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片刻,后知后觉地迷茫起来,难道她……失忆了?
还把自己老公忘了?这么帅的老公也能说忘就忘,简直天理难容……
陆桑转而又想,自己住个院把小朋友玩具抢了,做个梦又把家里猫的闺名给占了,忘记自己老公这种事好像也说得通?
想通这点后,陆桑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自己的身体上,于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将她吞没了。她闷哼了一声,试探地动了动腿。右腿应该是麻了,能动但是没知觉,左腿被固定了,一缩腿就被电锯似的疼痛蜇了一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响动。
她拧眉斜眼去看,她“老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熟人,正是许老师高中教过的学生江铎,江铎穿着白大褂,看来这家医院是省人医了。
“陆桑,怎么样了,”江铎阔步走了进来,语气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有几分笑嘻嘻的开心,完全没有为医者的德行,“我听临州说,你失忆啦?那还记得我吗?”
随着二人走进,陆桑黑白分明的眼珠瞪着江铎,“不记得。”
“哈,”江铎笑了几声,显然已经从她表情里看出来什么,于是对她说,“这是你老公,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陆桑刚要张嘴说不用,已经有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怼了回去。
“你闭嘴。”
这是她车祸醒来,听到来自她仍不知道姓氏的“老公”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新工作短时间没法就位,在家写文时间还算充足,所以提前开文啦,开文24小时内本章2分评论有红包~
本文是婚恋文,小狗血,甜文、不虐,he
由于创作时并不是一天写一章,中间间隔较长,甚至没有你们追文连贯,所以可能有bug,欢迎温柔指出
有存稿,明天起中午12:00更新
第二章
江铎每天跟那么多病患家属打交道,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在她“老公”面前却这么不客气,想必二人关系匪浅了。她一边用钝痛的大脑琢磨着,一边一眼一眼地往那个眉头紧锁的人身上瞄去。
江铎没再说话,他开了灯,拿着几张片子去旁边看。
一时间,只有她跟他默默相对。
迟疑了下,她开口,“你……”
对方马上打断了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沈临州,二十九岁。”
“口渴吗?要不要水?”没等她回应,沈临州绕过床尾,到了病床右侧。她顺着他移动的步子看过去,他的面容缓慢而清晰地映在了她视网膜上。
其人文质彬彬,五官如刻、却没有多凌厉,眉眼垂下的时候甚至显出几分温柔来,但一眼望去,却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跟江铎那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货对比鲜明。
她沿着他目之所及一望,原来在她右边的小桌上有一个玻璃杯,里头装满了水,还插着一根吸管。旁边有一小袋棉棒,已经被人打开过了,陆桑一愣,吸管已经递到她唇边。
陆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他凑过来的手上有很淡的香味,好像是薄荷,她鼻子动了动,说:“谢谢。”
沈临州唇角抬了一下,没说什么。
江铎只给了小两口这一点温存时刻,他看完片子,迈步走了过来。
“左臂、胸腔左侧肋骨以及左下肢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以左下肢严重程度为最,另外两处问题不大,就是影响睡眠,我给你开一点止疼药,”江铎顿了顿,“至于颅脑的伤,应该是你失去部分记忆的原因,不过不影响生活。所以,不要急于求成。”
最后一句话是对沈临州说的,后者似笑非笑地看了江铎一眼。
陆桑忍不住插了句嘴,“江铎,我的脖子为什么动不了了?”
江铎走过去看了看,下结论说:“应该是落枕了。”
他伸手按住她的脖子,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她颈部的疼痛一阵轻缓,好歹是能动了。
两个男人片刻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出门前,沈临州回过头来问她早饭想吃什么。
陆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不怕死地说:“麻辣小龙虾……”
“好的,”沈临州接收了她的信息,冲她一笑,“小笼包。”
“……”
江铎拎着几张片子往前走去,沈临州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一块走到走廊尽头。
“你打算怎么办?”江铎问。
“你不是说了么,不能急于求成,那就顺其自然。”
江铎轻咳几声,“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是为陆桑着想。”
他紧接着说:“人的记忆像无数棵树,树干、树枝、树根都是重要部分。她忽然忘掉一块,就如同连根拔出了一棵树,带出了泥,牵连着枝叶。她忘掉的不止是你,还有你跟其他人、物件之间的关联。所以,她根本就不记得你跟我都是许老师的学生,毕竟我们一块去她家吃过饭。”
沈临州低声说:“不记得也好。”
江铎想到什么,蓦地一笑,“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我跟陆桑的事儿耿耿于怀?”
沈临州一咬牙,“重说。”
江铎从善如流地道,“你还在为陆桑写情书对我告白的事不开心?陈年老醋了吧?”
沈临州只有一个字,“滚。”
江铎果然就笑嘻嘻地滚了,临走不忘从沈临州口袋里顺了一包好烟。沈临州没着急下楼买早点,而是率先拨了一个电话。
“查得怎么样了?”
