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而言,喜欢一个人的美好,是源自于这个人会喜欢你,可是那一定成立吗?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喜欢自由自在地去体验每一种生活,而不单单是留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接受吗?还是说,你想要抓取杨贵妃的灵魂,只是为了确保她能在第一时间爱上你?”
“不,没有,她还没有爱上我。我只是想用这个机会接近她,给自己寻求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就算只是问一个答案也好啊……”
刘易礼抱着头蹲在地上,戚晓也蹲下来,继续耐心道:
“所以,你尽快走出来吧,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成功的办法,这中间是否会对她造成损伤也未可知。就算成功了,那些问题也不是可以逃避的。你既然不能接受,又何苦为难两个人呢?”
两个人……刘易礼猛的抬起头来,眼神缥缈似乎穿越了时间,直直看到很多很多年以前……
“那是我刚刚来到地球没多久,有幸成为皇帝的老师。在皇帝的贵宾宴,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她。爱一个人的感觉,就像一种不由自主的坠落,我知道自己从那以后都再也无法自拔了。”
“她的美丽和高贵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说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像天空一样纯净,生发出熠熠光辉。而她巧笑嫣然、顾盼生息的姿态,活泼可爱、坚韧果敢的性格都深深吸引着我,至于姣好的面容……”
说着,刘易礼深深地看一眼戚晓,这多少令她有点怦然心动。快,快夸我啊!戚晓在心里默默大喊……
“虽然我承认你们两个人长得很像,但毕竟时隔多年,在朦胧的记忆中,我只会将她默认为比当下所见的女孩更加美丽的模样。”
好吧,戚晓有点泄气,转念一想只要邓麒觉得她好看就行了,干嘛要一个压根不熟的人肯定她呢,虽然是在拿她和一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作对比,这本身就令人有点小骄傲。
不过话说回来,邓麒似乎从来没说过她好看的话呢。现在如是,从前更是……就连上次自己故意开玩笑说“有了伤疤丑得很”的时候,邓麒这家伙也是过分地说出了“难道你原来就很好看”的话,一看就是故意的。
刘易礼继续自言自语:
“原本我觉得自己尚且有一点点的竞争之力,对方就算是这个世界的霸主又能怎样,我既然在,就不会有凌驾于我之上的存在。可是我错了,爱情这个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时候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如果不幸运的话,他就只能单恋着,永远不可能得到真诚的回报。”
“于是后来我就在想,也许是安慰自己吧。既然她爱唐明皇,我没办法改变,但他们只能相爱几十年。而我和她之间,还会有千秋万载。以后漫漫长的时光里,我还有很多机会。”
“但令我意外的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可以长存的秘诀对你们并不适用,也就是说,我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可那时的我是多么懦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不敢展露出来。我担心,我怕,因为我的那些能力同样无法对她同效。我想到的是以后两个人颠沛流离的生活,需要逃避全天下的追缉,我先去寻了世外桃源,不可得,又去找了蓬莱仙岛,杳无音信,于是我意识到,这些传言不过是你们人类最爱的编谎话罢了,其实都不存在。”
戚晓觉得好笑的同时内心夹杂着一丝丝动容,这些问题在今天看来当然是无厘头的,可那时候的他得是对此抱着多大的希望啊!
“再后来,就是马嵬驿兵变了。在我苦闷不知所措的时候,错过了皇帝流亡的大队,在他们离开很久很久以后,一个小太监才找到了我。”
“他说:
‘刘太傅,这是娘娘离开前让奴才转交给你的物品,奴才该死,这些天来跑遍了皇宫都没能找到先生,请先生赐罪。’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是一串当时非常名贵的挂坠——‘冰花人鱼坠’!尽管后世多传言说是玄宗皇帝送给贵妃娘娘的宝物,可我知道,这挂坠是她家里多年传下来的宝贝,此举瞬间惊醒了我。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怕的不是那些七七八八的杂事,只是害怕被拒绝。”
“可是,当我赶到马嵬驿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香消玉殒,世间美好事物的结局大抵如此。可那时的我竟然没有生出任何异样的情绪,仿佛已经得到了某种允诺,当下的别离不过是短暂的分开,以后我们还会重新相见的。”
“玄宗皇帝苦于奔波流亡,不知如何处理贵妃娘娘的身子,正好我赶到,就带走了娘娘,离开的时候恰好一股叛军追来,为了保护娘娘,我只好踏天离去。一时间三军皆惊,后来就有了娘娘羽化登仙的说法。”
“那之后的多少年来,我都隐居在山野之间,遍访时下最有名的方士,寻求复活娘娘的方法。可惜求而不得,保存身子的方式我后来问过玄宗皇帝,皇家总归有很多办法,只是,我听信了皇帝的话,又在后来把娘娘的身子送了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戚晓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悲凉从心底而起,却不知应该说点什么,只是无言地拍了拍刘易礼的肩膀。
可刘易礼出了神一般盯着屋角,没有继续说下去。后面的事情不说也罢,时间的漫漫长河没有洗刷掉他的思恋,甚至直到今天戚晓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执念。
“以后什么打算?”
