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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去无回

    秦无衣处变不惊,还对柳长清稽礼,说了一句有劳。
    比起羽生白哉和聂牧谣的惊诧,秦无衣显得出奇的平静,以至于柳长清都大为不解:“贵主早就知道长清是妖?”
    “之前有过怀疑,不过在骊山见到先生便就确定了。”
    “难道长清之前在贵主面前有过破绽?”柳长清心生好奇,“贵主可否告知在下,是何时起疑?”
    “第一次见到先生时。”秦无衣直言不讳。
    “哦。”柳长清回想一遍,依旧找不出自己到底在何处举止有意。
    秦无衣看出柳长清的疑惑:“先生不必猜想,在无衣看来先生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可疑。”
    “还请贵主指点。”
    “先生在子午峪陋室隐世,往来有白丁贵胄,所谈皆与妖案有关,往小了说先生算是聚众滋事,往大了说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也不为过,先生在民间声望颇高,武氏千方百计在控制舆情,我若是她定封先生的口,即便不杀也该缉拿。”秦无衣神色冷峻道,“后来我又转念一想,武氏不是不想杀先生,而是不能也不敢杀,若动了手便是坐实有妖祸一事,何况先生在坊间一呼百应,武氏担心灭杀先生会引起民愤,万一演变成民变就得不偿失,因此武氏只能对先生放任自流,视而不见。”
    柳长清点头:“就因为这一点,贵主便推测长清是妖?”
    “这一点还不够,武氏不杀你,无衣还能想到原委,可你泄露妖踪,按说妖邪不该留你性命才对,除非你是妖族同类,所以才会让妖物对你放任自流。”秦无衣淡然一笑,“现在看来,无衣只猜对了一半。”
    “贵主猜错了什么?”
    “即便妖物有杀先生之心,也没有这个胆量,先生与天地同生,其妖力定是深不可测,其他妖物避都来不及,又岂敢冒犯先生。”
    “原来如此。”柳长清对秦无衣的推测不加以评述。
    “先生活着只是让无衣暗自猜错,倒是另一件事让无衣开始起疑。”
    “何事?”
    “先生与天地同岁,所以知晓万物,无衣想知世间到底有多少妖物?”秦无衣反问。
    柳长清对答如流:“妖者本于五行,通于五事,人神之外的万物皆可修炼成妖。”
    “这么说世间妖物不胜枚举?”
    柳长清点头。
    “妖物既然多到不计其数,而凡人自然难窥妖迹。”秦无衣意味深长问道,“那先生又是如何撰写出《百妖谱》?”
    “原来长清的疏漏在此处。”柳长清爽朗一笑,“在下的《百妖谱》乃是范指,谱中巨细无遗记载自开天辟地以来世间所有妖物,可能鉴别妖迹的要么是仙圣,要么便是妖物,长清能著写《百妖谱》,只是不明,贵主为何不猜测长清是仙神,而是确定长清是妖呢?”
    “先生一直有事未对无衣明言,不过先生三次见无衣都谦卑恭敬,其原因无衣暂时不明,不过无衣曾逆佛犯仙,是九天神众不容之人,倘若先生是仙神绝对不会对无衣这般谦逊。”秦无衣直言答道,“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所以无衣才推测先生是妖。”
    柳长清点头:“既然贵主早已猜度长清是妖,这倒让长清有一事不明。”
    “先生为何事疑惑?”
    “贵主奉武氏之命,限期三月追查妖案真相,贵主为何不直接缉拿长清刑审?”
    “刚才先生说过,游离世间千年,芸芸众生见多了反觉人比妖更可怕,无衣虽是凡夫俗子,比不得先生寿与天齐,但在此事上与先生看法如出一辙。”秦无衣声音诚恳道,“先生即便是妖,在无衣眼里也只是文质彬彬,毫无戾气的妖,前有赠《百妖谱》之情,后有共饮香茗秉烛夜谈之谊,无论先生是妖还是魔,无衣都待先生是朋友。”
    “长清在世间不知道多少年,头一次有人能对长清视为朋友。”柳长清感激不尽,“贵主放心,长清定送贵主入妖都。”
    一旁聂牧谣看山峦的剪影间只剩下半截残阳,心急如焚:“妖都在何处?”
