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面的动静，陆之行立刻冲了进去，想要将乔乔给带出来。然而乔乔紧紧地抠住墙面，不肯移动分毫。陆之行顾及她的身体，又不能强硬地拉她。童安然看了乔乔一眼，冲陆之行摇了摇头。
    既然她想留，那就让她再留一下吧。也算是，弥补一下她对韩以晨的亏欠。
    陈毅握着童安然的手，也不忍心责怪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韩以晨。
    他们等了很久之后，等来了韩以晨的骨灰。
    工作人员抱着骨灰，也不知道该交给谁。乔乔往前面挪了挪，手伸到一半，僵住了。
    她真的……有资格去接吗？在场的四个人里，她是让韩以晨最难受的，也是造成韩以晨走到今日的罪魁祸首。就算是他希望的，她真的有勇气去接吗？
    乔乔迟迟不敢动。
    “给我吧。”童安然的声音清清淡淡，伸出来的那双手也如她的神情一般坚定。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将骨灰盒递给了她。
    乔乔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现在莫临渊已经回来了，你就放过他吧。”童安然转过身往外走，她穿的是高跟鞋，鞋跟在地上嗒嗒嗒地响着，有一点刺耳。
    乔乔愣在原地，耳边是她的那句“放过他”。
    是啊，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放过他？已经折磨了他这么久，还有什么理由不放过他？
    乔乔凄然地笑着，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经过大厅的时候，她看见那张微笑的照片。满室的纯白里，那朵蓝色的勿忘我兀自摇曳着，像是在跟她打着招呼。
    勿忘我。
    你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忘记你，对吧？
    韩以晨，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这样做的。再也不能忘记你，再也不能。
    乔乔晃了晃，摇摇欲坠。
    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乔乔抬起头，一片白茫茫之中，看见了触手可及的星光。
    她抬起手，想要去触摸，然而那星光却越来越远。
    最后她的视线被黑暗所侵占。
    莫临渊看着终于昏过去的乔乔，目光沉了沉。他将乔乔拦腰抱起，走出大厅。转身的时候视线瞟过韩以晨照片下那朵显眼的勿忘我，抿紧了唇。
    “总裁，夫人她……”尹光熙看见莫临渊走出来，忙迎了过去。
    莫临渊将她放进车里，“她没事。”
    说完之后，他转身走向了抱着骨灰盒站在一旁的童安然，“满意了？”
    他的目光森冷，站在警戒线之外的记者和粉丝都能感受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
    童安然淡淡地抬起头，对莫临渊冰冷的注视视而不见，“满意？怎么样才算是满意？或者说，莫总需要我怎么满意？”
    陈毅握着童安然的手，没有抬头看莫临渊，语气却还是礼貌恭敬的，“莫总，希望你能体谅安然的心情。”
    乔乔失去的，是一个始终温柔地看着她的人。
    而童安然失去的，是对她最好的哥哥，是始终容忍她任性、荒唐、疯狂的好哥哥。
    没有人能分辨，她们到底谁受到的伤害更多一点。
    莫临渊看了陈毅一眼，他看起来倒没有他的语气那么礼貌。莫临渊脸上的表情依旧未变，还是那样冷若冰霜的样子，不管别人喜欢他与否，惧怕他与否，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车上那一个人而已。
    他转过身往回走。
    目光瞟过人群中那个阴柔的人，他正站在陆之行身后，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四处看着。
    “童小姐，节哀。”
    莫临渊冷漠地说着。
    原本并没有太多情绪的童安然听见他的这句话，却猛地抬起了头，盯住了莫临渊的背影。她的手有些颤抖，陈毅紧紧地牵着她，想要让她平静下来。
    也许是陈毅的安慰起了作用。
    又或者是怀里的韩以晨的骨灰提醒着她。
    她最终还是重新低下了头，敛住了眼底汹涌的情绪。
    “你也是，莫总。”
    她说完也离开了。
    两人的对话并不大声，记者们隔得远，并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当然，就算他们听到了什么，也没有人敢在报道上乱写什么。
    尹光熙看着记者群，一个淡淡的目光扫去。
    记者们纷纷低下头，握紧了手上的相机。
    什么时候开始，连尹特助都变得怎么恐怖了？看来以后看见他们都得绕道而行了。
    尹光熙回到车上的时候，莫临渊正盯着乔乔看。他的表情也有奇怪，让尹光熙有些疑惑。
    莫临渊是在今早匆忙赶回来的，回来之后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让他调查了乔乔所在的方位。紧赶慢赶赶到西餐厅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乔乔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出现的时候，尹光熙都能感觉得到车内突然凝固起来的空气。
    然而明明担心，明明愤怒，莫临渊却没有打开车门去接她，而是跟随着她到了戚湘湘的家。
    尹光熙不太懂他在想些什么。
    来的时候，莫临渊一直沉默着，不问候她也不关心她，在大厅里，连他都看得出她的难过，莫临渊却始终无动于衷。然而刚才，他又强忍着愤怒去到童安然的面前，分明是想替她做主。
    在她清醒的时候，不给予她任何的安慰和依靠，反倒是她昏迷的时候，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难免会让人多想。
    这一次回来之后，尹光熙能明显感觉到莫临渊的不对劲，然而他又说不清楚，这股不可忽视的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
    “回厉家。”莫临渊冷声道。
    他大大的手掌紧紧地包住乔乔的小拳头。另一只手轻柔地抚平她眉心的皱褶。
    乔乔在昏迷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韩以晨的名字，不时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莫临渊只是微沉着目光，不厌其烦地替她揉着眉心，拭去她脸颊的泪。
    果然是多虑了。
    尹光熙透过后视镜瞟见莫临渊的动作，明明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地深情，哪里有什么不对？是他太过担心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尹光熙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
    目标，厉家。
    被厉邵杰一家占据的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