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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花市

    清晨,雨涵被闹钟吵醒,她看到微信上弗兰克发来了消息。
    “我已经降落在湘江机场了,正在排队办理入境。”
    雨涵匆匆起床,她预计弗兰克会在十一点前到达火车站,而她搭公交车去那里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不到十点,雨涵看到弗兰克发来的消息,他已经在罗湖火车站了!这家伙太速度了,他还发来一张相片。
    “我就在这里,e1出口。”
    此时的雨涵还在公交车上,看看公交路线图,至少还要半个小时,雨涵安慰道:
    “我还在车上,你先去吃个早餐,然后到火车站里面等着,我到了就给你发消息。”
    终于,雨涵下车了,弗兰克一直没有在微信上回复她,估计他没有wifi了。
    雨涵着急地到处张望,不时看看手机。一条电话短信发了过来,是弗兰克,雨涵告诉他直接到售票大厅的门前,那里人少,门前停着一辆警察的车子。面朝大门,右边是一座大厦,那儿是一个高档酒店,醒目的招牌上用中英文写着“香格里拉酒店”。
    等不到弗兰克的回复,雨涵只好再发了一条信息。
    “我的电话没有开通国际长途,不能打给你,你在哪里呢?我问了两个保安,他们都不知道这个“e1”在哪里。你就直接过来找我吧,我在售票大厅的大门前,很好找。”
    “你看到车站前面的水池和粉色花朵了吗?”
    看着弗兰克姗姗来迟的消息,雨涵迷茫地张望着,哪里来的水池啊?
    “没看到呀,我现在都不敢确定你是否在罗湖火车站了。为什么你不能用微信呢?想办法找到wifi。”
    “那你看到香格里拉酒店旁边警察的车子了吗?”
    看到弗兰克的消息,雨涵兴奋起来。
    “是的,我就在它边上呀。”
    “到那儿去。”
    雨涵的目光顺着警车向四周扫视,她看到了他!就在下面的广场上,面朝香格里拉酒店站在那里,目光寻找着雨涵。阳光下,那件橙色t恤像火焰温暖着雨涵的眼睛。远远地,她躲在柱子后面有些害羞地打量着他,中等身材,看起来比视频里要结实些,戴着一顶棒球帽,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大行李箱。雨涵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看到你了!”
    “哦,过来吧,我找不到你。”
    弗兰克四处张望起来。
    “转过头来。”
    雨涵笑盈盈地看着弗兰克转过了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弗兰克一下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朝她招手,雨涵也举起了手,她顺着台阶跑下去。
    就像是久违的朋友,他们之间丝毫没有陌生尴尬的气氛。弗兰克给了雨涵一个熊抱,这一刻,雨涵感觉自己似乎获得了新生。她的世界被马丁击得粉碎,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千疮百孔,即便是弗兰克,但是他带着阳光走向她,她的心慢慢苏醒、融化。
    按照计划,他们在售票厅取了火车票后,就开始在网上搜索起酒店。为了方便第二天赶火车,他们决定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一家靠近地铁的酒店。网上很多,价格也还不错,他们看中了一家,雨涵建议先不慌预订,最好还是实地考察一番。弗兰克背起背包,把雨涵的手提包放在他的行李箱上,雨涵顺着手机上高德地图的指引带着弗兰克向前走去。十几分钟之后,他们顺利到达酒店,一番考察和讨价还价,最后终于在房间安顿下来。
    这是一个双人标间,弗兰克疲惫地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他来回伸展着自己的双腿。雨涵打量着房间,走到窗前,向外望去,房间在八楼,外面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这是一个经济型的商务酒店,交通很方便,弗兰克拿着手中的房间号,兴奋地说:
    “这个是我的幸运号码。”
    “在中国,人们特别喜欢这个数字,代表着发财的意思。我的生日也是这一天呢。”
    雨涵和弗兰克都开心地笑了,似乎这个号码预示着他们的旅途已经迈出了美好的第一步。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了,弗兰克去洗了一个热水澡,他换上了一件白色短袖,下面是一条水洗牛仔裤,再往下看,是一双夏天的凉拖鞋。雨涵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吃惊,今天天气很舒服,但也不至于到穿短袖和凉拖鞋的地步。毕竟,现在才刚到二月,雨涵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还算是穿得比较少的。她婉转地提醒弗兰克道:
    “等会我们出去可能会很晚回来,你是不是要再穿件外套,而且要走很多路,穿凉拖也许会脚痛的。”
    “没事,我习惯在热天穿拖鞋,这里和我住的地方比,很暖和。”
    雨涵从马丁的身上已经知道了老外的一些禁忌,她不再坚持。
    弗兰克把胳膊伸到雨涵面前,其实她已注意到了,整个右胳膊被青色的纹身覆盖着,她兴奋又惊讶地看着,金色的汗毛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胳膊上纹的好像是一条大鱼,一个渔夫拿着叉子正在和它搏斗,弗兰克告诉她这是海神波塞东。
    雨涵第一次看见如此大面积的纹身,在人的皮肤上作画,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这幅画有了生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能摸一下吗?”
    “当然。”
    雨涵的手指轻轻滑过弗兰克的皮肤,虽然她是个内心传统的女子,但是对于弗兰克,他做什么她都能接受。
    “你纹了多久了?这个颜色还很鲜艳,就是胳膊肘这里被磨掉了一些。”
    “有些年头了,有些人不太喜欢纹身,认为纹身的人不是好人,所以夏天我都穿着长袖。”
    雨涵认同地点着头,在中国,大面积纹身的男人很少,社会对纹身还是有很大偏见的。
    “那不是太不方便了,那么热。”
    “我上班时穿长袖,回到家就穿背心和短袖。”
    “为什么想纹身呢?”