    “进妖都前,长清有三件事要告之贵主。”柳长清收起嘴角笑意,神色凝重严肃,“还望贵主铭记于心,否则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请先生赐教。”秦无衣正色道。
    柳长清娓娓道来,朦朦之初,天地不分,故有盘古开天辟地,自此虽廓清了天、地、人三界的界限,而妖物游离三界之外,因为妖力有限不敢触怒天、地两界,只能留在人界,这也导致人、妖之间的争乱屡有发生。
    直至骊山老母下界炼石,不慎遗落的补天石在骊山重结一界,因其中蕴藏天地灵气便于妖物修炼,世间妖物纷纷归于此界,久而久之便成了妖都。
    九天神尊为防止妖物出界作乱,限制妖物随意出入妖都,妖物不从欲与天争,不敌被封禁于妖都之中,天界还授意大禹铸成九鼎,刻山川河岳于其外,聚九州精魂于其中,人界才彻底的安定下来,于是便有了夏商周。
    西周末年,九座宝鼎失位致使神器之中的精魂灵气散于四方,九州随之分裂,是为春秋战国,妖物随即便又出没于人界。
    如此过了五、六百年,四散的灵气才重新聚集在和氏璧上,后来秦王嬴政得到和氏璧,重新统一了九州,于是定和氏璧为传国玉玺,妖都也被再次封印。
    秦后八百年朝代屡屡更替,玉玺却始终是镇国之宝,可惜隋朝末年,杨广无道不修国政,对外弃德穷兵,淫奢极武,对内赋敛百端,滥用民力,以至四海骚然,土崩鱼烂,大业十四年,隋帝杨广被杀于江都,萧后携传国玺遁入漠北突厥。
    自此传国玉玺下落不明,精魂灵气再度四散,九州复乱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华夏大地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上天有好生之德,遣应元普华天尊率雷部二十四天君下凡,并降下山河社稷图拨乱反正,天尊转世太宗,持山河社稷图以神武之略起定祸乱,以王天下,开创贞观盛世,威加四海。
    太宗功德兼隆,以山河社稷图重封妖都,神图威力无穷能锁天地妖邪精魂,以求国泰民安,长治久安,天尊飞升,神图失位,妖都再次重开,此次妖物倾巢而出便是为取神图,彻底解除妖都的封印。
    “贵主之前遇过那些妖物?”柳长清说到此处,看向秦无衣郑重其事问道。
    “起初见到的是金角龙王,不过未与之交手,后来遭遇土蜘蛛,在终南山又遇到青丘之主,祸乱宫闱的饕鬄没见过只有听闻,最后在文昌观与四凶之一的奇穷有过一战。”
    “胜负如何?”柳长清继续问。
    “我们现在还能站在先生面前,结果显而易见。”秦无衣不以为然答道,“土蜘蛛与青丘之主还有奇穷均被斩杀。”
    “妖物只是遁逃而已,并非如同贵主所想被诸位击杀。”柳长清伸出一根指头,表面肃穆,“这便是长清要告之贵主的第一件事,妖物皆有数百年修行,就连九天神尊也无法做到将其神形俱灭,只能用山河社稷图封印,诸位又岂能有诛妖之力。”
    聂牧谣大惊:“可,可我亲眼所见,土蜘蛛被火烧成灰烬啊。”
    “那土蜘蛛并非凡品,区区凡火又岂能伤她,只是不敢恋战才遁去而已。”
    羽生白哉:“青丘之主是被白哉亲手所斩,九条妖尾一刀尽断,在我们眼前身首异处,难道这也有假?”
    “你可见到青丘之主的妖尸?”
    “……”羽生白哉一时哑言,“化成一团薄雾消失不见。”
    “诸位若仔细回想,便可发现无论是土蜘蛛还是青丘之主,以及在文昌观被顾玥婷一枪穿透肉膜刺死的奇穷,这些妖物受创后皆是化烟而去。”
    “这是为何?”聂牧谣问。
    “仙神都伤不了妖物何况是凡人,妖物会败在你们手中只是因为妖物的妖力还未完全恢复。”柳长清和盘托出其中利害,“妖物被封禁于妖都,初入人世妖力难以施展,所以妖物还不适白昼,只能昼伏夜出,不敢与诸位过多纠缠,但等诸位入了妖都就截然不同,将要面对的会是妖力无边的妖物。”
    秦无衣不为所动:“第二件是什么?”
