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睁着他们‘弱小，可怜，无助’的大眼睛，纯洁无辜的模样，狠狠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警察：……
    贾亦娜倒是没什么感觉，局子自己也不是第一来了，反正最后只有爸妈来操作一下，都会把人放了。而且本来这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被一个旁观的人给泄露了出去，而且钱天郜也飞奔了过来……
    心中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疯狂涌出，眼看就要把她拍落入海……
    贾亦娜刚巧蹲在一众人的最边上，偷偷摸摸地朝着这边凑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裤角，手脚都慌乱极了，话语间透着卑微地讨好，道：“天郜，我只是想要帮你教训教训棠柔。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她对你太过分了……”
    带着精致耳钉的少年单手插袋，居高临下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饶是自认为已经很了解他的贾亦娜在此刻也看不透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心中却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贾亦娜都已经快急哭了，焦急地连连道：“我本来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警告她让她离你远一点，没想到她……”一贯娇俏可爱的少女现在像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坏了一样，身体一个寒颤，眼眸中竟然真的有了点畏惧，“她真的很厉害。但我真的只是……”她扒着他的裤腿，一脸卑微，“天郜，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情了，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不做这种……”
    她在此刻才终于有了害怕的情绪，眼中闪过一丝惶然，绝对，绝对不能分手！
    自己只是在家里公布了自己和钱天郜交往的消息，父母对她的态度就有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热情，她已经不想回到过去了。关键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如此出色，不论是从五官来说还是从别的方面。哪怕自己接下来再努力，可能也不会遇到比他还出色的人了。
    “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小心翼翼地哀求道，真的快哭了。钱天郜依旧没有开口，这个女孩的确很好看，但仅仅是因为有着肖似棠柔的五官，而抛开五官，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了，不，或许有一个优点，比如，她很喜欢自己……
    他太懂喜欢一个人患得患失的眼神了，从以前的温召池，再到某日美梦中惊醒的自己，那眼神都如同现在一样。
    少年的手指动了动，察觉到这个信号的贾亦娜以为他要安慰自己，连忙惊喜地看着他，对上那双眼眸，心中依旧有忐忑不安，他缓缓俯身，低眸看着她，耳钉在灯光下反射出冷酷的光芒，那道银光仿佛映照在他的眼中，他任由贾亦娜抓住他的手，阖眸，“我不生气。”
    因为这一句话，贾亦娜的眼眸中猛地迸发出了一丝狂喜，但在下一秒被打入了谷底。
    他道：“我们分手吧。”
    贾亦娜怔住了，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钱天郜，少年的容颜上尽是冷酷，眼神残忍得让人害怕，她的身体在这道注视下已经开始些微地颤抖了。
    少年却毫不留情地将手抽了回来，甚至掏出了一张纸，擦拭了与她相握的地方，面色认真仿佛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声音轻不可闻：“原本以为你还有点像她的。”那句话声音很低，低到仿佛融入了风中，轻轻一吹就散了。
    只是没想到会脏透了，哪怕是他们这种人有着自己的高傲，从来不会做霸凌这种事情……
    不像棠柔，反倒是有点像自己，手段同样恶劣也同样，卑微。
    贾亦娜瘫软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
    棠柔吃了两口苹果，又喝了一瓶酸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叔叔才走到了她的面前，背后是一众刚刚被她收拾了的人，一面瑟瑟小心一面幸灾乐祸地密切关注这件事。怎么说，这个女孩子也动了手，就不信她真的能全身而退！总不能只有他们一群人倒霉是吧？
    ——“你打的？”
    ——“没有。”
    众人：……
    “哦。”
    众人：？？？他们一个两个气呼呼地眸光一竖，正要发出抗议，就看到那边精致如玉的少女歪着头看向他们，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一个两个怂的比谁都快。打不过打不过，早知道对手这么强悍，给多少钱他们都不干！
    警察用笔抵着小本本，一脸严肃地问道：“那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他们……喝醉了吧？”棠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您也知道x大旁边没有那么安稳，经常有人来‘捡尸’，现在也是一个性向包容的时代，加上这几个人长得实在眉清目秀……”
    警察边听边点头，双眼放光：“所以，你正准备捡尸？”
    棠柔：“……”
    不是，等会儿，您这个表情真的容易让人误会点什么啊。
    “所以，我就坐在那边等——”
