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间通常过得飞快,等雨涵忙完一阵子工作,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打开手机,弗兰克发来了一张披萨的图片,在烤箱的架子上发出诱人的光芒,上面似乎是番茄、香肠和一些水果。雨涵不记得有多久没吃披萨了,在美国时,她和马丁经常会每半个月去买一次披萨,便宜又好吃。
“今晚,披萨和电影。”
“很不错的夜晚,披萨看起来好诱人。”
雨涵咂咂嘴,似乎已经尝到了它的味道。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弗兰克每天早晨照例发给雨涵一声问候和一张自拍,雨涵打趣道:
“你不戴帽子更好看。”
“现在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最早的一个呀?”
“每天如此,但从未得到更好的待遇和职位。”
“我希望他们公平对待你。”
“他们打算要裁员了,也许我会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你工作如此努力。”
“公司效益不好,不需要这么多岗位了。”
“也许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寻找新的职位。”
“我也是这么想的。”
雨涵将给导游支付定金的截图发过去。
“我们的行程终于定好了,一切交给导游,五天四晚。”
“他会到火车站来接我们的吧?”
“当然了。”
雨涵仔细看着弗兰克的相片,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的头发是亚麻色的,胡子却是黑色的?”
“哈哈,我也不知道呢。”
“我猜也许你年轻时候,头发和胡子是一样的黑色?”
“不,我的头发一直都是这个颜色,我也觉得奇怪。”
雨涵在弗兰克的陪伴中终于沉沉睡去。当她醒来,打开弗兰克发来的视频,只见白雪茫茫,弗兰克的窗玻璃上结着冰花,这应该是他回家路上的情景,但是车怎么停着的呢?她往下看弗兰克发来的信息,
“大雪导致交通瘫痪,我已经在路上等了两小时了。”
雨涵看看时间,距离弗兰克发来的消息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嗨,你还耽搁在那里的吗?”
雨涵担心地问:
“怎么会等这么久?”
“是的,车子前后都堵着了,很大的交通事故,二十四辆车。”
“omg,你难道没移动一点吗?四个小时了!”
“也许有一百米。”
弗兰克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那你推测还要等多久呢?”
“应该还要两到四个小时到家吧。”
“太糟糕了,天气那么冷,你就不能找到别的路回去吗?”
雨涵傻傻地问。
“只有这一条路,刚才得到的消息说,高速公路要关闭了,也许我要在路上过夜了,直到公路重新开通。”
“怎么会这样?他们应该妥善解决,人们不可能在路上过夜,会冻死的。”
“我知道,可是只有两台吊车在工作。”
“直升飞机可以帮忙呀。”
“他们需要调查每辆车和每个人,查明到底是什么原因。”
弗兰克发来了他的自拍,半张脸和身后的老黑狗。
“希望他们尽快,你竟然又把狗带过去上班了。”
雨涵发过去一个笑脸表情。
“是的,她是我的伙伴。”
接着弗兰克又发来一段视频,天空和地上的白雪一样白茫茫,只有那一点灰褐色的山脉略显生机。
“天气看来很不好,你想人们可以原路返回吗?”
“那样只会变得更糟糕,路上设了很多路障。”
“那该怎么办?如果汽油用完了,人们在车里会冻死的。”
“有时会这样。”
弗兰克边说,边又发来了一段视频。
“天都慢慢黑下来了,雪也越来越厚了。”
雨涵担心地说。
“也许人们可以徒步回家?”
“法律不允许的。”
“但是人们必须想出一个办法解决困境,不可能冻死在这里。”
雨涵不服气地说。
“我也希望,你在上班吗?”
“我在吃早餐,好想给你一些,你现在肯定好饿了。”
“很饿。”
弗兰克简短的回答令雨涵更加担心。
“水也没有呢。”
直到中午才又等来了弗兰克的回复。
“在路上花费了六个小时,我现在终于到家了。”
接着他又发来做饭的图片,意大利空心面和虾仁、蔬菜拌在一起。
“快做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真高兴看到你安全到家了,面条看着真好吃,色香味俱全。”
“好好休息吧,明天不需要去上班了。”
雨涵一边吃午餐一边抽空回复着弗兰克。
周末的早晨,弗兰克早早就醒来了。看着他发来的笑脸,雨涵想象着他也许正慵懒地躺在床上,经过昨晚六个小时的饥寒交迫之后,在家里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享受吧。
“嗨,你可以写作和看书了。”
“呵呵,当然。你怎么样?我感觉好极了,睡了几乎八个小时,从来没有睡这么久的。”
“你应该得到充分的睡眠,我经常睡八个小时以上。”
“我正在看一部电影,享受我的周末之夜。”
雨涵也发过去一个笑脸。
“看的什么电影?”
雨涵将网上找到的电影简介发过去“i think we are alone now.”
“好看吗?我没听说过。”
“还可以吧。我下载了几部电影,有空的时候就会看一下。我喜欢浪漫的故事,画面优美的电影。只是在网上很难找到可以免费下载的。”
“我会带一些电影光碟过去,希望酒店有dvd播放器。”
“估计很难找到,不过我的电脑可以播放。”
“不错,也许没有时间观看呢。”
“是的呀,但是你觉得我有必要带着电脑去旅行吗?”
