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成为一个非常标准的等腰三角形。
蔡源真挺狠的, 时栖本以为蔡源顶多把寇醉挪前面去和齐博一桌。
没想到一调就调这么远。
早自习下课的早饭时间,时栖趴在桌子上叹气, 手指挠着桌子边缘,一下又一下的, 机械的, 失去了灵魂的。
不知道她妈妈会怎么教训她, 夜不归寝这事儿发生之前无所畏惧, 发生之后就害怕得胆战心惊的。
方亦圆叫她去吃饭,时栖有气无力地摇头,“减肥,你去吃吧。”
听是减肥, 方亦圆深知劝不动,不劝了。
班级同学都去吃早饭了,有人打打闹闹地经过她跟前撞歪了她桌子,磕得她凹瘪的肚子一疼,时栖头都没抬, 默默地扶正桌子。
忽然她耳朵被熟悉的触感揪了一下, 有点轻,痒痒的。
身体没动, 只有黑漆漆的眼仁向上看, 寇醉翘着一双含春的眼睛俯身看她, “小美人怎么不去吃饭?”
时栖还为之前的事羞耻呢, 羞耻加上小生气,再看他耳朵好像还有牙印,红着脸往胳膊里一埋。
感觉那个画面是她十八年羞耻之最,比小时候在寇醉面前尿裤子还羞耻。
寇醉被咬了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毕竟他都被时栖偷亲过了,这算什么。
他慢悠悠放到她桌上一瓶鲜奶,一个苹果,一盒三明治,一盒沙拉玉米粒。
时栖听到有按扁塑料盒子的声音,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从胳膊里冒出来。
寇醉又拿出豆沙包,豆浆,手抓饼,豆腐脑,香蕉,酸奶,三文鱼,盒盒袋袋的,摆满了时栖一桌子。
时栖脸发热,“喂猪吗?”
寇醉勾着嘴角,对她眨眼,“给我们猪宝准备的,自助早餐。”
“好像有点耳熟……”
寇醉胳膊叠在桌上,像时栖一样趴下,“以前栖宝给哥哥准备早餐,以后哥哥给你准备早餐,栖宝不生气了吧?”
寇醉清晨的声音如玉器般好听,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眼尾翘得媚人。
时栖一时间看得有点脸红耳赤,脸再埋进胳膊,瓮声瓮气地说:“你不告诉我你在忙什么,我就不吃。”
寇醉揉着她耳朵,耐心地骗,“吃完我告诉你。”
时栖不信他这一套,“吃完你就跑了。”
寇醉失笑,“反应还挺快。”
时栖:“……”
要!不!要!脸!啊!
时栖解开校服拉链,双手扯着后衣摆,往脑袋上一蒙,无声赶他走。
齐博在前面喊寇醉,“寇哥,给我们分点呗?”
时栖倔起来很倔,寇醉劝不动,捧着一大堆早餐分给寝室的人。
齐博吃着三明治还嘴欠,“她为什么说自己是混凝土,还不配吃饭啊?还没哄好?你平常那什么的时候,招不挺多吗,现在没用了?”
寇醉曲着修长的手指在齐博桌上轻叩两声,“她问我晚上在做什么。”
“啊,怪不得,”齐博懂了,悄声问寇醉,“要不你就告诉她呗?”
“不想。”
寇醉抱着肩膀仰躺在座位上,削瘦的脸颊旁蜿蜒着白色耳机线,长腿前伸,脑袋后仰着看头顶的条形灯管。
姿态慵懒而又深沉,宛若躺在贵妃椅上。
他本来不想告诉身边人,是因为他不是靠才华直播赚钱,他靠的是教男生女生怎么骗人赚钱。看他视频的人兴许还有渣男渣女,这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有时候被打赏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鸭。他的骄傲再一次被踩在了脚下。
但如果现在他直接和时栖说了,时栖那么暖心的小仙女,肯定也会理解他。
但问题在于十七妹是他观众,时栖狂给他打赏求撩他的方法,他还在知情的情况下,拿着她的钱教她撩他。
他现在向时栖坦诚他是撩神,时栖得气死。
尤其十七妹在弹幕上还说了那么多疯狂喜欢竹马的话。
时栖会羞耻死。
而且,他还挺享受这个马甲的。
是有那么一点,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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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饿了一上午,意外发现饿的时候大脑很清醒,刷题速度飞快。
中午回家准备面对董薇竹投案自首,忽然一个身影挡在她身前。
她向左走,身影慢悠悠向右迈一步挡住她。
她向右,身影长腿迈右,用胸膛挡着她,他脸上是不正经的妖精似的笑。
时栖抿了下嘴角,“同学,麻烦让一让。”
寇醉横档在门前,垂着双眸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脸上。
时栖莫名有点紧张,双手抓着校服,来回张望门里门外,“那个,你别挡着我呀,我要回家了。”
寇醉忽而低笑了声,“小美人紧张了啊?”