    “等人来捡？十块钱一个？”
    四目相对。
    棠柔面无表情：“……要不您来讲？”
    第102章
    警察讪笑着，搓了搓小手, “你继续继续。”刺激带感的剧情在他脑内盘旋了一周, 构建出了相当精彩离奇的剧目。
    看着这张脸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尽管自己并不想知道这种东西。
    于是棠柔接着说道, “您知道我这个人一贯的性格, 十分善良……”
    “吁……”这道嘘声不仅来自外界, 更有着自己脑内的系统，它乐不可支地道，“宿主……”
    某人内心的小人黑着脸：“闭嘴！”
    这次实在是意外, 她本来想好好做一个‘绿茶’的本分, 但万万没想到心态没放平稳，直接动了手。系统也气坏了, 做起辅助来也是相当出色了，等待事后一支烟，啊呸，看着地上一堆人头的时候……
    #忽然体会到了男频装逼文的快感#
    #也体会到了瞎比比不如直接动手的快感#
    就跟小时候司故跟自己犟，自己动手修理他的快感一模一样……
    一提到善良这个词语，面前的警察同志突然收敛了讪笑的表情, 很认真地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孩，他当然知道这个一直在同事口中出现的女孩，她在x市的时候帮忙了很多案件, 就连去y市也帮着侦破了一个大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作奸犯科的人。而且，的确称得上善良，她帮助了很多人, 却没有要求回报……
    而这次，是她遇到了麻烦。
    “是。”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警察直视着她的眼睛，站直敬了一个礼之后，严肃正经道：“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稍后我们整理一下案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是他们的责任与义务，他们会保护每一个公民的人身安全不受威胁。
    众人：？？？
    “不不不，的确是我动的手，我会赔偿他们医药费的。”少女谦逊起来，眉眼带着尊敬地崇拜，看的人心里都暖和起来了。
    某人更加感动了，坚定了这是个好市民的印象，语气相当热切，“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理解。”
    “扫黑除恶，人人有责，不用客气。”
    双方热泪盈眶地握了握手，对对方的支持与辛勤工作狠狠地吹了一波彩虹屁之后，警察叔叔带上了帽子，回头看向众人，气质陡然一变，眸色锐利，“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幕，然后：……卧槽？！
    ………………………………
    贾亦娜的心思全不在警察身上。这种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在初中的时候把一个女孩子弄到抑郁症差点自杀不也轻轻松松地出来了吗？而且这次吃亏得可是自己……加上自己爸爸在外面好好运作一下，自己一定就可以出来了。
    只是，自己和钱天郜，真的要完了吗？
    钱天郜那个人其实很冷酷，要是真的认定了这件事情，说不定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了。思及此，少女的眼眸中或多或少地带上了一丝惊惶。
    不，绝对不能这么轻易认输！贾亦娜很快就整理了心情，哭有什么用，她的确有些喜欢钱天郜，所以才会找人收拾棠柔，排除一切的干扰，但是现在还是被分手了。她扣住手指，眼神阴毒，既然棠柔抢走了自己的男朋友，她难道就办不到了吗？她本来就不是会被一直困在失败中的个性，既然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那么就应该找寻新的突破点。
    比如，温召池……
    一想到这个人，她的心脏就微微加速，在那场饭局之中见到了的那个少年，竟然有着跟钱天郜不相上下的出色容貌和显赫的家世，自己的备胎也说过，他对棠柔只剩下一点新鲜感了，要是自己……
    她正在想着，嘴角不由地带了点笑意，居然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挽着温召池的手，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棠柔面前，炫耀的快感了。迟早要让棠柔知道她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只有自己，才配得上这些人。
    正在警察记录着案件时，一个中年男人急冲冲地推开了门，神情着急慌乱，连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没有穿整齐，就过来了，一副担心女儿的慈父模样。
    贾亦娜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心中越发得意，看吧，只要自己想要，还不是能简简单单地从这个地方出去。这样想着，她无视警察的警告和锐利视线，对着进来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口中趾高气扬地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告诉你哦，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居然就敢把我拘起来，爸，你不是跟警察局的关系很好吗？我要立马开除这个人！”
    警察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在这个人情社会太常见了，恐怕这次也不能帮那个女孩子了，不要说帮不帮得了，说不定自己这个工作也要丢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关系，至少无愧于心。
    大不了就去写小说嘛！
