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导航上显示附近刚好有个开放性公园,于是她就把车开进了公园里。
    冬日雪夜,整个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漆黑寂静;雪粒夹杂着雨滴从光秃秃的树梢上落下,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北佳不禁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紧接着就把勒在胸前的安全带解开了,呼吸也跟着顺畅了,是自由的感觉。
    徐临风没忍住笑了:“怎么这么紧张?”
    北佳现在回过神了,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科二考了五遍才过,科三考了四遍……我真的不敢开车。”
    那确实不适合开车。不过徐临风并没有打击她,而是说道:“不敢就不敢吧,我会开就行。”
    北佳又想到了他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他说他喜欢她,特别喜欢,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吧?犹豫片刻,她鼓足勇气问他:“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去哪里你都会送我么?”
    徐临风言简意赅:“恩。”
    北佳开心地笑了,眼睛都笑弯了,像是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孩,这世界上没什么事能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幸福了。
    徐临风再次感觉到了她今晚的不一样,她变得很容易满足,情绪和感情的释放也更直白明显了。
    他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时,他听到她对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就是去上海实习,实习结束就回来了。”
    徐临风并不相信她的话,盯着她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北佳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我忘了。”
    徐临风轻轻挑眉:“只是忘了?”
    北佳点头,一本正经:“恩,忘了,刚想起来。”
    徐临风置若罔闻,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你瞒着我想自己去上海,和我分开,以后再也不和我联系了。”
    在他承认自己喜欢她之前,北佳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既然互相喜欢,她就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她也知道徐临风现在生气了,不过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撒谎了,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我就是忘了。”
    徐临风微蹙起了眉头,忽然发现他女人耍赖的时候还挺有一套,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她忽然朝他笑了一下,神色半是狡黠半是妩媚,紧接着她就朝他探过了身子,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后她环住了他的肩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你要我吧,现在没人。”
    徐临风浑身一僵,显然对她这种主动索求的态度很意外,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北佳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这不是她期待的反应,不过她也没着急,因为她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你还记得你中午跟我姥姥说什么了么?”她抬眸看着他,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问。
    徐临风努力回想了一下,但却徒劳,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北佳有点失落,轻叹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跟我姥姥说你喜欢我,特别喜欢,还说要娶我。”
    徐临风呼吸一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喝醉后会这么说,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如释重负,终于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喜欢,而是深深地恐惧,觉得自己触犯了禁忌,甚至不敢承认这些话就是自己说的,因为害怕人生会重蹈覆辙,害怕自己会失去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她的语气很轻,却很认真,还带着些对他的眷恋和依赖。
    车内的气温好像忽然升高了,她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妖娆小狐狸,不停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徐临风的呼吸在顷刻间变得急促又灼热,他想要她,现在就想。车内空间窄小,他直接将她抵在了操作台上,目光如困兽般危险又炽热地盯着她,哑着嗓子威胁:“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锁起来,让你这辈子只能陪着我。”
    第26章
    回去的路上,是徐临风开的车,因为北佳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继续开车了,整个人软成了一团面,可怜巴巴地缩在副驾驶,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刚才哭过了。
    徐临风也知道刚才弄得有点过分了,没控制好自己,看她一直没说话,他紧张又自责地问了一句:“还疼么?”
    北佳还是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狗男人。
    徐临风半是哄半是道歉:“以后我轻点。”
    北佳才不吃他那套,直接回了句:“以后晚上别来找我,来了我也不会给你开门!”
    徐临风就当没听见:“你什么时候去上海?”
    北佳赌气似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徐临风:“那我就回家问阿姨。”
    北佳:“……”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变通啊。
    徐临风又问了一遍:“初几去上海?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北佳不服气地撇起了嘴,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初十上班,初八我就走了,还要去收拾租的房子。”
    徐临风:“跟别人合租还是自己住?”
    “自己住。”北佳道,“其实我原来想合租,但我妈不让我跟别人合租,她怕我遇到不好的室友,然后我就租了个一室一厅。”
    徐临风继续问道:“房子在公司附近么?”
