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从袋子里拿出大衣,穿好了,对我说:“现在放心啦?”
我点点头。小美转身走进了教室,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我怕吓到这些可爱的孩子只能靠在教室门口抽烟。
这时候,刚才那个保安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看上去有老师,有警察。隔着几十米,保安就大声喊:“就是他。”
我怕小美听到就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就是他,警官。他让他的打手把我按住,然后自己跑进了学校,你说他要是那些在学校为非作歹的人,我怎么办?“保安说的脸红脖子粗,青筋都爆出来了。我就等着他说,继续抽我的烟。
一位警官走上来对我说:“你怎么在教室门口抽烟啊。看你西装革履的,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借着酒劲儿对警官说:“在教室门口抽烟?违反哪条法律了,我上学的时候还在教室里抽烟呢?看我,我现在不还是老板吗?”
警官看见碰见了硬茬,脑袋一歪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喝醉了,酒还没醒是吧?”
大春从后面赶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我刚要说话的嘴,连忙对警官说:”警官,他……他确实喝醉了。我把他带走,带走还不行吗?“
“你是不是也喝了?”尽管问大春。
“没有啊。我没喝。”我是来接他的。
“你没喝,你跟警察抢着带走他?”
大春一紧张就结巴,一结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
”你什么你,这两个人拷了,一起带走。“警官说完转身走了,另外两个警察过来一人一副手铐拷上了我和大春。
我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小美的教师,小美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我对小美笑笑,跟着警察离开了学校。
再经过一番教育之后,我和大春走出了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警官对着小美说:“下次注意,他喝了酒就不能去学校胡闹,还抽烟,还跟我顶嘴顶的一愣一愣的。你是教育工作者,你比我懂。”
小美面带委屈的一个劲儿的跟警察道歉。我们三个走出了派出所,小美一个人快步往前走。
“小美!”我喊他。
小美站住了。
“小美,我想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小美转过头,哪知道她已经哭红了眼圈。
正在这时,一辆奥迪车停在了小美身边。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看见小美在哭心疼的看着小美,双手捧着脸安慰小美。
这个人顺着小美的眼光看见了我,这个男的把小美送进了车里,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大春提着拳头就上去了。我一把拉住了大春,这个男人见我身边有人,转头上了车,开走了。
我望着车子渐渐走远,难道小美已经预见了那个他。难道我真的已经来不及抓住小美的手了吗?
我给朗哥打了个电话,朗哥告诉了我实情,这个男人追小美有些日子了。小美曾经征求过朗哥的意见,作为哥哥的看着妹妹无穷无尽的等一个人,等的太苦了。于是就答应了小美试着和这个男人交往。
我挂了电话,坐在路边上抽烟。
大春也坐在我的身旁抽起了烟,我觉得大春的状态不对。便问道:“大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有话就说吧。“
“大哥,我跟着你几年了,也赚到钱,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但是我的父母身体不好,我想接他们来这个城市,他们死都不肯。没有办法,我只能回老家了。直播这个活只要有网就能干,老人们总是希望孩子们能在身边,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告别。”大春抹着眼泪。
我拍拍大春的肩膀:“回去吧,好兄弟。谢谢你跟着我出生入死,经过了那么多事,够了。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你,感激你,走吧。”
“大哥,让我再送你一次,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我点点头,大春走了。
我看大春走远了,便伸手打了车。师傅问我:“去哪?”我没有回话。
师傅也不再说话了,就开着车沿着城市开,房子越来越矮,山越来越近,水声越来越响。我打开窗,朝后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泪水再次掉下来。
“师傅,你说人与人之间是不是错过了就错过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人世间没有定数的,一切看缘分,如果缘分没断,九转十八弯你们还能遇见,缘分断了,拿绳子把你们绑在一起,那心比月球还远。年轻人,有时候好多事情都不是别人的错,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太爱自己了,遇见什么事,都是先问这个事情我爽不爽,舒服不舒服。很少想你爽不爽,舒服不舒服。慢慢的,你的眼里没有别人,就剩下了自己。”师傅看着泪眼迷蒙的我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任由吹进窗里的风吹拂着我的脸,那山,那水,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忍了几十年的泪水,终于再也不收我自己控制了。
转了一圈,师傅把我送回了家。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春已经不在了。也许他知道我不想跟他分别,也许他也害怕流泪。也许……是我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连大春都从心里看不起我了。
我天天在酒吧醉生梦死,我不剪发,不刮胡子。渐渐成了酒吧圈里著名的颓废先生。顾雨漫,江琴琴我通通都不见。这段时间唯一让我感到开心的就是lisa和严姝发来的照片。那天那么蓝,那山那么白。那两个人的笑容那么甜蜜……
一个月以后,我收到了小美的婚礼请柬,这个请柬是小美通过顾雨漫转交给我的,小美的婚礼也是交给天和公司办的,是江琴琴作为设计师的作品。江琴琴每年会做3次设计师,这些作品都被朋友圈竞相转发,能获得江琴琴的婚礼设计,是每一对新人结婚时最想得到的礼物。
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我买了一张加拿大的机票,看着这个城市渐渐消失在云层之下,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我迫切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看见这些人张灯结彩,我不想看见那些喜笑颜开。我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只要不停下脚步,我的心就没有停顿。
我再次在异国他乡见到了lisa,严姝和付冉冉。
“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lisa和严姝来接机的时候看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吓了一条。
我笑笑说:“怎么了,时间久了比较腻歪以前的造型了。换个造型呗。”
”得了吧,漫姐在你来之前都跟我们说了,失联嘛,多正常的事情,虽然小美这个事情确实比较可惜。算了,别说了。既然来了,就好好的享受这广阔天地吧,加拿大地广人稀,你可以尽情的发泄,尽情的野。“
lisa带着我来到了她和严姝的家,这是一栋2层的典型美式建筑,木头搭建的,临湖而建,远处就是雪山,这里冬季的景色如果你看照片会无比向往,而当你真的亲身置身于这片天地底下你才会觉得这里才是天堂。
我们会扛着猎枪去森林里打猎,然后就在树林里点一堆火,趁着新鲜把这些也为送进肚子里。我们也会在零下十几度的时候,在冰面上砸个洞,然后跳进去感受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大雪来的时候我们就在屋子里生起火,然后一人占一个沙发窝在里面看电影。
lisa和严姝说,等春天来了,我们就举行婚礼。所以要求我一定要等着他们的婚礼结束之后才能离开加拿大。我答应了,我甚至都不想走了。因为付冉冉可以通过他们的机构给我一份工作,只要有了这份工作,我就能一直在加拿大呆下去了。
几场雪下来,这片山区彻底进入了隆冬季节。我盘算着这几天就应该是小美的婚礼了。想给顾雨漫他们打电话问候一声,毕竟心情好了,就不能使劲儿装逼了。
然而一连几天,电话都打不出去了。严姝问过邻居,邻居说这个冬天可能要度过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冬天了。大雪封山压断了通信电缆,而维修工人根本进不来。只有等着吧。
曾经有个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没有网络你能活几天?我的回答是一分钟也活不下去了。手机离开手里就会心慌。
而在二十天后,没有网络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过。我常常一个人跑到空无一人的树林里大声的喊小美,然后在心里数着大山传来的回声次数。再后来,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都在这片森林里喊过。每个人的回声都不一样,因为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所花费的力气不一样。
这真是太好玩了,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在国内很难找得到。在这里,一切就像跟没没有人来过的世界,整个世界就剩下你自己,呼吸声
伴着雪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那种寂静曾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