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平看她惊喜的表情,也笑了笑,轻嗽一声,补充了一句:“当然,只是去试镜,是不是你的还说不准。”
南夏忙点头:“谢谢叶哥。”
叶海平说:“不要谢我,谢阿湛吧。”
南夏一怔,回头望去。
傅湛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脸上盖着剧本,也是《轩辕》。若说没有动容是假的,她发自内心:“谢谢哥。”
傅湛不在意地应了声。
……
说是试镜,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时间紧急,王家强也没那个美国时间一一选人,她表现还不错,就这么定了。
走出公司,南夏想了想,给傅湛发出一条短信:“我通过了,谢谢。”
过了好一会儿,那儿回她:“嗯,加油。”
还有段日子才进组,南夏翻了翻备忘录,这几天还有兼职。她想了想,回了趟子衿小区,收拾了一下,下午去了隔壁s市某影视基地。
这是她一个老师给介绍的工作,给圈里某位知名大咖当替身兼临时助理。
到了现场,才发现一块儿来当替身的女孩子有十几个那么多,手替、裸替、打替……各种替,一应俱全。
南夏这才知道,是给谢晚姝工作。
说起谢晚姝,圈里恐怕无人不知,她不止是视后,还拿过影后桂冠。不过,让她名声鹊起的却是她的出身——船王谢毅的独生女。
因为家世优渥,她在圈里几乎是横着走,资源不断,还嚣张跋扈,传闻在拍《孔雀》时,导演和制片人等了她三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而且出言不逊。
可是,一干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天没南夏的戏,她就站视后背后帮忙吹风扇。谢晚姝闭着眼,则靠在躺椅上假寐。身边,还站了好几个助理,一个给打伞,一个帮忙涂防晒膏,还有一个在旁边待命。
其实天气不热,不过,谢晚姝对经纪人说,她要时刻保持秀发飘逸,出尘若仙的样子,所以要有个人24小时给她吹头发。
听起来很荒诞,但是,经纪人还是给她找了个这样的专属“吹风”助理。
头顶是大太阳。南夏站在遮阳伞外,已经直射了三个小时,旁边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见了,都报以同情的目光。
“南小姐,请你站远一点。那么近,把我的发型都吹乱了。”谢晚姝说。她的语气说不上严厉,甚至还用了“请”字。但是,谁都听出来她语气中没有任何尊敬成分。
这种敬语,只是一种习惯,是她自持身份的用词,为了彰显她自己的修养。实际上,她不比这位大明星此刻脚底下趴着的小狗更高贵。
南夏默默往后退了下。
心里想,工资再高,以后也不接这种活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嘴唇干裂,汗水从额头滚到了衣襟上。迷迷蒙蒙的,她听到身后有人热情地说:“傅先生,您来探谢小姐的班啊?”
那人没回,只是淡淡嗯了声,然后是椅子拖动的声音,似乎在旁边抻了张椅子坐了。
南夏背脊僵硬,过了会儿,侧了侧脸望去。
这一看,目光正好和他对上,傅时卿眼底带着惊讶。
他似乎想不到,有人为了一天几百块的工资,跑这儿给人做这种差事。更想不到,那个人是她。
本来她觉得这些都可以忍受,可这一刻,南夏忽然有种屈辱的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段取景结束,她和同行的一个女生回到室内,女生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去一下医务室?”
“不用了,我没事。”南夏笑得勉强。
回到更衣间,她冲了一个热水澡,才感觉舒服了些。穿好衣服后,南夏歪着脑袋擦拭湿发,慢慢走了出来。
门口有双黑皮肤,挡住了她的去路。
南夏起头。
是傅时卿。
南夏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再次遇见他,想起刚才自己狼狈的样子,肯定被他尽收眼底了。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握了握拳头,冷淡道:“傅先生有事吗?”
“我们聊聊。”
南夏在原地没动。
傅时卿皱了皱眉,说:“或者,我换句话问,你很缺钱吗?”