    同行中的一个人老早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自觉有门道，早在被警察抓的时候就找人查棠柔的身份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有着这样的身手和面对警察不慌不忙的姿态。这根本和贾亦娜口中无父无母的孤儿完全不同……
    然后，他打开手机看着屏幕的回复，缓缓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着急忙慌地跑到她身边，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口中忙道：“棠柔呢？”眼中有着深深的惧意与害怕。
    贾亦娜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不对劲，抬起下颚，傲慢不屑地道，“已经走了。不过没关系，下次找到机会一定要弄死——”
    一个巴掌把在场的人都打懵了。
    贾亦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父亲。
    中年男人暴跳如雷，恶狠狠如同看着仇人一般注视着眼前的女孩，“我都告诉你了，叫你在外面不要惹是生非，你一天天都把你老子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果然是你妈生出来不要脸的赔钱货！”他原本圆润可亲的脸上满是狰狞，“老子以为能靠着你这张脸攀上钱家人，才对你和颜悦色了几天，现在就得意得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吗？小贱人！”
    他的手都在抖，只觉得血压蹭蹭地往上跳，喘着粗气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可是棠柔啊！s市的大小姐，何家的掌上明珠，唐家的救命恩人，唐家老爷子早就在很多场合说这个丫头简直都快成他的孙女了……要不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感觉不太对，连忙查了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自己高管的位置没得做都不知道原因，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
    他看着贾亦娜的眼神早已没有了慈爱，满满的都是彻骨的怨恨，不由分说地拉扯过她，“你给我赶紧去跟棠小姐道歉！”
    “我不去！”贾亦娜忽然委屈地尖叫起来，奋力反抗着这个男人，“凭什么我要去？！明明这次是我吃亏了，凭什么要我去道歉！你还打我？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一个——”
    一个巴掌又打了过来！
    本就不服气的贾亦娜看着阴影袭来，心下一乱，下意识地直接将面前的人推了出去！在推出去的瞬间，内心隐隐有着一种畅快感，她早就受够了这种无能的爸爸了！
    ——男人的腰刚刚撞上桌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这种不孝的混账！他只觉得血压升高到了临界值，眼前一黑当即就晕厥了过去，桌上的东西被扫落，身体倒瘫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警局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第103章
    钱天郜看到那个身影消失之后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但是在追到某个路口, 他的脚步就顿住了——少女站在路口, 亭亭玉立, 哪怕是背影也给人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感。她似乎在手机上点了点, 不外乎是发给一些男的寻求安慰。
    棠柔……
    他的手慢慢握成拳, 眼眸中终于带点犹豫的神色，这个名字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梦魇一样，一直缠着他的过往, 让他无数次在噩梦与美梦之间徘徊。但, 这件事情她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钱天郜放慢了脚步, 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低眸看着面前的灰色的路面，声音喑哑，“这次，对不起。”要是他没有找到这个女生，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却头也不抬, 道：“没关系。”
    没关系……是，她也从来不会正眼看自己……以前是温召池，大学的时候是言益, 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哪怕在那次，是他，吻了她。
    明明自己喜欢她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这种让人痛苦的情绪只有他一个人能体会？！棠柔, 就像是恶魔一样，钱天郜从来不相信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的爱意，为什么看出来了却从来不给予回应？！难道只是恶劣地想要看自己痛苦的样子吗？
    眼看着路灯变绿，钱天郜却伸手拉住即将迈出去的她的手，棠柔一脸错愕地回眸，长发被风吹起，连风中都有着她身上的淡香。
    路边的灯光照耀在这个少年的脸上，五官平添了一丝咄咄逼人，幽暗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单手插袋，抓住她的手却很强势，他蹙眉，仿佛在极力克制着烦躁地情绪：“你就这么急着回去？就这么怕我会对你做点什么吗！”
    当然不是。
    “晚上八点开班会。”棠柔掏出手机给他看，“要开始评奖学金了。”x大的奖学金制度比较人性化，期末只要没有不及格，基本每个人都有三等奖，也就是五百块。
    系统开心到转圈圈，“啦啦啦，我家宿主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