    “妖物寻访山河社稷图是为破封印,诸位屡次阻止便是与整个妖都为敌,一旦踏入妖都,将会面临群妖围攻。”柳长清声音平缓凝重,“诸位为救顾洛雪不惜以身犯险,此番情义令长清折服,只不过在长清看来,诸位此行非但救不了人,而且还有去无回。”
    “先生洞晓天下万物情,就该知道无衣无惧生死,此行无衣本打算单刀赴会,可奈不过身旁两位执意要随行,无衣自知劝说无用。”秦无衣面无惧色,“即便前面是黄泉炼狱,无衣也绝不知难而退。”
    羽生白哉:“说第三件。”
    “妖都初现时,为隔绝妖都与人界相通,天界留有一上古神兽镇守妖都出口,妖物不得擅自离开妖都,凡人更不允进入妖都,倘若有凡人误入其中,即便能逃脱万妖之手,也再难重返人界。”柳长清郑重其事道,“诸位即便侥幸救回顾洛雪,也会永远被封禁在妖都之中,长清告之此三件事,是想让诸位三思而后行。”
    “既然妖都入口有上古神兽镇守,为何还会有妖物不断从妖都出入?”聂牧谣不解。
    “妖都被山河社稷图所封印,可神图失位后,妖都的屏障也消失,相当于妖都可与天、地、人三界相通,神兽已无法阻止妖物进出,唯一能做的便是防止凡人误入。”
    秦无衣不认为柳长清是在危言耸听,想起猫妖曾与自己提及在黄泉见到叶阡陌,看来猫妖所言非虚,没有屏障封禁之后,妖物可以随意进出幽冥地府。
    猫妖百般阻挠自己去救顾洛雪,想必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在顾洛雪,而是为借此逼迫自己入妖都。
    “先生一番好意无衣心领,只是无衣心意已决,先生无须再劝。”秦无衣向柳长清稽礼,“日落之前,我三人必须赶到妖都,还望先生明示入妖都的办法。”
    柳长清长叹一声,也不再劝阻,缓缓抬手指向前方:“妖都近在眼前。”
    聂牧谣顺着柳长清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前面并无道路,再向前迈一步便是万丈悬崖,以为自己没有领悟柳长清话中之意:“我三人毕竟是凡夫俗子,比不得柳公奇异,柳公能看见的,我们看不见。”
    “走过去,便可见。”柳长清依旧抬手指向前方。
    聂牧谣和羽生白哉面面相觑,柳长清的意思分明是让众人迈步悬崖。
    羽生白哉:“你到底居心何在?如若不想告之如何入妖都,大可闭口不谈,你分明是想让我们堕崖而亡。”
    “妖与人无异也有异,无异在于与人同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有异却是妖物无心,因此不会像人那般人心难测,只有无心才能圆悟天地灵气,所以肉眼凡胎见不到妖都。”柳长清气定神闲道,“凡人想要入妖都,只有一种办法能做到。”
    聂牧谣:“什么办法?”
    “无心之人。”
    聂牧谣和羽生白哉再次愣住,聂牧谣大惊失色:“难不成柳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挖出心方可入妖都。”
    “人无心岂能活,这,这根本做不到的事啊。”羽生白哉一筹莫展。
    “未必,长清在骊山观沧海桑田,前来骊山的凡人不计其数,但唯有一人入了妖都。”
    聂牧谣惊诧问道:“谁?”
    “刘师策。”
    “他……”羽生白哉眉头紧皱,“坊间传闻刘师策骊山遇仙,如此看来他在骊山遇到的是妖才对,可,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其是唯一进入妖都的人。”
    “天机不可泄,长清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靠贵主和诸位自行参悟。”
    秦无衣抬头看一眼残阳,余辉也遮掩不住夜色的袭来,深吸一口气竟然打算向前迈步,刚抬脚被聂牧谣一把拉住。
    “他随口一言,你还真信以为真啊。”聂牧谣焦急万分,拾起一颗石子丢下悬崖,根本听不到落石之音,“他分明是想取你性命。”
    羽生白哉冷声道:“他自己都说了,妖物对我们恨之入骨,别忘了他也是妖。”
    柳长清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抬手指向前方。
    “贵主不妨想想,那刘师策与诸位可有何相同之处,贵主若能想明白,自然就懂其中玄机。”
    “刘师策在骊山遇到的便是先生吧。”秦无衣问。
    柳长清点头。
    “我们今日为入妖都救人而来,刘师策却是因为难考功名而心灰意冷,他到骊山是为了寻死,我们却是为了救人,目的不同,动机也不动,怎么想也没有相似之处啊。”聂牧谣百思不得其解。
    “寻死……”秦无衣剑眉突挑,“刘师策到骊山时抱着必死之心,一心求死之人势必心如死灰,心死便是无心!”
    “难道是说要入妖都,先要赴死?!”
    “刘师策心死方可做到心无旁骛,所以才会在阴差阳错之下入了妖都。”秦无衣转头看向柳长清,“当年先生可是也在此处遇到刘师策?”