    北佳点头:“恩,从我住的地方步行去公司也就十几分钟,骑单车的话应该更快。”
    徐临风:“公司的位置偏么?”他担心她自己住会不安全,但接下来的两个月他都有画展,会很忙,所以没办法一直陪着她。
    北佳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不偏,太偏的地方我还不敢去呢。”随后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西辅?”
    其实徐临风正月十五过后才会忙起来,但却故意回道:“初七。”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话,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下个月要开画展,要提前准备。”
    “哦……”北佳有点失望,他刚好就在她去上海的前一天走,然后他们就相隔两地,未来的两三个月都见不到对方,想到这儿,她就特别舍不得,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几月份回学校?”
    伦敦的画展四月就结束了,他本来五月份就能回来,但话到嘴边了,他却忽然改了主意,面不改色地回答:“不一定。”
    “哦……”北佳更失落了,还有点担心,最后小声问了句,“那你还回学校么?”
    徐临风还是那个答案:“不一定。”
    “好吧。”然后北佳就不说话了,维持了一下午的兴奋和高兴劲儿一扫而空,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巴黎上学?去上学之前还回来不回来了?去上学之后一年能回来几次?但是她又问不出口。
    这些问题就像是压在她心底的石头,沉重压抑,无法忽视却又无法轻易搬走,更没有勇气去正视,因为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而他去巴黎却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她只能避而不谈。
    徐临风悄悄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翘起了唇角,但很快就将笑意压制了下去。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细微小雪粒,等他们两个到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常春红和北立民都没有睡,一直在等他们俩回家,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后,常春红立即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北佳和徐临风进门。
    “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姥姥说你俩七点多就回来了,现在都十点了!”常春红在家等的着急,看到这俩孩子后脾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你俩是想急死我么?”
    北佳心虚地不行,压根不敢看她妈的眼睛,弱弱地回了句:“徐临风喝酒了,没法开车,我开车开到一半下雪了,然后就不敢开了……”
    “然后就在外面一直等雪停?”常春红简直不知道该说她闺女什么点好,瞪着眼问她,“雪停了么?”
    没,越下越大了。北佳不敢说话,默默地低着头,还是徐临风说了一句:“路上地滑,佳佳以前也没开过车。”
    这时北立民也从屋子里出来了,跟着好言相劝:“外面那么冷,你先让俩孩子进屋再说啊。”
    常春红这才放过自己那个脑袋不会转圈的笨闺女。
    北佳进屋后,先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杯子准备上楼的时候,她妈突然说了句:“今天下午周志鸿那个小流氓被公安局抓走了,他姑父的食品厂也被上面突击检查了,听说安全检查没合格,不光要停业整顿,还罚了好多钱。”
    北立民接道:“你们俩一直没回来,又不接电话,吓得我们还以为你俩也出事了呢。”
    北佳又是震惊又是意外,同时还有点惊喜,赶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被举报了。”常春红心里特别痛快,语气中难掩大仇得报地喜悦之情,“苍蝇不叮无缝蛋,那个小瘪三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早就该被抓了,现在才被抓还便宜他了呢,再说了,法治社会,现在国家正严厉打击黑恶势力呢,能放过他么?他姑父也是活该,让他一直护着那个小瘪三,现在遭报应了吧!”言毕,常春红女士还抑扬顿挫地作了总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北佳点头啊点头:“就是!”
    “大过年的人家警察也不休息,真是不容易。”常春红半是感激半是感慨,“不过对咱们家来说是好事,临风上次揍了那个小瘪三一顿,我一直担心周志鸿会报复他,现在他被抓了,我也不用担心了,挺好,喜事,我现在就去给关老爷烧柱香。”说完常春红真的去烧香了,还拉上了北立民一起,“你也来烧烧,让关老爷来年多保佑保佑咱们佳佳和临风。”
    其实北佳也一直担心周志鸿回去报复徐临风,现在隐患解除了,她也跟着舒了口气,而后看了徐临风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冷静,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或意外。
    不过北佳并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周志鸿被抓这事肯定和徐临风没什么关系,然而就在她考虑要不要也去给关公烧柱香的时候,徐临风忽然对她说了句:“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欺负你。”
    北佳怔了一下,微蹙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但是徐临风并没有多说什么,下一句话就变成了:“不累么?快去睡觉吧。”
    北佳:“……”徐男神你的思维不是一般的跳跃啊。
    似乎是看穿了北佳心里在想什么,徐临风轻挑了一下眉头,低声道:“真的不累?要不,等会继续?”
