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松了一口气，连忙拔针后退。
    秦艽神情淡淡，平静地望着春水，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有半句假话，剩下的我便不会再听，只让人缝了你的嘴，然后卖去城西妓馆。”
    “不敢，奴婢绝不敢有半句假话！”春水声音抖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小姐说的没错，是二小姐吩咐奴婢这么做的！二小姐昨天下午就让青竹找了奴婢，叫奴婢将库房里的布料随便弄湿一些，然后在今天小姐被二小姐请走，并且小少爷到达之后，以布匹受潮为由将温香姐姐叫出去……剩下的，奴婢一概不知！”
    秦艽半眯着眼，徐徐道：“她叫你这么做，你就照做了？她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如此为她卖命？”
    秦艽心里有些疑惑，秦妙素日来的表现就是个没头脑的，没有冯氏的帮助，她能说动春水替她行事吗？
    春水的嘴唇上那一点被刺破的伤口流出的血顺着唇角流了下去，她不自觉地伸出舌头一舔，感受到满口血腥气。
    她颤巍巍道：“二小姐没有给奴婢任何好处，只是她以奴婢的妹妹威胁了奴婢！奴婢和妹妹都是家生子，妹妹今年刚满十二，该学规矩做丫鬟了，二小姐就说，若是奴婢不肯为她行事，就将奴婢的妹妹卖到青楼里去！小姐，奴婢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她说着，虽然被捆着手脚，却努力挣扎着给秦艽磕起头来。
    秦艽神情不动分毫，即便春水是被胁迫的，可她到底做了背主的事情，秦艽不会傻乎乎地同情她。
    等春水磕了几个响头后，秦艽才慢慢说道：“秦妙要你在小少爷来了之后才把温香引出去，那香眉也是被秦妙收买的了？”
    春水颤抖着摇头：“奴婢实在不知……”
    说话间，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地滴落在地。
    秦艽见她这样，知道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头看向温香，问道：“你在厨房可问出了什么？”
    温香略一想，回答道：“奴婢事无巨细地全问了一遍，让厨娘将香眉去后的事情全部细细回忆了两次，却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秦艽扬眉。
    温香摇头：“没有，香眉只是去问点心怎么还没好，然后厨娘就说马上就好，叫香眉拿了些瓜果先回来。两人的对话不过三四句，香眉也只是将水果洗了一遍就端回来了，并未在厨房内走动。”
    秦艽垂眸，沉思片刻，向春水道：“你是想被赶出秦府，还是想拿走你妹妹的卖身契，我再给你一些银子，从此姐妹两个出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春水闻言，愣了许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匆忙回答：“奴婢想带妹妹走！小姐您，您真的愿意……”
    秦艽微微一下：“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愿意。但你也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你想如愿以偿，就需先帮我做些事。”
    春水连连点头，生怕稍微慢一点秦艽就会后悔：“奴婢什么都愿意！小姐尽管吩咐，奴婢什么都愿意替小姐做！”
    秦艽慢慢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当做没事发生，一会儿回去收拾干净，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就是。但你记住，你若是敢做出任何一点于我不利的事情，你和你妹妹都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春水一怔，久久没反应过来。
    秦艽吩咐温香：“给她解开绳子。”
    温香连忙将绳子解开，伸手在春水面前一晃：“还不快走？小姐的吩咐可记下了？！”
    春水这才回过神来，不住地点头：“记住了，奴婢一定照办！多谢小姐大恩，多谢小姐！”
    她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一晃一晃地走了出去。
    其实她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浑身上下甚至只有嘴唇上一个小小的针眼，虽然形容狼狈了些，可只要她不说，外面的下人们也不会觉得她受了多大的惩罚。
    暖玉一路看着春水出去，走进下人房，才回了房来，疑惑地问：“小姐，您就这么把她这背主的丫头给放了？”
    秦艽笑了笑，道：“放长线钓大鱼，一个丫鬟重要还是背后的大鱼重要？”
    暖玉不解，温香却笑道：“小姐这么做自有小姐的道理，你我只要完成好小姐的吩咐就是了！”
    她才说完，秦艽就说道：“快去我卧房里好好看看，着重检查柜子的衣物，这副画被毁只是意外，真正的问题还藏在房里呢。”
    听她这么说，温香暖玉皆是面色一沉，当即走进卧房去，从柜子里的衣物开始，一寸寸地仔细检查起来。
    秦艽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色，心中叹息，看来免费的东西就是留不住，还得花钱去买啊。
    明日就是寿宴，此时已接近黄昏，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一件寿礼才是。
    两刻钟之后，温香和暖玉一起走了出来，暖玉当先说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衣服上面果然有问题！”
    温香接着道：“是那套新做的粉色广袖留仙裙，小姐明日预备在寿宴穿的。刚才奴婢检查的时候，发现衣襟处有些细微的粉末，若不是小姐先前提醒了，奴婢一定不会注意到的。”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秦艽：“这纸上面是奴婢刚才从衣襟那里抖落下来的粉末。”
    秦艽定睛一看，粉末少得几乎看不见。
    暖玉继续道：“除了这个以外，奴婢发现小姐的这只淡粉色香囊上面有些湿润。”
    为了与粉色衣衫相配，自然要准备相衬的香囊腰带等东西，那只淡粉色香囊，就是预备明天与衣服搭配的。
    “湿润？”秦艽重复道。
    暖玉点头，双手将香囊捧上：“小姐您摸摸看。”
    秦艽伸手摸了一下，果然，香囊上是湿的。
    这么说，莫非是有人想在她明天的衣物上动手脚，但不知为何让放在柜子上面的画掉了下来，然后那人一失手将什么水倒了些在画上面，怕露出马脚，就将画拿出来倒了茶水，并放在了秦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