这就比较直白了。
南夏抿着唇,没吭声,指甲已经掐入了掌心。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了距离拍摄基地不远的一处咖啡馆里。
这是一处高档咖啡厅,会员制,四周高地起伏,中央则是舞池,此刻,有个穿着黑色露肩小礼裙的女生在拉琴。
南夏随意扫了眼菜单。嗯,一杯意式浓缩要79,一碗意面要188,一份最便宜的牛排要456……随便吃一下,也要上千块吧。而且,还要收15%的服务费,即小费。
也不是吃不起,但是,太昂贵了。
而且,她知道这家餐厅,食物只是象征性收钱,会员卡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就这装修,用料就不是一般店能承担得起。
“想吃什么?”傅时卿问她。
南夏看来看去,点了份意面。
这已经是菜单上最便宜的。
傅时卿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样。服务员过来,接走了菜单,说请稍等,转身离开。
四周其余座位都空着。
此刻,两人面对面坐着。
傅时卿看着她,眼睛里有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南夏垂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让她不舒服,倍感压迫。
她的穿着也不算太寒碜,但还是和这个装修华丽的西餐厅格格不入。
于是,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脸上挂着冷淡的从容。这样,才不至于过分狼狈。
傅时卿约莫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笑了笑。只不过,这种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
他问她:“凌仲华已经穷到这种地步,连生活费都给不起了?我只是冻结了他的资金和股份,可没让他打发女儿出来赚钱养家。”
南夏说:“跟他没有关系。在这之前,我也出来工作。”
他似乎有点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南夏鼓气勇气,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
傅时卿:“……”
他的眼睛里有些震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他从保镖手里接过了伞,替她在头顶撑开。
“谢谢。”
“你好像总是说谢谢。”傅时卿笑着说。
旁边那个黑西装却穿得跟个黑社会似的刀疤脸嘿嘿一笑,意味不明。
南夏抬头看去,想起来,这人之前在荆山见过,好像叫什么“阿飞”。
傅时卿这时也瞥了他一眼。
宋飞忙收住了笑,一本正经,弯腰给他们打开车门。
雨下得很大,车在路上,开了没一会儿就堵住了。等待的时候有点无聊,傅时卿翻了会儿文件就合上了,回了一下头。
可能是累了一天,南夏磕在椅背上睡着了。
女孩身体较小,侧身的时候,露出光滑修长的脖颈。双腿曲着,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可能是刚刚被雨淋到,头发有些湿了,贴着白皙无暇的小脸,眉目清丽,说不出的落落动人。
车子打了个转弯,因为惯性,她整个人歪过来,头正好枕在了他的肩上。鼻息间,缠了那么点儿少女的馨香。
傅时卿微微一震,翻文件的手指。
就这么顿住。
第10章 解围
南夏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她揉了揉眼睛,往外面望去。就这一眼,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这居然是她学校楼底下。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她居然把头靠在傅时卿的肩上。
傅时卿没有睡着,只是单手拄着额头,靠在挡风玻璃上,另一只手慢悠悠翻着一份叠在膝盖上的文件。
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衬衣,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南夏这个低头的角度,正好看到他裁剪得体的西裤,微微裹着修长的腿,衬衫的下摆没入裤头,皮带一栓,显出劲瘦的窄腰,好不风流。
见她醒来,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语气不咸不淡:“醒了?”
“……嗯。”
南夏还有些懵,下意识点点头。
但是很快,他下面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清醒——“那现在,可以把你尊贵的头从我的肩上移开了吧?”
南夏:“……”没有语言可以诉说她此刻的心情。
前面驾驶座的宋飞,同样一脸震惊地望着后试镜。
居然真的有女人,敢靠在傅时卿的肩上?还没被踢下车去……
傅时卿有轻微洁癖,出了必要的社交场合,几乎不怎么跟人接触,就算会面,也是保持半米的距离。
这个女孩子,好像有点特殊。
其实,在荆山影视城那晚上,他就有这种感觉了。傅时卿虽然做事狠辣,但也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也不喜欢欺负女生。但是,这个女孩子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骂他,他觉得连惩罚一下都没有,还请她吃面。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在笑。
过两天,表演系有个活动,这天,书记特地拿了报表来他们班说:“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讲两句,浪费不了你们多长时间。”
等四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书记满意地点点头,说,明天要跟军艺的学员一起去某军区大院的礼堂表演节目,人选也定了,就是之前一起练过孔雀舞的那批,这些同学,一会儿留下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