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厉那边不要像现在跟疯子一样不分时候地发动攻击的时候，大哥肯定会有空回京都来的。”
    秦战只当秦艽是不好意思说舍不得他，他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再说，你若是想大哥了，也可以来边关玩一段时间的。虽说不太平，可因地处两国交界，那边有不少稀罕玩意儿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秦艽的头，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样。
    秦艽哭笑不得，只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地去吧。”
    “唉，我的好妹妹……”秦战一把捏住了秦艽的脸颊，感动万分地说道：“明明这么舍不得大哥，还是帮了我这个大忙。”
    秦艽抬手拍掉他的手，笑着后退了两步：“大哥你想多了，我是真舍得你走。”
    她不想伤秦战，所以，让他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一个好办法。
    黄昏时候，秦战就将自己要离京去边关军营的决定告诉了秦老太爷。
    老太爷果然一口答应，满面欣慰地夸他是个男子汉，不愧为秦家的子孙。
    一番话听得秦牧心中既羞愧又悲痛。
    次日，秦战便和老太爷一起进宫面圣，皇上稍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秦战将离京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十一天后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他纵然心中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都，否则岂不是太不孝了些。
    不管怎样，时间也不多了。秦战就忙着交接军营中的事务，极少再有时间陪着秦艽闲话家常。
    秦艽也乐得自在，只每日陪着秦康玩乐，偶尔再去看看柳姨娘。
    转眼，便到了老夫人寿辰的前一天。
    秦府上下已是装点一新，处处透着喜庆的色彩。
    老夫人这是五十九岁的寿辰，在大周国，长者的大寿一向就是在“九”字上办的，因此这次寿宴被办得很隆重。
    朝中上下，该下帖子的一户也没有落下，下人们也都穿了新衣，个个满面喜气。只要他们办事办得好，寿宴之后还能领到一笔赏钱，干起事来皆是精神百倍，丝毫不乱。
    秦艽方才吃过午饭，正想去后花园逛逛，秦妙身边的丫鬟青竹却过来邀请：“大小姐，二小姐为老夫人准备的寿礼是一副绣品，可她还差最后一点收尾却怎么也绣不好，二小姐知道大小姐您女红了得，特命奴婢来请您过去帮她看看，不知大小姐可有空闲？”
    秦艽惊讶地挑了挑眉，秦妙这该不是吃错药了吧？近来这段日子她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现在她竟然会主动找上自己？
    而且，还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秦艽觉得有点意思，当即点头答应了。
    不过她心中有些警惕，便转头吩咐温香：“你留下吧。”
    温香性子要比暖玉沉稳些，也更加细心，有她留在这里，免得又出现上次那样莫名丢失发簪的事情。
    秦艽带了暖玉，跟着青竹一起去往妙言阁。
    青竹一路走，一路含笑地说道：“二小姐自幼不擅女红，这次却是说什么也要亲手绣一副绣品送给老夫人，为了这个，二小姐的手指都不知被针扎破多少次了。偏偏小姐又不肯早些向大小姐您请教，有了大小姐的指教，二小姐的绣品今日一定能完成的！”
    秦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青竹也就不再多说，安静地引着秦艽抵达妙言阁。
    方才跨进门去，秦艽就听见秦妙烦躁的声音传来：“这丝线怎么老是打结！真是烦死人了！”
    旁边的丫鬟惊惶地劝：“小姐慎言，明日就是老夫人大寿了，您怎能将那个字挂在嘴边！”
    秦妙闻言一惊，连忙抬手捂嘴。
    这一瞬，她看见秦艽走进来，忙起身迎上来：“姐姐总算来了！你快来帮妹妹看看，这针线到底要怎么才能用得好？”
    秦艽被她拉着走到绣绷前，便看见三尺半见方的锦缎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只是寿字的最后那一点还没有绣好，乱糟糟的一大堆绣线堆在那里，难看极了。
    而寿字的其他部分，针脚也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些许线头露在外面，看起来非常劣质。
    秦艽只扫了一眼，心中便暗道，秦妙虽然蠢了点，也没蠢到把这种东西送去给老夫人贺寿的地步吧。
    送一副这样的绣品，显然是讨骂，还不如去大街上买一副现成的回来呢！
    所以秦妙今天把自己找过来，只怕还真是别有目的。
    见秦艽不说话，秦妙忙挽了她的手，拉她在绣绷前坐下，指着寿字最后那一点，满面虚心请教的神色：“姐姐，你快帮我看看吧。”
    秦艽眨眨眼，微笑着问：“你这幅字真的是打算明日送去给祖母贺寿的？”
    秦妙眼睛瞟向一边，扬着下巴道：“当然了，这是我自己亲手绣出来的，虽然针脚不怎么好，可祖母定能体会我的一番心意。”
    “明日宾客众多，寿礼可是要当众奉上的。”秦艽面露忧色，缓缓道：“妹妹就不怕外人看了笑话你？”
    秦妙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只是为祖母尽孝罢了，若是有人因此笑话我，也只是显得那些人愚昧而已。”
    秦艽听她这么说，原本心中的猜测就变成了笃定。
    秦妙这个人，虽然她并没有十分透彻地了解过，但她却能肯定，秦妙是个好面子又爱出风头的人。
    这样的绣品，别说是秦妙，换了任何一个大家闺秀也不可能拿出去送人的。
    秦艽心里透亮，便不再多说，拿起插在锦缎上的绣花针慢慢将线捋顺，一边和秦妙讲解起各种绣法来。
    她倒是想看看，秦妙到底想怎么做。
    她纤细的手翻花一般在绣绷上游走，不消片刻，便落下漂亮整齐的一排针脚，看得秦妙心中既眼红又气愤。
    秦妙盯着秦艽的手看，慢慢道：“实在看不出，姐姐这双手虽然长满了茧子，却如此灵活精巧。若是这一手的茧子能去掉，姐姐这双手一定会极好看的。”
    秦艽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露出遗憾的神色来：“以前为了生活，哪里顾得上这些，只希望以后能慢慢淡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