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盯着那个寿字形状的木头摆件看了一阵,心道那位秦将军还真是个不了多见的孝顺人。
又在屋子里听冯氏和蔡氏你来我往地斗了一阵,秦战正准备拉着秦艽先走,就见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个小厮,喘着气对秦战道:“大少爷,有您的信!是从边关来的!”
因为是边关来的信,所以小厮担心是急事,便如此匆忙地进来禀报了。
而一听到小厮的话,秦战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飞快地接过信件拆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秦艽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问:“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秦战张口,一字一句道:“封纣在边关遇袭了,刺杀他的是军营里的两名将士。”
“嗯?”秦艽惊讶了一下,不由问道:“是有刺客假扮成了士兵混进去刺杀他?”
秦战缓缓摇头,将信纸折叠好放入袖袋,沉声道:“那两名将士一直就是军营中的人,许多人都认识他们,不是临时混进去的生人。”
秦艽心中暗惊。
刚听说封纣在边关被刺杀的消息时,她心中甚至还在想是不是季风也干的。
可听秦战这么说,显然不是了。
季风也并不是一定要除去封纣的,先前在秦府对他下手只是因为他妨碍到了秦艽。可现在人都去了边关了,季风也不至于追杀他到那里去。
况且,季风也不会为了杀一个不必要的人而动用自己隐藏的势力。
那两个将士本就是军营中人,这一次行迹败露,只怕军营之中要进行一次大筛查了。季风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没什么重要意义的事情。
“祖母,我出去一下。”秦战转身向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大步离去。
秦艽紧跟着福身告退,回了望归楼去。
半路上,暖玉就低声说道:“小姐,二夫人好厉害呀,以后府上恐怕安生不了了!”
温香“嘘”了一声,道:“你也不怕被别人听见,这种话回去再说呀。”
暖玉嘿嘿一笑:“二夫人现在忙着跟大夫人斗呢,哪有时间来听我一个小丫鬟说什么?”
温香道:“丫鬟就是丫鬟,背后议论主子本就不应该了,你还这么胆大包天,当心真被二夫人知道了,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暖玉抱住秦艽的胳膊:“小姐会救我的!”
秦艽“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温香抿嘴轻笑,道:“小姐在想什么,走在路上都走神了呢。”
秦艽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祖母的寿辰。”
其实她是在想,既然不是季风也的话,又是什么人会对封纣如此穷追不舍呢?
当时在京都要杀封纣的人一共就两批,一批是元宵节那夜的黑衣人们,另一批就是季风也派来的了。
如果边关的事情和元宵节那一批杀手都是同一人指使,那么,这个人简直就是和封纣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一旦那人安插在军营里的人被找出来,恐怕连他本人都要跟着倒霉,不是深仇大恨,不至于这样对付封纣。
而封纣一个小小五品小将,谁会这样冒着风险去杀他呢?
啧啧……真是有趣。
“小少爷,您别跑那么快了!大小姐她不在屋里!”
秦艽正想着,就听前面传来了丫鬟香眉的叫声。
抬头望去,便瞧见秦康正大步大步地朝望归楼院门跑过去。
他跑起来根本不顾脚下有没有东西,跌跌撞撞的,看着仿佛随时都会摔上一跤。
秦艽连忙吩咐暖玉追上去,暖玉就扯着嗓子边跑边喊:“小少爷,大小姐在这边!”
秦康大约是听出了暖玉声音有些熟悉,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过来。
远远的看到秦艽,他就笑了起来。
阳光下,他的笑容就像会发光一样,纯洁又灿烂,让人心情倍好。
秦艽向他招了招手,他就跑了过来。
暖玉连忙截住他,牵着他的手把他带了过来。
看到他,秦艽忽然想起了柳姨娘,她牵过秦康的手,向温香说道:“我想带康儿去看看柳姨娘。”
温香愣了愣,惊道:“小姐,老夫人一向不许柳姨娘见小少爷的!若是被她知道就麻烦了!”
秦艽低声道:“我们悄悄去,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
温香还想劝说,秦艽却已经做了决定:“现在就去,这会儿其他人都在正院说话,闲阁又地处偏僻,没人会看到的。”
她说完,就牵着秦朗往岔路口走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间不早不晚,下人都各司其职,极少有在路上走动的,即便有,也不会是在去往闲阁的这条路上。
柳姨娘在生下秦康之前就之前府里的一个小小姨娘,因为冯氏的打压,她便只能住在偏僻得几乎没有人去的角落里,后来她生下孩子,身染重病,那地方就更是没人靠近了,都怕会被传染上什么疾病。
秦艽牵着秦康一路走到闲阁外面,都没遇上人。
温香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香眉则一直静悄悄跟在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秦艽示意暖玉上前敲门,暖玉敲了好一阵都没人应门,倒是那破旧的院门自己吱呀呀一阵响,自己慢慢打开了。
院门后面,是破败得好像根本没人住的院子。
院子中长满了杂草,一棵早已经枯死的树光秃秃的立在那里,仿佛在告诉来人,这院子中住的主人已经行将就木。
院门开了,秦艽就没再等,牵着秦康慢慢走了进去。
秦康什么都不知道,他睁大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四处看来看去,似乎非常好奇。
走近正屋,秦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还有丫鬟带着哭腔的说话声。
“姨娘,奴婢去求夫人,让她给您请个大夫来吧!您今日咳得这么严重,真的不能硬拖着了!”
“不,不要去……今天,今天二夫人……和两位,两位小姐回来,府上,正,正高兴呢,若是因我而……因我而扫兴……”
“姨娘!您的命难道不比她们的心情重要吗?!”
丫鬟似乎是鼓足了劲地一声质问,接着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