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云一走,病房里只剩下陆政鸿跟沈佳宜。
两人对彼此可谓不能再熟悉,从小一起长大,脾气秉性,哪怕能轻易骗过长辈,也很难在对方面前完全伪装。
陆政鸿看了病床上沉睡的老爷子一眼,低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好。”沈佳宜提着包,站在他身后主动推轮椅。
“我爷爷快不行了,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找找陆政庭联系感情?”
她本来推着他一路往小花园走,冷不丁听到这么冷漠的一句话,气得脸都绿了。
陆政鸿没听见她回应,沉寂了片刻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不必在我妈跟前演戏,从我出车祸被医生宣判坐在轮椅上那一刻起,你不是就没考虑过?”
他这样直白而不留情面,让沈佳宜很下不了台,脸上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咬着牙撕下伪装,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停住了步伐。
“看来你很讨厌我呢,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陆政鸿说:“说吧,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跟我妈说那么多讨好的话,难道只是为了留个好印象?我妈多稀罕你你会不知道?等她真行动起来,闹得难堪,又找我收场。”
沈佳宜坐了下来:“就不能只来看看爷爷?怎么说咱们两家的交情没到这么冷漠的地步,代替我父母总是要来吧。”
“那你看完就可以走了。”
而不是一直怂恿他母亲撮合他们两个。
“政鸿哥哥,难道说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们真的在一起吗?现在陆政庭都将公司给抢了,短时间内,老爷子不给你们撑腰的话,恐怕很难将他赶走,要是我们结婚,说不定沈家还能助你一臂之力,这个诱惑,不足够大吗?”
“你们会这么好心?”陆政鸿一副看透的淡然,半点不信沈佳宜说的话。
他知道现在自己没什么胜算,那群老头子不看好他,陆海还是个拖后腿的,倒也不是那么在乎陆氏落入谁手中,只是那个人不能是陆政庭。
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拜他所赐,要看着他落魄,才能消除心中的仇恨。
“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你若能说服我爸妈,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政鸿抬起手,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也没给她肯定的答复,沈佳宜觉得自己不被重视,陆家除了周湘云,其它人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两人折返回去时,恰巧陆茗茗过来探望老爷子,看到沈佳宜推着大哥轮椅,唇角笑容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高兴,她几乎是一把上前挽着她手臂,亲热的打了招呼。
“你跟我哥去哪里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这么巧就在医院碰上。”
沈佳宜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欲盖弥彰的说:“刚才有点闷,跟你哥出去聊了聊。”
“哦……”她将话音拖得老长,一副撞破你们好事的得意。
陆政鸿倒是没理会,沈佳宜急得要解释,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茗茗想到她上次说过的话,又觉得奇怪,这么明确拒绝,难道是看到大哥已经离婚,所以改变心意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以后就可以摆脱顾安溪带来的影响,毕竟他们两家门当户对,沈佳宜本身也是名校毕业,长得还不差,比她不知道好了千万倍。
“茗茗,我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改天有时间再来看爷爷。”
“这么快就走啦?我还想下午跟你一起逛街呢?”她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沈佳宜笑了笑:“改天吧,今天还是上班偷溜出来的,下午还得回去开会,再见了。”
“那好吧,佳宜姐再见。”
陆茗茗一直将她送到电梯口,这才回来打趣陆政鸿:“大哥,你快说,跟她是不是有什么暧昧,不然为什么单独出去?还让她推你轮椅,看着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脑子整天想什么呢?我们能有什么事?这么多年伙伴,还不能聊天?”
“可是孤男寡女,现在又都是单身,有什么天非要避开人一起聊呢。”
“有空多开导一下你妈,别让她整天胡思乱想。”
陆茗茗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有什么好开导,不就是离婚嘛,爸那种人渣,爷爷出事儿都不在医院陪着,倒是去管他那什么小情人,这种男人还留着过年吗?反正离婚也饿不死,妈何必守着那个位置。”
“那你倒是让她听你的啊。”
陆政鸿扯了扯膝盖上的毯子,又摸出手机,上面有许多微信的未读。
他点开其中一个,脸色渐渐变了。
……
他从医院回来后,顾安溪看他心情不好,将院子里的金毛放了进来。
金毛狂摇尾巴,凑到陆政庭膝盖上,将下巴搁在上面,时不时用嘴巴拱他手背,十分乖巧。
陆政庭抵挡不住狗子的热情,时不时用手揉揉它脑袋,没一会儿,就将主人骗着拿起牵引绳,准备出去遛弯了。
“汪汪汪。”
顾安溪还坐在沙发上没动,狗子转身冲她叫了几声。
只能认命的站起来,走过去换鞋,跟陆政庭一起出了门。
虽然是周日,不过他似乎很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顾安溪问他老爷子身体情况,他只是摇摇头,将林应辰的话婉转了一些说出来。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吗?”
关于父母的事情,他还没跟顾安溪提起过,至今为止,她还不知道跟陆家那些恩怨是怎么累积的。
“不过陆海他们要是闹得厉害,就算了吧,找时间偷偷去。”
“嗯。”
她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挽着他,路灯下,两人一狗,这样美好的时间,只希望能停留在此刻。
“今天……”她咬着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陆政庭没有催促,只是停下脚步,很认真的转过脸看着她。
“有陌生人给我打电话,说知道关于你在国外的很多秘密,是不是竞争对手?一定是离间计吧,这些人真是什么手段都想到了,无耻之极,以为我会信他们吗?”
陆政庭眼底的复杂一闪而逝,摸了摸她脑袋:“没什么,不要理会就好,他们如果给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者说了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也别相信,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会亲口告诉你。”
“那……你会跟他们说的那样,骗我吗?”
陆政庭看了她好一会儿,说:“不会。”
“行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那就行了,你安心工作,最近新闻都在说陆氏内部大乱,你一定很累吧。”
“没什么。”他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