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听着许衎的话，沉默了一下，“所以，厉老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有今天的情况？”
    他早就猜到乔乔他们离开之后厉邵杰一家一定会想办法来抢夺他名下的财产，所以早早地委托了律师。
    乔乔看着don。
    厉老曾经抛弃他是事实，但是他心里一定从来没有放下过他这个被养在外面的亲孙子。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其实也是为了don好，以他当时的身体情况，如果留在厉家，或许早已经丧命。虽然他过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唐夫人对他很好，给了他一定的安定和喜乐。
    这或许也是厉老这个做长辈的，对他下意识的疼爱。
    想到莫临渊过的这二十多年看似光鲜，其实却无人相伴的生活，don已经幸运很多了。
    “我不想听什么遗嘱。”don语气清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溪溪在乔乔的怀里看着don，饶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虽然don拒绝了，但许衎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看着乔乔，在得到她的回应之后，打开了手中的遗嘱。
    don始终没有回过头，似乎连听也没有听。
    乔乔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
    “……公司和厉家老宅交予孙子莫临渊……名下财产的三分之一留予孙子厉慕远……三分之一归于曾孙厉晨溪，十八岁之前由其母乔乔代为管理……余下三分之一予儿童基金会和二儿子厉宏辉一家，具体由孙子厉慕远视情况定下……”
    许衎一字一句地在病房里宣读着厉老提前立下的遗嘱。
    乔乔听在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这些年来，厉老一直致力于慈善机构，特别是针对儿童的慈善机构。以前乔乔不理解，现在想想，他其实是在弥补自己内心对于莫临渊厉慕远两个孙子的亏欠。厉老作为b市最有影响力的公司前总裁，是莫氏的法人代表，在多年来散了不少钱财，他的名下财产其实并没有厉宏辉一家所想象的那么多。
    饶是在知道自己也许会因为自己儿子一家的贪恋而出意外，厉老仍旧是留了一部分财产给厉宏辉一家，而厉宏辉厉邵杰却被财权遮蔽了双眼，伤害了自己亲的家人。
    这或许，就是有钱人家的悲哀。
    他们有着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物质和权利，但也着常人轻易不能承受的痛苦和孤独。
    厉老这一生都带着一张严肃甚至有些凶恶的面具在生活，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其实有着一颗慈爱之心。
    乔乔抱着溪溪，始终没有说话。
    她在等don的回应。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厉老的用意，她相信don也能够理解。只是他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接受。
    许衎在宣读完遗嘱之后，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气里只有呼吸声。
    无端压抑。
    don背对着许衎，微微垂下的头又让坐在他对面的乔乔看不清他的表情。
    “妈咪，太爷爷……”等了一会儿之后，溪溪忍不住看向乔乔。他天资聪颖，遗嘱是怎么回事，他很清楚。
    乔乔紧紧地抱着他，语气很是温柔，“放心，你太爷爷会没事的。”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don身上。
    她也是在安慰don。
    她还记得昨天don酒后问的那句话，那句带着犹豫，带着试探，甚至更多的情绪的“还能醒过来吗”。
    病床上，厉老静悄悄地躺在床上，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让人心忧。除了莫临渊以外，他最亲的人都在他身边。
    过了很久之后，乔乔等人才听见don的声音。
    “有必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许衎朝几人鞠了一个躬之后，就由尹光熙亲自送出去了。
    “don……”乔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张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don低头看着厉老，眼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不是给我一点钱我就会原谅他的，不醒过来，要怎么让我原谅？”
    ——
    莫临渊听着乔乔在电话里的转述，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比起乔乔说的事情，更让莫临渊高兴的，是听见她的声音。
    “爹地！”
    他怔愣了片刻，一时间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溪溪……”
    “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溪溪大声地问着。
    莫临渊靠在窗口，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好像从那里可以看见溪溪和乔乔的样子，“快了，你先跟妈咪培养培养感情。”
    “我跟大美人的感情很好的，倒是爹地，你要小心，太晚回来的话，大美人会被我抢走的。”溪溪故意用上了之前对乔乔的昵称。
    莫临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好，你乖乖听妈咪的话。”
    他们的互动，就像是普通家庭里的一家人一样。
    但谁都知道，他们这样的平静有多不容易。
    “临渊，你可以开免提吗？”乔乔犹豫再三，道，“我想听听大家的声音。”
    莫临渊眸光闪了闪，什么都没说，只是按下了免提，并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姐姐！”第一个声音便是阿诺的声音，在看见莫临渊将手机放在桌上的时候，他第一个冲到了桌边。
    电话那头，乔乔沉默了一下。
    “姐姐？”阿诺似乎有些失望。
    不应该啊，才回去就已经忘了我吗？
    阿诺紧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乔乔的回答，以为手机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伸手戳了戳屏幕。
    屏幕亮起来的同时，乔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好像知道阿诺已经等不及了一样。
    “伤都好了吗？”乔乔问。
    阿诺立刻扬起笑，“早就好了！姐姐你呢？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宝宝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啪！”
    还不等阿诺问完，身后某人的巴掌已经落在了他头上。
    阿诺这才哀怨地闭上了嘴，回头等着身后那个含着棒棒糖东张西望的人。
    乔乔从电话里也听见了那响亮的声音。
    “星辰，你又欺负阿诺了。”乔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