    “每次纹身就是一个纪念,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曾经在海上生活了几个月吗?这个纹身就是为了纪念那段时光。”
    “我腿上和背上也有纹身,以后你会看到的。”
    原来,这个男人并不像雨涵想的那样只有书生气,他的心里也有狂野的一面。
    突然,弗兰克口中发出呻吟,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腿。雨涵急忙俯身问道:
    “怎么了?腿不舒服吗?”
    “腿抽筋了,这是老毛病。”
    “有什么好办法预防和治疗吗?”
    雨涵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担心地问。
    “我的身体和一般人不同,你不信摸摸我的背,里面的肌肉都是被筋拉扯得很紧,腿也是。”
    雨涵把手放到他的背上,果然,他的背不平坦,明显的感受到肌肉的僵硬,一块块的。雨涵有些难过地问: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该多难受啊,你从小就这样吗?”
    “不是的,我上学时,在学校练摔跤,背受过伤,后来又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肩膀受伤了,膝盖骨也碎了,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导致我的筋脉挛缩,身体经常痉挛。我在家里会用一个圆球给自己背部按摩,也会做瑜伽,这样会缓解一下,舒服些。”
    雨涵听得懵懵懂懂,心里好震撼,在这之前,弗兰克从来没有向她说过这些,面对她,他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殊不知笑容的背后,他每天要忍受这些常人不曾有的身体上的苦痛。
    “你没有去看医生吗?应该会有办法治疗的。”
    “我就是自己的医生,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是物理疗法缓解症状。”
    “中国有针灸和拔火罐,也许可以帮到你。等我们到了古城,时间充裕了,找找看,那里是否有,我们可以去试一下。”
    “我很感兴趣,我看过这方面的资料。不过现在我想让你帮我找找看,哪里有泡黄瓜卖,或者是椰子汁,这个可以缓解我的症状。”
    雨涵不明就里,也顾不上问明白,就在地图上查找起水果店和超市来,根据计划,他们买了这些东西后,就坐地铁去会展中心看花市。
    椰子很快就买到了,泡黄瓜却不好找。弗兰克说苹果醋也可以,奇怪的是去了两家超市都找不到,最后他买了些蔬菜水果汁代替,说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出了地铁口,就感觉到人潮向着会展中心方向涌动。天气如此晴好,站在十字路口,环望四周,摩登大厦直插云霄,在蓝天的映衬下颇为壮观,雨涵和弗兰克都忍不住拿起手机开始拍摄。会展中心门前矗立着三个巨型花篮,由红色基调的鲜花制成,与周围天桥及建筑物上的大红灯笼遥相呼应,充满了春节的喜庆。弗兰克兴致勃勃地举着相机选取不同角度拍照,雨涵也忍不住自拍起来,不知何时弗兰克凑了过来,趴在雨涵的肩头,雨涵露出灿烂的笑容,“咔嚓”一声,第一张合照诞生了。
    进入大厅,顺着指示牌,他们坐电梯来到二楼开阔的展台俯身望下去,密集的人流在一排排展位前涌动,雨涵有点发怵,她告诉弗兰克,两个人要小心不要走散了。雨涵跟随弗兰克徘徊在各个展位前,鲜花区售卖着各种时令鲜花,以蝴蝶兰最多,这也是雨涵的最爱,它的姿态、花期、色彩和寓意都让人爱不释手。她的花瓶里曾经插过一枝玫瑰色的蝴蝶兰,俏立在枝头整整一个月,令雨涵惊叹,从此对它刮目相看。在她辗转的流年里,在各大机场,在三亚的海滨酒店,在广州的植物园,在奥兰多的商场、超市里,到处都有它高雅而妩媚的身影。
    食品区是雨涵的最爱,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弗兰克奔过去,没有吃午餐的雨涵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免费品尝正好解了馋又充了饥。有来自新疆的干果,东山的特产,俄罗斯的糖果、巧克力,自制的传统点心,也有各种中药材,中间还穿插有卖天然玉石和现取现卖珍珠的......弗兰克对中药材很感兴趣,他不停地拍照和询问,雨涵只能告诉他一些皮毛,很多她也不认识,再看看那些价格,颇不便宜。
    最后一站是传统手工艺制作,弗兰克看中了一个手工打造的紫铜茶杯,想买了来装啤酒喝,在雨涵眼里这个价格不便宜,两百多元,也不怎么实用。雨涵尝试与摊主讨价还价,一番笨拙地交锋,雨涵败下阵来,她拉着弗兰克不甘心地走了。弗兰克懵懵懂懂,他只是想买这个茶杯,明码实价,也没什么呀,这个价格他能接受。雨涵安慰他道:
    “到时候东西多了不好带回去的,这个杯子很重,又不实用,到了凤凰古城,你有好多东西要买的。”
    “好吧,主要是看中了它是手工打造的,比较古朴。”
    弗兰克有些遗憾地说。
    今天是花市的最后一天,有些摊位已经撤展了,逛完一圈后,看看时间不早,雨涵和弗兰克决定离开。走出大门,天色暗了下来,花篮上霓虹闪烁,他俩对着花篮又是一番各种角度的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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