    流氓!北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二话不说赶紧端着杯子走人。
    或许是为了让北佳好好休息几天,这天晚上徐临风真的没去找她,大年二十九的那天晚上也没有,大年三十晚上守岁,一家四口又是看春晚又是放鞭炮,等到要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过了十二点就是新年,临睡前,常春红和北立民给北佳和徐临风一人发了个红包。凭手感判断,北佳感觉今年的压岁钱是个大数目,特别激动,感恩戴德地喊了好几声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徐临风虽然表现得没有北佳这么激动,但眼神中却蕴藏着难掩的喜悦与笑意,他和北佳一样高兴,但却不是因为红包,而是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家庭的温暖与温馨。
    年三十的下午,他和北佳还有她的父母一起包饺子,说实话,他以前从来没包过饺子,但北佳的爸妈也没嫌弃他,还手把手的叫他怎么包,包饺子的时候,常春红往其中的某个饺子里放了枚洗干净的一元硬币,当时徐临风还特别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放硬币?不等常春红回答,北佳就抢答道:“谁吃到带硬币的饺子谁就是幸运儿,来年好运连连。”
    看她说这话时满含期待又跃跃欲试的样子,徐临风觉得他女人有时候特别像个小女孩,天真又活泼,让他忍不住想去一直守护着她的这种童真。
    结果晚上吃饺子的时候,最终吃到硬币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当时他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还不服输地对他说了句:“我去年也吃到了。”
    一家人吃完饺子,春晚刚好开始,其实看春晚已经成了大部分中国人的过年传统之一,不论今年的春晚节目好不好看、槽点多不多,但一定要看,不然就觉得缺了点年味,更重要的是,如果三十晚上不看春晚,初一的微博可能都刷不明白了。
    十二点钟声一过,梅镇家家户户响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热闹非凡。
    往年他们家放鞭炮的主力军是北立民,今年就变成了徐临风,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年三十晚上出过门,更别说放炮了,所以当他一打开小院的门,看到整个小镇上的人都出门放鞭炮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像是在做一场热闹又繁华的美梦。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他宁愿一辈子活在梦里,永远不清醒。
    放完鞭炮,常春红和北立民给他和北佳发了红包,然后一家人就各回各屋睡觉了。
    关上房门前,徐临风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北佳也正站在半掩的房门后看他,不过对上徐临风的视线后,她立即别过了自己的目光,赶紧把门关上了。
    徐临风轻笑了一下,关上了房门,但却没有锁。
    外面的鞭炮声势趋渐微,初一的夜晚最终归于寂静,家家户户熄灯入眠,然而徐临风却一直没睡。
    他在等他的女人。
    夜深人静,大约凌晨两点左右,门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是轻微又短促的脚步声。
    门把手被一点点的拧动了,但是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徐临风却故意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早就睡熟了。
    北佳关上房门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大床走了过去,步伐轻微又谨慎,生怕被隔壁的爸妈听到。卧室内光线昏暗,当她走到床边的时候才发现徐临风已经睡着了,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蔫了。
    前几天晚上他一直抱着她睡觉,这两天他没去,她还有点不习惯,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想跟他一起,但没想到这人竟然睡着了,睡得还挺香,真是不解风情。
    北佳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但却迟疑了一下,犹豫片刻,她弯腰俯身,轻轻在徐临风额头上亲了一下,轻而柔地启唇,小声道:“新年快乐,我爱你。”说完这句话,她才转身,又悄悄地离开了他的房间,除了留下了一句话,什么证明她来过得痕迹都没有,但这句话却深深的刻在了徐临风心里。
    其实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徐临风就快装不下去了,甚至有点疯了,想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占有,但最终还是拼命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等她走了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在心里对她说了句:“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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