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灯火阑珊。
她仰头看着窗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如果不是今天阿姨请假,她实在不想在外面吃了,太累,腰酸腿软,只想赶紧扒拉几口洗澡睡觉。
不甘心扭过头,一看身旁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正在开车,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拳头袭击他。
“怎么了?”
红灯里,他踩下刹车,一转头见她气鼓鼓的瞪着自己,像一只愤怒的小青蛙,不由得笑了笑,声音越发温柔:“好了,现在就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火锅?西餐?日料?川菜?湘菜?都随你好吗?”
她往车窗上一靠,瞥了眼过去:“随便吃点吧。”
“……”
他最害怕随便吃点,以后开发个吃随便的餐厅,生意可能会火爆。
最后两人将车停在一家常去的私房菜跟前,正要解开安全带,陆政庭电话响了。
他皱着眉头,并没有马上下车。
电话是陆海打过来的,声音却是属于老爷子的,十分虚弱,只听清楚了几个字:“过……医……医院,见你……”
他没有太多犹豫,将事情跟顾安溪说了。
随后两人一同顶着饥饿的肚子赶往医院,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再怎么逃避,也无法改变事实。
陆政庭到了医院后,老爷子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安溪则一直站在走廊外,陆海跟陆政鸿还有周湘云出来的时候,正好打了个照面。
如果不是陆海拦着,周湘云已经要动手了。
她拼命扑腾着,挥舞着爪子,怒骂顾安溪:“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有脸来,将我儿子害成这样,有良心吗?滚,赶紧从我们面前消失,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妈,够了。”陆政鸿出言阻止。
周湘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毛都竖了起来:“儿子,你到现在还护着她,这个女人今天这么大胆子出现在这里,就是耀武扬威,炫耀自己成功攀上那个孽zhong呢。”
“行了,这里是医院,吵什么吵,看你自己,泼妇一样,一点素质没有。”
陆海是个死要面子的,虽然他也瞧不起顾安溪,但脸上只有厌恶跟嗤之以鼻,做不出在公共场合辱骂的举动,太丢人了。
以前他老婆都不是这样的人,处处优雅,自从闹离婚之后,就暴露了真面目,没有丝毫教养,依依比她好多了,柔弱善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顾安溪先是沉默,看她表演欲旺盛,只是皱了皱眉,直到她不依不挠,才忍不住怼:“阿姨,我今天也不是来见您的,如果您不想见到我,可以装作看不到,医院谁都能来。”
周湘云闻言,指着她对陆政鸿说:“你看,就这种女人,离婚后你还帮她说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廉耻,跟着陆政庭那野种来医院看老爷子,是存了什么心思?炫耀吗?还是报仇了?”
“妈,您能不能少说两句。”陆政鸿虚伪的脸皮已经稍显不悦。
她声音尖锐,又刻意放大了音量,已经引来护士跟其它病人不满,却并没有收敛的打算,反而气焰更高:“我说得没错,所以不敢反驳了吧,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他甩掉,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嚣张。”
“妈。”
陆政鸿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他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周湘云也吓了一跳。
“您要是再不闭嘴,就回去吧,医院不是让您吵架的地方。”
“你……你……居然为了这个背叛你的女人骂我?”
周湘云满脸的身心受创,捂着胸口倒退几步,戏演得倒是逼真,陆海也看不下去,挥挥手怒喝:“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妇人之仁,在这里只会坏事。”
“陆海,你凭什么说我?”
众目睽睽之下被掉面子,她无法接受。
顾安溪靠着墙,一只手拿着手机发信息,听陈敏汇报进展,懒得理会她发疯。
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周湘云终于自觉没趣,闹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政鸿推着轮椅过来,她一抬头,就对上那张充满虚伪的脸庞,他正在笑盈盈对她说:“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她滑动着手机的指尖一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介意。”
“呵!”他低笑,拳头抵在唇边:“还是这么坚决,相信这一次我告诉你事情关乎陆政庭,你也不会相信,又在怀疑我设圈套吧。”
“难道不是吗?”
陆政鸿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他压低了声音:“他告诉你的事情,起码有一大半是假的,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大概最近,他又要到国外出差了。”
“你又想做什么?”
她不信,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一定又在肚子里酝酿什么坏主意。
从他雇人想将她毁掉这一点,就永远不会得到她的信任了,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恶心。
“好心给你提个醒,不用处处防备我,等你发现他真面目那一天,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可不是想骗你了。”陆政鸿太过理所当然,顾安溪听完只回他一个冷笑:“那真是多谢你的好心了。”
两人低于,周湘云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深怕儿子又被勾引上。
于是冲过去推着他的轮椅将人拉开,还不忘回头恶狠狠警告:“别想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儿子不会再轻易上当,你跟那个野种逍遥去吧。”
“……”
病房里,老爷子已经不大说得出话来,林应辰昨晚给他发微信就提起过,病情不容乐观,大概没几天好日子了。
现在只是靠着氧气维持,病人本身已经处于极大的痛苦中。
他没说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看到陆政庭出现,老爷子有些激动,总想挣扎着坐起来,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只能靠在枕头上,眼神浑浊,仿佛一下子变成腐朽的枯木。
“来……来了。”他唇动了动,声音很小。
陆政庭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