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见秦艽看过来,就笑道:“大小姐若是为难,便罢了。这秦府的路,本王认得。本王带三殿下出去就是,必不会将人弄丢的。”
他这么一说,秦艽就顺势点头:“那就劳烦王爷了。”
后知后觉,她才注意到了顾靖对三皇子的称呼,竟然是“殿下”。他们明明是堂兄弟,可称呼竟然生分至此。
或许,还是因为顾靖并非真正的皇室血脉吧……
那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害得顾靖因此得罪三皇子?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再得罪一个三皇子的话……
想到这里,秦艽立即改了口,道:“说起来,秦艽还是第一次见到三皇子殿下,就让秦艽送二位出去吧。”
顾靖愣了愣,随即点头笑道:“这样,本王真是三生有幸了。”
顾三皇子顾枭扫了顾靖一眼,笑道:“好啦,别耽搁了,快走吧。”
秦艽叫上了温香和暖玉,送顾枭和顾靖一路走远。
行至一半,顾枭却忽然说道:“先前本皇子听说靖王府上有一株翠玉雕成的水仙花,一直无缘得见,不知今天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顾靖怔了一下,眸光似无意地从秦艽面上扫过,道:“三殿下想看,随时都可以。”
顾枭嘴角斜斜勾起,笑得充满邪气:“那,不知靖王能否现在就先回去把东西找出来,本皇子稍后就赶过去观赏!”
这话,秦艽都能听得出来,顾枭分明是在找理由支开顾靖。
顾靖的目光又一次看向秦艽,沉默半晌,才道:“自然可以。”
他说完,向秦艽笑道:“本王这就先走一步了。”
秦艽向他福了福身,微笑着看他走远。
及至顾靖远去,顾枭才悠悠说道:“今天的事,可以说是大小姐你一手策划而成的吧?”
秦艽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问:“殿下这话是何意?”
顾枭哈哈大笑,负手慢慢前行,口中徐徐说道:“别紧张,本皇子并非要问你的罪,相反,本皇子觉得,你今日所为,让本皇子眼前一亮。”
一口一个本皇子,也不知他说话累不累得慌。
秦艽腹诽着,面上却含了春水般的笑,偏头道:“殿下说笑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艽实在听不懂。”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光凭秦妙那番话,别人也能猜出来今天这些事情与她脱不开干系。
但人家猜出来是一回事,她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谁都没证据
“不懂便不懂吧。”顾枭一扬手,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一双丹凤眼斜睨着秦艽,片刻又道:“大小姐的生辰是在何时?”
秦艽眼皮一跳,心中有了猜测,却只能答道:“还有两个多月,是在九月。”
顾枭点点头,薄唇轻扬,道:“那岂不是说,再有两个多月,秦大小姐就要年满十八了?”
“是啊。”秦艽随口答应着。
这一点,她其实也很郁闷。虽然这半年来因为她刚回到秦家不久,所以可以借着陪伴家人的理由而暂且不议婚事。
用这个理由,秦府已经明里暗里地婉拒了不少想要上门说亲的人。
但,再有两个多月,她可就要十八了。就算老太爷再怎么稀罕她这个孙女,也不可能为了让她多陪伴他一段时日,就让年满的十八的孙女继续留在府上。
十八未嫁,若是再留,就要留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之前的那个借口,只怕是再也不管用了。
等她过了生辰,大概就连秦府上下都要主动开始张罗她的婚事了。
顾枭提起这个,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顾枭的目的,也算是十分明显了。
初次见面,他一个男人就问她的生辰和年龄,不就是冲着那么一个目的么!
现在朝中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明争暗斗地争夺那个位置,而这样的皇储争夺之中,拉拢各方势力是尤为重要的。
先前二皇子顾淮就已经动了要娶秦艽的心思,便是看重秦家的兵权,如今三皇子顾枭的表现,大约也与顾淮的目的无异。
秦艽没有说话,原本,当面谈论女子的年龄就不是什么合乎礼数的事情,她不回话也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顾枭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两天前玉昔传来战报,说大辽蠢蠢欲动,似乎有要攻城之相。本皇子听说秦大少爷即将前往边关,恐怕这一场仗,他将要参与其中了。”
秦艽愣了一瞬,道:“我大哥是去二叔那里,是北边,不是西方玉昔那里。”
顾枭哈哈大笑,说道:“最近大厉那边还算平稳,有秦大将军坐镇,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秦大少爷当时可说了,他去边关是历练的,眼看大周与大辽将起战事,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转而去北方呢?”
秦艽沉默下来,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她想了想,不由问道:“殿下觉得,大辽与大周这一战胜率如何?”
顾枭沉吟片刻,摇头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历史上以少胜多的,出奇制胜的,比比皆是,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就一定能胜。”
他这倒是实话。
秦艽听了,心中越发担心起来。她暗暗地想,一定要说服秦战,别去玉昔才好。
不过……恐怕不容易啊。
哪个血性男儿会在明知有战事的情况下选择避开,跑去另一平稳处呢?
顾枭说道:“你也不必担心,玉昔也有老将坐镇,你大哥武功又不差,绝不会出事。”
秦艽点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眼看走到了门口,顾枭停下脚步,沉声道:“对了,本皇子要提醒你一件事,当心顾淮。”
这四个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既缓慢又清晰。
秦艽一愣,尚未发问,顾枭便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出门,拐过角,消失在视野之中,秦艽微微蹙眉,转身回去。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温香和暖玉二人也都不言不语。
一直沉默着走去了当战堂,卧房内,老夫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能隐隐看见胸膛的起伏,她这个惨白的脸色,看起来与死人都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