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风置若罔闻,又说了一遍:“过来。”
唉,这个男人真麻烦,北佳只好朝他走了过去,然而她才刚一走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北佳吓了一跳,手里的鞋都被吓掉了,而且他搂得还挺紧,她坐在他的腿上压根动弹不得,只能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呀?”
徐临风没说话,而是将手覆在了她的后脑上,同时封住了她的唇。
这吻来得挺突然,北佳毫无防备,完全处于一种劣势状态,反抗吧没有本事,反击吧却已经失了先机,只好任其为所欲为,一吻终了,她的脸都憋红了,呼吸也紊乱了。
徐临风却一脸满足,唇齿间还残留着唇膏的香味,还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唇:“甜的。”
北佳气得不行,她现在不能化妆不能涂口红,好不容易买到一支能让孕妇使用的唇膏还被他吃了一次。
这个狗男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必须制裁!
“大早上你发什么疯?”北佳没好气,“以后不许亲我。”
徐临风还挺理直气壮:“我亲自己老婆也有错?”
“有!”北佳道,“反正我就是不让你亲。”
徐临风就当没听见:“你刚才问我什么?哪双鞋好看?”
北佳白了他一眼,一边打着他的手一边说:“松开我,鞋掉地上了。”
徐临风这才放开她,然后俯身把散落在地上的四只鞋成双成对地摆正了。
北佳伸出了自己的右脚,还晃了晃:“我穿那双好看?我想穿高跟鞋,我觉得高跟鞋配我的裙子。”
他女人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要是再不让她穿高跟鞋,那也太不解风情了,于是徐临风顺着她的话回道:“那就穿高跟鞋。”
北佳勾起了唇角,心满意足地穿上了高跟鞋。
徐临风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想笑,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又傻又可爱。
似乎是看透了这个狗男人心里想的什么,北佳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上次不让我穿好看的裙子你妈才会觉得我土!”
徐临风回道:“你是我老婆,管她怎么想。”
北佳:“她是你妈,我能不管她怎么想吗?”
徐临风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认真地回道:“你要是跟她较真,迟早会被气死。”
听听这话,看来徐临风小时候没少遭受他妈的碾压,北佳有点同情他,又无可避免地担心起来了今天的饭局——很明显徐临风他妈还在恨他爸,而他爸偏又是个不知悔改的主,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天这两人要是再打起来那就尴尬了。
……
徐临风和北佳是十点出的门,不到十点半就到了高铁站,常春红和北立民买得是十点五十抵达西辅的高铁票。
小两口在出站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接到了远程而来的老两口。
北立民今天本打算开车来的,但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常春红觉得憋屈,所以北立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和老婆一起坐高铁。
他们老两口今天穿得也挺正式——常春红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手上还夸了个黑色的皮包,最令北佳意外的一点是,她妈今天竟然还穿了高跟鞋,据她所知,常春红女士可是最讨厌穿高跟鞋的,觉得累脚,不方便。
但不得不说,常春红女士穿上高跟鞋之后真的很有气质,而且她的身材本就高挑,再加上漆黑的秀发和秀丽的五官,即便是在这个年纪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当年厂花的美称果然名不虚传。
北立民穿了套黑色的西装,鼻梁上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儒雅稳重,北佳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套西装是她大伯一家出国玩得时候给她爸带回来的,听说花了将近两千块钱,她爸平时都舍不得穿,除非是有领导来学校视察工作,不然绝对不会穿,当宝贝似的藏在衣柜里。
北佳和徐临风接到老两口之后,一家四口就一起朝着站外的停车场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呢,常春红就注意到了她闺女脚上的高跟鞋,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这都几个月了你还敢穿高跟鞋呢?也不怕闪着?”
