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
秦妙蹙了蹙眉,转头向立在一旁的丫鬟青竹说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青竹领命出去,片刻即回,却并未立刻禀报,而是瞟了秦艽一眼,然后凑到秦妙面前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秦妙一边听,目光就一边朝秦艽看过来,一个对视之后又慌忙移开了视线,仿佛生怕被秦艽看出什么来似的。
秦艽眯了眯眼,心中正猜测着是发生了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拔高的喊声:“小姐!”
秦艽一下子站了起来,门外的声音是温香的。
暖玉也听出来了,她立刻向秦艽道:“小姐,是温香!”
秦艽略一点头,瞥了秦妙一眼,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秦妙张了张口,想要阻拦,却一时找不出理由来,只能眼看着秦艽走了出去。
走出门,秦艽就看见温香正被院门口两个小丫鬟拦着不让她进来,温香急得满脸通红,不停朝里面张望,同时口中越发大声地喊着“小姐”。
秦艽快走了几步,暖玉大声道:“温香,出什么事了?”
看到秦艽出来,温香神情稍微松了几分,两个小丫鬟也知道继续阻拦没用,就干脆松了手。
温香忙跑过来,丝毫不顾自己凌乱的衣衫,张口便急急道:“小姐,奴婢失职,小少爷将您预备献给老夫人贺寿的那副画毁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哭腔,眼看着眼眶也要红了。
暖玉闻言一怔,惊讶道:“你说什么?!小少爷把那幅画毁了?”
她这一重复,温香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小姐才走没多久,小少爷就跟前几日一样过来玩了,小姐您不在,小少爷玩了一会儿就吵着要吃点心,奴婢就出去吩咐人给小少爷送点心来,恰好这时候春水有事问奴婢,就多耽搁了一会儿,等奴婢回房的时候……”
她说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发颤起来:“小少爷已经将茶水全倒在了那幅画上!”
秦艽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拿出手帕来递给她,道:“快别哭了,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温香似乎太难受了,对秦艽的话没什么反应,暖玉就伸手半扶半拖的,才带了她跟着秦艽一起回去。
走了一段路后,温香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见她好些了,秦艽便问:“小少爷把茶水倒在了画上,那香眉呢?”
香眉一直就负责照看秦康,几乎寸步不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秦康把水倒到画上去呢?
温香抹着眼泪,低声道:“奴婢进去的时候香眉不在,事发之后她才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碟子瓜果,应该是去小厨房给小少爷拿水果了。”
秦艽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来,当时只有小少爷一个人在房间里。那副画是收在我卧房之内的,放在柜子上面的锦盒之中,小少爷怎么可能拿得到?”
闻言,温香顿时一怔。
显然,她先前因为太过焦急自责而忽略了这个问题。
秦艽又问:“春水是粗使丫鬟吧?她问了你什么事?”
“是库房里的事,刘妈妈昨日因家中有事告了假,春水便来问了奴婢了。库房里先前放置的一匹蜀锦不知为何受了潮,春水问奴婢要不要将库房里的布料都拿出来晒一晒。奴婢想着,库房里还放了许多皇上赐下的东西,千万可别也受什么损害,就亲自去瞧了瞧……”
温香吸了吸发堵的鼻子,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干净。
秦艽皱起了眉头。
这事情发生得会不会也太巧了些?她刚走没一会儿,望归楼里就出这种事。她是为了寿礼而来秦妙这里,而她自己被毁掉的也是寿礼。
这就是秦妙今天的目的吗?
可,秦妙能说动秦康帮她?怎么可能,秦康心智不全,什么都不懂,就算秦妙手把手教他,他也不会真的照做!
况且,毁掉一副画有什么用?毁了这副,秦艽立刻就能再去买一副,根本毫无作用。
而且,还因此而暴露了一个安插买她院子里的春水?
秦妙这么做,就连解气都不够,反而还亏了。
还有一点,如果秦妙的目的真的是这个,刚才温香过去禀报的时候,秦妙又怎么会不让温香进去呢?她明明应该巴不得温香进去当着她的面禀报,以便让她亲眼看到自己又气又急的样子,才好泄愤。
秦艽想不通,便说道:“走快点,先回去看看情况。”
主仆三人一路快走,很快就回到了望归楼去。
才刚走进正堂,秦艽就听见侧室内传来了秦康的哭泣声,而香眉正低声地安慰着他。
秦艽大步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湿淋淋的仙人贺寿图正摊在桌子上。
秦康就坐在桌子旁的太师椅上,双手不住地揉搓着眼睛。
秦艽快走过去,香眉这才注意到她,忙转身行礼,神情万分惶恐不安。
秦康见到秦艽,一下子扑了过来将她的腰抱住,小脸顺势就贴在了她身上,鼻涕眼泪的,全擦到了她衣服上去。
秦艽哭笑不得,半扶着他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画,柔声问道:“是康儿把姐姐的画毁了?”
秦康水盈盈的眼睛眨了眨,却是没听懂的样子。
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也只是先前被温香和香眉的样子吓到了吧。
秦艽轻轻笑了一下,没再多问他,转头向香眉问道:“你当时去了小厨房?”
香眉面色惶恐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当时小少爷闹得厉害,奴婢见点心迟迟没有送来,就想叫人去催一催,出门却没看见人,想着小厨房就在旁边不远,去去就回,奴婢便自己过去了。”
“小厨房的厨娘说点心马上就好,还拿了瓜果给奴婢,说若是小少爷等不及就先吃些水果,奴婢便端了水果回来,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奴婢真的是没想到,竟会出了这种事!”
秦艽微微点头,斜了一眼已经无法修复的那幅画,淡淡问道:“这副画在我的卧房内放得好好的,又是如何出现在小少爷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