    柳长清点头:“长清见多多少人和长清活了多少年一样,都记不清了,来骊山寻死的人也不只有刘师策,可偏偏只有他选在了此处,长清并非是有好生之德,只是数百年隐世难免百无聊赖,能与刘师策相遇也是缘分,就以一局棋想让他打消求死之心,他只见到了妖都却未进去,倘若入了妖都也就不会有后人传闻的刘师策骊山遇仙的传闻。”
    秦无衣轻抚聂牧谣的手,示意她松开:“我们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同样也义无反顾,刘师策是寻死,我们是赴死,这便是我们与刘师策相同之处,入妖都就顾洛雪势必会遇万妖截杀,我们既然早就抱着必死之心,有何必怕一道悬崖,无衣先行,若有差池你们再见机行事。”
    “我来。”羽生白哉。
    “幕后之人想要引出的人是我,若是真想去无衣性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无衣先行最为稳妥。”
    秦无衣也不给羽生白哉留争辩的机会,矗立在悬崖边良久,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山风,眼底便是万丈深渊,秦无衣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脚步,随着他脚慢慢踩下,身后的聂牧谣与羽生白哉心也随即悬起。
    秦无衣落脚的刹那,两人悬起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但担心瞬间变成震惊,就连秦无衣自己也暗暗吃惊,迈出的那只脚竟然悬立于半空之中,秦无衣再迈一步,整个人竟犹如飞升的仙神踩踏在山涧的云雾之上。
    秦无衣啧啧称奇,脚下仿佛有一条肉眼难见的通道,想必当年刘师策在此处跳崖寻死,无意间发现了此处的神妙。
    秦无衣小心翼翼向前走了数步,抬起的脚尖离奇消失在眼前,秦无衣一怔收回脚又完好如初,像是想到什么,慢慢抬手伸向前方,指尖在一寸寸消失,所触及之处犹如水面被投入石子,荡起一圈圈光晕向四周扩散。
    “妖都的边界!”秦无衣嘴角泛起淡笑,只要再向前一步便可步入妖都。
    转身见羽生白哉和聂牧谣已紧随其后,柳长清走到秦无衣身边,依旧满脸忧色:“还望贵主权衡轻重,就此回头还来得及。”
    “先生好意,无衣心领,今日指路之恩无衣铭记于心,他日先生若有事,无衣定万死不辞。”
    柳长清再轻叹一声:“既然贵主心意已决,长清便送诸位入妖都,但长清最后再提醒诸位,入这道屏障易,想出便是万难,入了妖都之后,长清便不能再帮诸位。”
    “先生也随我们一同入妖都?”秦无衣问。
    柳长清幽幽道:“长清职责所在,还望诸位见谅。”
    “职责?”聂牧谣一头雾水,“柳公的职责是什么?”
    柳长清点到即止,闭口不谈。
    “白哉入唐只为学中土人文技艺,没想到还有机会一堵妖都。”羽生白哉非但不惧,反而有些兴奋,“就让白哉当一次千古第一人。”
    羽生白哉说完迈步跨进屏障,消失在众人眼前,聂牧谣不甘人后也走了进去,等到秦无衣准备动身,被一旁柳长清叫住。
    “先生可还有指教?”
    “贵主可还记得与长清的约定?”
    “约定?”秦无衣疑惑不解。
    “看来贵主已忘此事,可见贵主对长清所言并未在意。”柳长清郑重其事道,“上次贵主来见长清,询问关于麟嘉刀的来历和过往主人,长清都知无不言,事后长清还与贵主相约,赌贵主可否再拔麟嘉刀。”
    秦无衣这才回想起此事,顿觉失礼:“无衣确未将此事当真,只是麟嘉刀已封铸,无衣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拔此刀,任何人也不可能更改无衣决定的事。”
    “世事难料,万一贵主回心转意呢,长清与贵主的赌约依旧有效。”
    “先生一定会输,何况先生的赌约太大,以性命赌无衣可若拔刀,无衣有缘能与妖物为友,若是此次侥幸生还,还打算向先生攀谈,听听过往历朝历代的趣事,赌约之事还是不提为好。”
    “也罢,长清就与贵主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柳长清点头,但拉着秦无衣的手还未松开,犹豫良久才开口,“贵主查妖案,与妖都为敌,长清是妖与贵主互为敌对,按说不该向贵主透露太多,但贵主入妖都之前,长清有一事嘱托。”
    “先生但说无妨。”
    “贵主自从调查妖案以来,前后与土蜘蛛、青丘之主以及奇穷有过交手,虽然每次都险象环生,还在最终都难险胜,长清希望贵主切莫掉以轻心,妖物之所以遁逃并非是你们胜出,而是妖物惧怕贵主。”
    “妖物惧怕我?!”秦无衣一脸茫然,“无衣身手倒是不错,扪心自问少有敌手,可无衣的对手都是人,妖物有无上妖力,为何会惧怕无衣?”
    “长清只能言尽于此,其中缘由还需贵主自己参悟。”柳长清向旁边退出半步,抬手平静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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