家如何，求你放过秦战，可以吗？”
    季风也面具的双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讶异，似乎被秦艽这话惊住了，他盯着秦艽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言不语。
    秦艽心中的希冀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腔失望。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果然不行吗……如果，我一定要维护他呢？”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秦艽的话音才落，季风也便陡然开口，说出来的话更是惊人。
    秦艽诧异地吸了一口气，双眸蓦然瞪大，盯着季风也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怎么可能！”
    “当真不是？”季风也双目晦暗不明，直直地盯着秦艽的脸。
    秦艽好笑地摇头：“虽然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可他对我的好完全就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好，而我，也的确总是忍不住将他当作兄长看待。一定要说的话，我是真的把他当作亲人了吧。所以……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能不能放过他？”
    “放过他吗……”季风也重复着那三个字，余下的话却迟迟未说出口。
    秦艽心中有些紧张，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希望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季风也接下来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个慕容远，你觉得如何？”
    秦艽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季风也重复道：“我是问你，觉得慕容远其人，如何？”
    他的声音刻意改变之后，就连语气也跟着发生了改变，一时间，秦艽根本听不出他问起这个问题的目的。
    见秦艽没有回答，季风也又继续说道：“难道你一点也没看出来，那慕容远对你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