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先前就听出了他声音里透出的浓浓倦意，这时候什么都顺着他，轻声道：“你闭上眼睛，我唱歌给你听。”
    “好。”
    沈煜闭上眼，手机贴在耳朵边，没一会儿，就传来少女轻轻哼唱的声音。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林苒没听过什么歌，这首《小情歌》是唯一一首她能记住调子的。
    她最喜欢高.潮那部分的词，很温暖，写进了人的心里
    哪怕无依无靠，哪怕一切成空，别担心，我一直在。
    林苒的声音越来越轻，没一会儿，她就听到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一定很累吧。
    林苒舍不得挂断电话，她带上耳机，窝在被子里，就这么听着他的呼吸声傻笑。
    都以为，如此便是永恒。
    第二天，林苒从奶茶店下班回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她刚从浴室里洗漱好出来，门被人叩响。
    姜容走进来，身上穿着睡衣，她拉着林苒的手坐在床边，温和地问：“怎么会想到去奶茶店打工？”
    林苒眼里闪过一道光，笑了下，“暑假里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锻炼一下自己。”
    “好孩子。”姜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几次想开口说，欲言又止。
    直到林苒都看出异样，问道：“小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和沈煜都是好孩子，能够考上清华，实在不易。”姜容轻叹一声，说道，“你们都大了，我们做家长的，也不会阻拦什么，但是人生的路还很长……”
    听她这么说，林苒忽然很不安。
    “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姜容看着她，顿了好几秒，才又道，“苒苒，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要让你知道。之前你沈叔叔让沈煜申请mit，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然而就在上个月，他收到了mit的录取通知。”
    转变来得太快，林苒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连沈煜什么时候申请的都不知道。
    姜容说：“你知道沈煜是怎么决定的吗？他几乎是没考虑，就选了清华。”
    林苒愣住。
    为什么呢？
    mit每年在中国录取的学生才几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学，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去？
    因为她当初那句一起上清华吗？
    林苒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明明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可是一想到要分开，就好不舍，好难受。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自私。
    姜容感觉到她的情绪，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之前没跟你说，是怕影响你高考，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但也希望，你们能够慎重，毕竟这关乎到你们的未来，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是啊，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沈煜，你怎么这么傻。
    当晚，林苒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她算着日子在奶茶店打工，干到七月底，结了工资后，买了一张火车票，直奔上海。
    沈煜哥哥，我说过的，要去看你比赛。
    第60章 亲六十下
    这是林苒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姜容把她送到火车站, 不停地叮嘱，一会儿怕她找不到路，一会儿又怕她被人骗。
    林苒听她念了一路，到达候车厅，姜容还是不放心，说道：“算了，我还是打电话给沈煜, 让他来接你。”
    这已经是姜容第三次说这话了，林苒颇为无奈地笑道：“小姨，我都已经成年了, 只是一个人坐车而已，你放心吧，没问题的。”
    “无论你多大, 在我眼里, 都是孩子。”姜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出门在外，要多留个心眼, 你这丫头，心太善, 小姨就怕你吃亏。”
    林苒望着她，心间暖暖的，眼眶里忽然有热流涌出来，她张开双手, 用力抱住面前这个不求回报，为她付出的女人。
    如果爱可以比较，那么，在林苒心里，这个女人远比她亲生母亲更爱她。
    没一会儿，就开始检票，上车前，林苒想了想，又对姜容道：“小姨，你别告诉沈煜。”
    林苒这次去上海，有意瞒着沈煜，之前两人聊天，她故意把他的地址套出来，心里打着小算盘。
    姜容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笑了笑，“行，我不告诉他。”
    说完，挥了挥手，“走吧。”
    谁没有年轻过呢。
    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无非就是那些年少时的疯狂，当你我都老去，忆起往日种种，也许会感慨一句：为喜欢的人疯狂过，勇敢过，此生，再没有遗憾。