雨涵向弗兰克逗趣道。
“如果你想带的话,可以留在酒店里,我会带我的过去,只是没有cd播放功能。”
弗兰克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的太重了,它可不是很轻便的那种,我不需要带上它。要知道,我们不会每次都回到同样的酒店。”
雨涵解释道。
“晚上在这个酒店休息,然后清晨带上所有的东西上路,可以留一部分在车上,然后去爬山,晚上也许住在山里。所以不要带太多的东西,会很重的。”
“我明白。可我需要在电脑上记录我的旅程,所以必须带上它。”
“好的,不要有别的太重的东西。”
雨涵的清晨是忙碌的,直到晚上,她才又发过去问候。
“早呀。”
“早上好,刚刚醒。”
“今天过得好吗?”
弗兰克发过来他此刻的自拍。
“昨天我剪了头发。”
相片里,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厚针织t恤,头发确实短了些,整齐利落的小平头,和他端正的五官很搭配,黑色的络腮胡也看着那么顺眼。他眼神柔和,露出经典的傻笑。
“你现在看起来好帅,真的真的很酷哦。”
雨涵言不由衷地说。
“你应该经常打理你的外表,看看经过修剪的你多么英俊。”
“你一直都留着络腮胡吗?”
“不呀,两年以前我从没有留过胡子。”
“噢,没有胡子的你应该看起来更年轻。”
“几乎是年轻了十岁。”
弗兰克的回复令雨涵忍不住浮想联翩。
“一定像个大男孩了。”
“中国男人很少留胡子,更难看到络腮胡。”
“亚洲男人脸上很难长出好看的胡子。”
弗兰克分析道。
“你喜欢胡子吗?”
“要看人,有的人留胡子好看,有的不。”
雨涵不禁回忆起她的前男友,他就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非常性感。
“我喜欢触摸和感觉它。”
“你可以的。”
弗兰克发过来一个笑脸。
“你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雨涵好奇地问。
“有时灰绿色,有时淡褐色。”
“哦,可能像猫的眼睛吧。
雨涵难以想象,从弗兰克发来的那些相片里,她很难分辨出他眼睛的准确颜色,灯光总会改变他的眼睛,像素也没有那么清晰。
“我的眼睛视力依然很好,不需要戴眼镜。”
“也许我会很喜欢看你的眼睛,因为我喜欢猫。”
雨涵半认真地说。
“还有,你的眼睛总是透出善良的光芒。”
“让我试试,照一张眼睛的特写给你。”
弗兰克真的发来了一张用手撑开眼皮的特写,雨涵非常清晰地看到了他灰绿色的眼珠,那是属于海洋的底色,清澈又有些深邃。
“真的像猫眼睛呢,我喜欢看,像海洋的颜色。”
“我也喜欢看你的眼睛。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弗兰克的信息让雨涵心一沉。
“还算可以吧。”
“仅仅是可以?”
“是的,我不知道春节过后,他们会怎样管理我们老师。”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吗?”
“他们也许想让别的公司整体接管这个学校。”
“哦,真的不是好消息。我也一样,也许旅行回来,我就要开始找新的工作。”
“也许你会很容易找到新的工作?”
“不是这样的,我要求的薪水很高。”
“哦,也许可以让一些猎头公司帮助你。”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求职简历。”
“你觉得我会不会太老了,如果在中国工作?”
“不,但是我是。”
“可是我们几乎一样的年龄呀。”
“但你是男人。”
“这有很大的区别吗?”
“是的,你更专业,男人会有更多的机会。”
“很难过听到这样。在美国通常女人会有更多的权利。”
“到了中国后,如果你喜欢这里,也许你可以尝试在这里找一份工作。这里有一些外资企业。”
“也许,会很有趣。”
“也许你不想,这儿太拥挤,喧闹。和你那里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说到这,雨涵的思绪不由得触到了一个敏感地带,她含蓄地问道:
“关于这次旅程,你有什么想法吗?”
“比如?我有许多许多,你的想法是什么?”
外国人真的是不会拐弯抹角的,所以也不会懂雨涵的拐弯抹角,雨涵索性直截了当。
“男人和女人,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们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然后呢?你是什么意思?”
弗兰克傻傻地问。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在现实中见面后,也许我会喜欢上你,我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呢?”
雨涵艰难地敲击着发送键。
“我们可以在见面后讨论这个。”
弗兰克慎重地说。
“我希望自己不再犯错。”
雨涵解释道。
“我们需要享受现在的好时光,不要担心我们的过去和将来,活在当下。”
雨涵很赞同弗兰克的看法,但是心里还有犹疑。
“如果在那个当下,我喜欢你,我应该和你更接近吗?”
雨涵补充道:
“我不能逃避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仅仅是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控制自己的行为,像朋友那样相处。”
“当然。我是对两种都赞同,我们会有一段美好的时光,经历许多事情,不管是哪一种关系。”
弗兰克的回答让雨涵一半满意一半失落。她幽幽地说:
“也许我应该控制我自己在朋友关系内。”
“我将会很享受你的朋友式的陪伴。”
“我们当然是朋友,我喜欢你,我想你是一个好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也喜欢亲近的关系。”
弗兰克又补充道。
“朋友关系会保持得更长久。你是一个好人,即便没有在现实中见面,我已经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雨涵感叹道。
“你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我会保护你。首先是朋友关系,然后是心和心的交流。”
“很快要预订在深圳的酒店了,你是在二月二号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