戚晓试着打破沉默,刘易礼被惊醒后悠悠道:
“也许正好趁此时机放弃了吧,好久没回家里了,不知父母有多担心我。”
“那挺好,总归胜过你继续再这边耽误自己。邓麒呢?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在那边的房子被人烧毁了,可能从画中出去以后会面临很多麻烦。”
戚晓的私心让她没有放过任何关于邓麒的话题,毕竟事情因他而起……邓麒的本体已经消失,她当然希望刘易礼能最后帮他,或者说帮他们一个忙。
刘易礼当然明白,惨淡地笑了笑说:“虽然我自己的爱情再也找不到了,可成全一桩姻缘我还是很乐意的……”
戚晓听到这里高高兴兴地蹦起来:“既然如此就一言为定啦!你可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哦!”
刘易礼看着戚晓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这事情办是可以办到,但其中的过程很辛苦,可能也会很漫长,不过,你可能没有必要知道这种事情了。”
当两个人一起赶回去的时候,邓麒仍然游离在“裸脑”构造的中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喂,有这么好看吗?想要就送你好了。”
刘易礼大喊一句,邓麒一看这两位已经回来,而且气氛平和,就知道事情基本上已经成了。他立刻转向飞回平台,笑问道:
“送我干嘛?这东西怎么做的,你教给我不就好了。”
刘易礼摇摇头:“不行,太难。这可是我经过这么多年一步步完善起来的,你如果真的想学,我只能教给你最基础的构造,这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然后我就得回去了。至于那之后的步骤,就需要你不断研究获得新的灵感了。”
“没问题,毕竟我也是不差于你的嘛。”
两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因为交战范围的影响,几乎所有的交通设施全部停运,安博特和宇伯又要从与任何一个城都相距甚远的艾尔贝斯总部附近赶回去,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况且艾尔贝斯集团附近是受到严格管控的区域,任何容易暴露的交通都不可行,邓麒走得匆忙又没有安排,大家都没了办法,最后纷纷把目光看向钱来。
这小子不情不愿的,最后为了“大计”还是贡献出了自己潜心多年研制的新型飞行器,装配有反侦查反追踪的最新设备。而且不仅如此,它的外形可以很好地融入环境当中,高达99.9%的地形地物仿照率让它可以轻松游弋在肉眼可识别的范围之外。
于是,安博特和宇伯总算能顺利出发,慢是慢了一点,但总归没有耽误正事。
当他们赶到85号城的中央控制厅时,战事已经平息,唯有剩余的执行者编队正在和外面大批量的军队对峙。一时间局面僵持不下,双方倒不是在火并,而是一道巨厚无比的钢铁栅栏将整个控制厅封锁起来,外面的人压根闯不进去,里外的人干脆展开了一场骂战。
这副场景让宇伯觉得瞬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自从来到这边好久没听到的国骂声此刻听着竟然有种亲切的质感……
安博特担心队长马克的安全,急匆匆想进到控制厅去,但眼下的情景却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一抬眼又看到外面艾斯贝尔的叛军并不老实,表面上看似在进行无关痛痒的对骂,实则正纠集人手准备对中央大厅实施爆破,他甚至听到有人说:
“不用管里面的人,反正都是系统的傀儡,直接炸掉建筑主体,铁笼子自然会裂开。”
“可是……我们队长说了……”
“说什么说!老子才是督导官!想想是谁给你们发报酬,你们还想不想做了!”
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凶狠地指挥着,安博特听着就是一股怒火撞上脑门,他的身旁有两个人正在小声交谈:
“召集我们之前明明都说了人类都是同胞,要消灭的只有机器。现在可好,唯利是图,这种行为和机器统治有什么分别!”
“你懂什么,集团是担心拖久了横生枝节,现在局势不稳,我听说还有很多势力也趁机想要崛起呢,死这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眼看高密度的手持集束炸药一口气准备了许多,就要对控制大厅进行最后的打击,安博特总算忍无可忍,他手里一晃多了把袖中刀,飞身冲到所谓的督导官身后,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割喉,瞬间毙命。
人群中引发了躁动,跟随督导官前来的军队冲着安博特举起枪来,面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他面色不变。高高举起的双手上挂着带血的短剑,“咣当”一声,短剑被扔在地上。
“各位同胞,在你们开枪前,请允许我说一句话。”
安博特冷酷地说,无所畏惧。在他的旁边,宇伯如同鬼魅一般地出现,动作快到周围的人都没看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老者也是威风凛凛,给人一种大侠降世的感觉。
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就连风也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