    林苒上了车，把行李箱塞到床底下，稍微收拾一下，盘腿坐好，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此时是上午十点多，她打开微信，想发消息给沈煜，又怕他在忙，就盯着头像发呆。
    过了会儿，她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转头看向窗外。
    火车嗡嗡嗡地响，层峦叠嶂的山脉不断倒退，林苒无聊地数起了从眼前晃过的树木，每数一颗，她就觉得，离他更近了一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早上出门前，林苒被姜容喊着吃了不少东西，现在都还是饱的。
    她躺下睡了一觉，到了晚饭时间，买了份饭盒，边吃边刷朋友圈。
    手机电量只剩下二分之一，她不敢玩太久，刚准备抄进兜里，屏幕忽然亮起来，是沈煜打过来的电话。
    林苒唇角微扬，放下一次性筷子，高兴得喊了声：“沈煜哥哥。”
    “嗯。”沈煜刚洗完澡出来，用毛巾随意擦着头发，听到她这软软的声音，笑了下，问道，“饭吃了没？”
    “吃了。”
    “吃的什么？”
    林苒看了眼盒饭，说：“土豆丝，糖醋排骨，红烧鱼。”
    盒饭里当然没这些，林苒瞎编的。
    沈煜又问：“容姨他们呢？”
    “在公司，还没回来。”林苒怕他再这么问下去，会露馅，急忙转了话题，“你刚训练完吗？是不是很累？你躺下休息吧，要不要听歌，我唱给你听。”
    沈煜听着她这一连串关心的话，眼眶微微有些红。
    电话那头的人半天没说话，林苒看了看屏幕，见还在通话中，轻声：“沈煜哥哥？”
    “蠢蛋。”沈煜把毛巾随手扔在椅子上，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林苒有些郁闷地挠了挠鼻子，“你干嘛骂我。”
    沈煜走到门口换鞋，又低声骂了句，随后道：“挂了。”
    林苒握着手机，有些莫名，寻思着，是不是他最近压力太大，造成情绪不稳定。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半，没一会儿，就到站了。
    尽管是半夜，候车室接人的也不少，林苒拖着行李箱，边走边低头翻看沈煜发给她的地址。
    手忽然被人握住，她吓了一跳，刚转头，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充斥鼻间，林苒抬头，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庞，“你怎么……”
    她懵了好几秒，回过神来后轻叹一声：“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沈煜伸手扣住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处，揉了好几下，“傻不傻。”
    林苒紧紧抱住他的腰，闭上眼，勾唇笑了起来，说：“我不傻。”
    你才是个大傻瓜。
    他们紧紧相拥，直到林苒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沈煜才松开，搂着她出了火车站。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有些大，等他们坐车到达酒店，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走进酒店，前台工作人员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林苒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向别处。
    出了电梯，沈煜拉着她走到一个房间面前，掏出房卡开门时，对面房间门开了，冒出个脑袋，一头脏辫晃了晃，视线在林苒身上停留两秒，转向沈煜：“我说你这么晚出去干什么，原来是接美女啊。”
    他刚说完，身后又探了个脑袋出来，“卧槽，沈煜，你丫是来比赛还是来秀恩爱的！！！”
    沈煜笑了下，没接话。
    脏辫说：“你丫悠着点，别把身体搞垮了，还在比赛呢。”
    沈煜：“你俩搞基才是该悠着点。”
    说完，拉着林苒进去，砰地一声带上门，剩下两个脑袋对望三秒，异口同声：“卧槽，谁他妈搞基啊！”
    沈煜把行李箱放好，看向林苒。
    少女衣服透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头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白色衣料沾水即透，粉色胸.衣裹着的线条便凸显出来……
    少年抿了唇角，移开目光，“你先洗个热水澡。”
    “好。”
    沈煜的房间就在隔壁，等林苒洗完澡出来，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站在窗边打电话。
    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家里人打来的。
    沈煜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两人目光撞到一起。
    不知那头沈景耀说了什么，沈煜低笑一声，“爸，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儿子？”
    林苒愣了下，移开视线。
    沈景耀又说了两句，才结束通话。沈煜把手机扔到床上，走过去，从她手中夺过毛巾，认真地帮她擦头发。
    林苒非常不习惯，想自己来，他却不让，她只好任由他。
    “叔叔跟你说什么呢。”林苒脑袋被他擦得一晃一晃的，说话时声音都有点颤，她觉得挺好玩。
    沈煜笑：“他怕我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