被批评了,北佳还挺不服气:“我就今天穿了一次,明天我就不穿了。”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一见面你就吵我,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
常春红:“大街上那么多人,我怎么不去吵别人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北佳没话说了,但还是觉得不服气,于是又理直气壮地回了句:“徐临风他同意我穿。”说完她立即将视线转向了徐临风,明显是要求认同。
常春红也看向了徐临风,显然也是要讨个说法,不然她这个当妈的脸上挂不住。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丈母娘,徐临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艰难的境况,于是向他老丈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老丈人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以他多年的经验之谈,一但参与了她们母女俩之间的“斗争”,最终的下场一定是他遭殃。
这个锅他不背。
于是乎北立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抬头望天,还以一种岁月静好地口吻感慨道:“西辅的空气质量不错啊,天多蓝。”
徐临风:“……”
头顶晴空万里,并且万里无云,天确实是蓝,但是徐临风压根没有心思去追随他老丈人一同岁月静好,这个队要是站不对,他的后果一定是晴空霹雳。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去头脑风暴,徐临风谨慎又紧张地回道:“佳佳觉得今天的场合比较重要,所以才穿了高跟鞋,但是妈说的也对,偶尔穿一次还行,肯定不能经常穿,不安全。”
这个答案即维护了自己的老婆,又顾及了丈母娘的面子,同时给了两方台阶下,可谓是游刃有余两全其美。
北立民满含赞赏地看了徐临风一眼——小伙子可以,稀泥和得很好,已经具备了结婚的潜质了。
老婆和丈母娘都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徐临风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了他老丈人一个眼神——还行。
冬朝是西辅市知名的白金级五星酒店,建在西辅著名景点微山湖的东面,不少豪门贵族或者娱乐圈的大明星来到西辅后都会首选下榻于此。
徐临风刚一把车开上酒店前的门廊,就有门童迎了上来,一家四口下车后,门童给了徐临风一张手牌,然后就替他把车开走了。
徐临风订的包间在十二楼的中餐厅里,为了取一个好彩头,他特意花了高价从另外的几位宾客手中换来了“并蒂成双”这间房。
房间的装修是纯中式的,红木桌椅,雕花屏风,处处精雕细琢,庄重而不失优雅,洋溢着浓郁的古风气息。
徐临风他们四人来到房间的时候,徐超群和李于兰已经到了,侍者一推开包间的雕花木门,尴尬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偌大一间房,华贵秀丽的环境,中间的红木圆桌空荡荡,徐超群坐在房间的东侧太师椅上,旁边的茶桌上放着盏青花瓷的茶杯,但徐超群却没心思喝茶,而是头也不抬地看手机。
李于兰则坐在房间西侧的美人榻上,手边放个烟灰缸,一言不发地抽烟。
这两人不仅坐得远,而且没有任何交流,像是压根就不认识对方一眼。
见到徐临风他们来了后,李于兰立即把烟掐了,舒了口气,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
徐超群也跟着舒了口气,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后,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同时朝着北立民伸出了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这位就是北校长吧?你好你好,我是徐临风的爸爸,徐超群。”
北立民也不怯场,笑呵呵地和徐超群握了握手:“北立民,你好。”
和一家之主打完招呼后,徐超群又和常春红握了握手,热情地打了招呼,而后笑着看向北佳,和蔼可亲道:“你就是佳佳吧?”
北佳原来对徐临风他爸没什么好感,但是他爸这种对她和她爸妈热情洋溢的态度不由令她对他生出了几分亲切,尤其是在他妈冷漠态度的对比之下,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叔叔好。”
徐超群点了点头,同时把他们一家三口往餐桌迎,热情的态度简直比包间服务员还体贴周到:“好好,快进来,快进来,舟车劳顿都累了吧?快坐下歇一歇。”
趁着徐超群和北佳一家人寒暄的时候,李于兰已经坐到了餐桌旁,冷眼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等徐超群坐到她旁边的时候,李于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半是嘲讽半是提醒的语气说道:“演戏演全套,今天就把手机关了吧,万一家里又有人发烧了,你说你是走还是不走?”