“谁紧张了?”时栖仰着脖子说:“同学让一下。”
寇醉笑问:“不生气了好不好?”
时栖别开脸,“不好。”
寇醉没再说话,慢悠悠地拿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按着什么。
时栖不解地看着他。
然后,寇醉微微屈膝,视线与时栖平齐,翻转着手机给她看。
“二维码?”时栖怔怔问,“你要给我转账吗?”
寇醉笑说:“扫一下试试?”
时栖狐疑地拿出手机扫码。
而后叮的一声识别。
她看到出现一个页面,页面上的文字是——宇宙无敌巨可爱的栖宝,原谅哥哥好不好?
时栖脸倏地红了,被撩得心跳到要炸掉了,一点点地看向寇醉。
寇醉桃花眼含着春,手指揉着她耳朵,徐徐缓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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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在蔡源告状之前,回家后主动和她妈承认错误。
先是在美容室,美容师给董薇竹做脸的时候,时栖乖巧站在一旁汇报事情经过。
董薇竹听了没说话。
之后董薇竹做完脸去花房,时栖抱着时光跟在董薇竹屁股后,看她妈妈在花房里小心翼翼对待她珍贵的花族公主们。
心说幸好这些花们不会成精变身,不然她应该会被夺权篡位。
拿不准她妈妈会怎么罚她,时栖打量着她妈的脸色,讷讷问:“妈妈,我不是和别人出去玩,是和寇醉出去玩,没有那么严重吧?”
董薇竹一身旗袍,气质优雅,回头瞪了她一眼说:“寇醉不是男生?和男生出去玩你还有理了?”
不是有理,就是感觉没那么严重嘛。
“我没理,”时栖诚恳说,“我忏悔,妈妈最有理。”
董薇竹:“少贫。”
时栖看她妈好像没有要教训她的意思,终于放松下来,坐在花房的高脚椅上,脚一下下的悠悠荡着,“妈妈,寇叔叔的债一共有多少啊?”
董薇竹淡道:“小孩子问什么大人的事。”
看看,反正就是每次都这么敷衍她。
“有十亿吗?”时栖不太懂金融经济公司什么的,以她自己的理解追问说:“寇叔叔的公司不是重组了吗,公司能继续运营下去的话,负债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吧,欠的钱不算是寇叔叔的个人债务吧?”
董薇竹听时栖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放下浇水喷壶,抱着肩膀过来看她,“你和寇醉谈恋爱了?”
时栖心里一慌,“哪有。”
顿了顿,她又小声问:“妈妈,你觉得寇醉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寇醉就算再好,他也是男生,”董薇竹手戳着时栖的脑袋说,“你妈我疯了,你和男生出去玩一宿我还不管你?”
董薇竹真生气了,时栖不敢再说话。
董薇竹冷静了一个小时,终于开始教育时栖,“在爸妈眼里,你的安全最重要,身体安全,心理安全。寇醉比你成熟沉稳,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但他也是个男生。你这样没分寸的出去玩,我很生气。寇醉这样没分寸的带你出去玩,我也生气。”
时栖着急了,怕她妈对寇醉没有好印象,不然寇醉知道了心里又该愧疚自责,“妈,这和寇醉没关系的,他不想过生日,是我们这些朋友非要给他过的。”
“你想给他过生日,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和你班主任打招呼?”
时栖支支吾吾,“我怕你不同意。”
“你有正当理由的事,我会不同意?你想复读的事,我说一句不可以了吗?”
时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低头丧气地看着地面。
“一声不吭地夜不归寝,”董薇竹气得深呼吸,才没动手打她,“这是没出什么事,如果出事了,后悔都没有用。”
时栖嘀咕,“能出什么事啊。”
董薇竹沉着气教育她,“寇醉会保护你,但是别人呢,万一寇醉的朋友动了坏心思,在寇醉视线以外动你?所有意外都有原因,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你们睡着了,没人关煤气。或者男生们喝多动手打起来,两个酒瓶子甩过去都会砸到你身上。所有关于后悔的词,都是当时以为没什么。”
时栖知道错了,没再有任何反驳,低眉顺眼的乖顺。
董薇竹下最后决定,“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没分寸了,你回房间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还有,从现在开始三个月,除了去学校和食堂,禁足,禁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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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大字型躺在床上,真的开始深深后悔逃寝给寇醉过生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