对面说:“沈总,我刚到交警大队,回头查完给您电话。”
沈临州于是去了附近的早点摊,陆桑爱吃茴香味儿的小笼包,他买了两人份,又要了两杯热豆浆。旁边小店刚开门,摆出了新上的樱桃和草莓,都是新鲜货,他每样都买了一些。
快走到病房门口时,电话来了,他听了几句,眼眸一冷,沉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总,这我本来眼拙,是看不出什么的,是这里有经验的副支队长说,您太太的车祸可能不是纯粹的意外,”对面顿了顿,似乎是想委婉一些,但最终也没琢磨出什么好词,只好照实道,“副支队长说,她应该是故意撞上去的。沈总,您跟夫人感情不好吗,她为什么会自——”
没等他讲出后面那个字,沈临州按掉了电话。
自杀?为什么?
跟他在一起,过够了?
怪不得会把他忘了。
他沉眉看了看手上提着的几样东西,快步向陆桑的病房走去。
陆桑刚接完陆宸打回来的电话,她平着的声线差点暴露她车祸的事,只好骗他说自己在做面膜。一转头,沈临州推门进来了。
她有点饿得狠了,视线只在他脸上落了半秒,就移到他提着的东西上,看见有水果,她脸上一喜,想起爸妈和江铎对他的称呼,颇为不要脸地亲切喊他,“临州,水果是给我买的吗?”
沈临州:“不是。”
“……哦,”陆桑脸色一僵,“谢谢你呀,给我买来早饭。”
沈临州把一个塑料袋往陆桑床边一放,里面一共八个小笼包,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吃吧。”
陆桑下意识地去拿,紧接着就被烫了一下,“哎呀”一声缩回了手指。沈临州表情动都没动,明知故问,“烫?”
“嗯。”
沈临州一语不发地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不容分说地扣住了陆桑的手腕。陆桑一怔,下意识想抽回手,一动才发觉他攥着她腕子的力道很大。男人的指腹有点粗糙,她一挣动,轻微的摩擦像过电,她顿时僵着身体不敢动了,嘴上问,“你做什么?”
他像对待熊孩子一样教训,“手太脏了,没洗就抓东西吃?”
陆桑无从反驳。她隐隐约约觉得沈临州现在心情不太美妙,顿时不太敢招惹他,忍辱负重地由着他擦手。
陆桑的手比他小许多,手指又细又长,其实很好看。但此时,他越看就越不顺眼,当年就是用这只手给江铎写的情书吧?
应该也是用这只手,把方向盘转向左侧大树的。
给她擦完手的一瞬间,沈临州把她的手丢开。
陆桑被吓了一跳,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太确定地问,“我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吗?”
沈临州冷冷地说,“不是。”
拿着止疼药,刚准备推门进来的江铎:“……”一个敢问,一个敢说,你们都是魔教中人吗?
正当江铎尴尬时,又听见陆桑问,“那是为什么?”
“你把我睡了。”沈临州抬起眼,语气平静。
陆桑结结实实一噎:“……”她想不到他竟能顶着这张“威武不能屈”的脸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一时间又想,还好她刚刚没吃东西,否则会出一条“二十四岁少妇在医院被老公说话噎死”的新闻。
当然了,她无从考证,却也相信沈临州这样的人大概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她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红了起来,盖住了原本的苍白,呈现出发烧时的病态。
“哦。”她好像是应了一个字,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进耳朵里。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江,你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病房里两个人一块看了过去,第一眼都没看到人,只见一个成年人大的毛绒玩具填在门口,遮住了一切。等了一会,江铎的声音响起来,才有一只手推开毛绒大熊,江铎跟中年男人一块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正是陆桑的父亲,老陆。
陆桑看到老陆手里的东西,吃惊地睁大了眼。
“爸,这是……?”
“给你买的,”老陆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哎呀刚刚我听人说,你把人家小朋友的玩具抢了,我寻思你要是喜欢,爸爸以后可以给你买,我们犯不着抢人家的,记住了吗?”
陆桑一阵赧颜,“……谢谢爸。”
“妈呢?”
“她上午去学校有课,下午过来看你。”
“岁岁在家乖不乖?”陆桑车祸前跟爸妈住在一起,岁岁也跟着。
“可能是想你,不太爱吃饭。”老陆怕她为猫担心,赶忙转移话题,“你车里的猫砂,我跟你妈妈带回家了,岁岁有我们照顾,你先操心自己。”
老陆说着把大熊放下了。硕大的大熊一放,瞬间就占了半边床。陆桑还沉浸在接连两拨的尴尬之中,她单手揽着熊,只听沈临州已经收了刚刚的冷漠疏离,十分尊敬地喊了一声爸。
“临州,你赶回来就陪床,累不累啊?我来替替你吧。”
沈临州说:“还好。”
老陆又问,“早饭吃过了吗?”
“正要吃,”陆桑见缝插针地说,手已经抓起一个小笼包,被老陆一手截住了,脸上是真·老父亲的关怀和不敢苟同,“洗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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