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再次被冻结上了,北立民反应最快,赶紧要走服务员手中的茶壶:“来来来,把杯子都给我,我给你们倒茶喝。”
尴尬中的徐超群顺势下了台阶,没选择关机,而是笑呵呵地把水杯放在了玻璃转盘上:“那就谢谢未来亲家公了。”
北立民:“不客气,年纪大了,咱们就不喝酒了,今天以茶代酒,一醉方休,哈哈哈哈哈。”
徐超群也跟着哈哈大笑。
房间内的气氛好不容易死灰复燃,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徐超群的手机。
他的手机正面朝上放在了餐桌上,来电显示清晰可见——老婆。
李于兰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揶揄道:“接吧,看看是不是临风的妹妹又发烧了。”
徐临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虽然这种情况已经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次了,他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今天这个场合不行,他无法接受。
北佳见状立即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徐临风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好了情绪,然后看了她一眼,向她表示自己没事。
北佳朝他笑了一下,眼中尽是信任与依赖。
这些细节李于兰都看在了眼里,但却没说什么,不过令她意外的事,徐超群竟然没接那个女人的电话。
稀罕了。
然而那个女人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二通,徐超群再次把电话挂断了,脸上也隐隐透露出了怒意,然而他控制的很好,转瞬间就把这种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对服务员说道:“人都齐了,上菜吧。”随后又笑着对北立民说道:“咱们今天可说好了,以茶代酒,一醉方休。”
北立面明白这是要活络气氛化解尴尬的意思,本要接话,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徐超群的手机又响了,这次的来电显示不再是“老婆”了,而是“诺诺”。
徐临风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徐一诺。
第59章
徐超群从来没想过徐临风会来学校找他,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天他见了他之后,先喊了一声“爸”。
有十几年没听见这个儿子喊他“爸”了,所以在听到这声“爸”的瞬间,徐超群感慨万千。
上一次听到临风喊他“爸”的时候,他头上还没冒出来白头发呢,临风还是个喜欢吃冰淇淋的小孩。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每个星期还有时间带着他去游乐场玩,临风的姥姥姥爷平时不让他吃冰淇淋,怕他拉肚子,所以他每次带着他出去玩的时候,临风总是会求着自己给他买冰淇淋吃,他最喜欢吃动物园门口那间麦当劳里的巧克力味圣代。
那个时候的临风好像才七八岁,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很惊喜,还会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地喊他一声“爸”。
但是后来……他去见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星期一次到半个月一次再到一个月、两个月、半年……每次见面时儿子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惊喜激动变成了淡然冷漠,最后成了无动于衷,喊他“爸”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压根就不提这个字了。
而且从临风十六岁那年开完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后,他们父子俩就没怎么见过面了,他知道是临风不愿意见他,因为他这个当爸爸的让他失望了,他缺席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场合,没有尽到一位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没有给够儿子足够的关心,但他也是身不由己,他也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去和临风见面的时候何柔都会给他打电话,也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是他现在的妻子,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女儿还那么小,权衡之下,他只能选择家庭。
临风怨恨他是理所当然,所以徐超群压根就不指望儿子能原谅他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爸,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临风会主动来找他,还主动喊了他一声“爸”。
诧异之余,徐超群也猜出来了儿子今天来找他一定是有事求他,但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暗自在心里发誓,无论儿子今天提出来什么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这么多年,他欠了这个儿子太多,能补一点就是一点吧。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临风竟然都要结婚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当年那个喜欢吃冰淇淋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家了。
那天的阳光正好,他们俩站在学院门口的空地上,身旁来来往往经过着许多学生,美院的男女比例向来严重失调,女生成群男生稀有,不少经过他们身侧的女生都会带着欣赏和探究地目光打量着站在他对面的徐临风。
他刚和李于兰离婚的时候,临风还是个五岁的小孩,但是现在他的身高竟然都已经比他还高出半头了,岁月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而且临风的长相确实很出众,随意往某个地方一站,就是吸引女生注意力的标杆。
儿子优秀,当爸的肯定也骄傲,徐超群不由挺直了腰杆,等待着儿子的下一句话,他猜想,儿子今天来找他可能是为了让他出面给女方父母彩礼什么的,他都已经准备主动掏这份彩礼钱了,然而儿子对他的要求却很简单,只不过是让他去跟女方父母见个面,而且他也提前跟他说清楚了,到时候李于兰可能也会去。
徐超群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李于兰,所以每次跟她见面自己都会心虚的抬不起头,而且他还有些憷她那张刀子嘴,每次都会弄得他下不来台,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徐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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