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看着垃圾桶里洒得乱七八糟的奶茶，有些惋惜道：“是啊。”
    “呵！”
    沈煜发出一声鼻音，不爽极了，有气没出发，一脚揣在垃圾桶上。
    “哐当！”一声巨响，垃圾桶震了震。
    林苒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惊得后退好几步。
    沈煜见她被吓到了，后悔刚才的举动，盯着她看了几秒，确定没什么事，才转头往前走。
    林苒呆愣半晌，脑子忽闪过一道光，猛然明白过来，连忙追上去，“我说的是奶茶，你在乱想什么呀。”
    她不让他扔掉只是单纯不喜欢浪费，没有别的原因。
    沈煜没理她，插着兜快步走。
    他腿又长，步子迈得大，林苒小跑着才能跟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只是不想浪费。”
    沈煜脚步不由放慢了些，目视前方，没看她。
    林苒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轻声喊：“沈煜。”
    沈煜没理。
    “沈煜哥哥。”
    他还是不理。
    林苒跑累了，停下来，扶着墙喘气。
    不知道为什么，沈煜一生气，她就慌了，追上来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来得及去多想。
    身旁少女忽然停下，沈煜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回，他的脚步明显慢了很多，像是在刻意等身后的少女。
    林苒歇了会儿，跟在他身后，琢磨着，到底要怎样，他才会不生气呢。
    两人一前一后，少年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走着，脸色却不太好看，身后，少女小心翼翼地跟着，低垂着脑袋，手指不停地搅弄，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捷等人站在一班教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情侣闹别扭，他们却脑补成——
    “煜哥这脸色也太难看了。”
    “第一名当了那么久，结果被一新来的转学生抢了去，能高兴才怪。”
    “还是个女的，煜哥的脸没处搁啊。”
    “你们看，那女的还委屈巴巴地跟在煜哥后头，莫不是想迷惑他？”
    “得了吧，煜哥不吃这套。”
    “是啊，估计就是见她这个样子，烦了，脸色才那么难看。”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走边商量：
    “放学后堵住她后咋整？好歹是个女生，总不能给人一通揍吧。”
    “长得还挺漂亮的，调戏一番。”
    薛捷骂：“就你丫坏心眼最多。”
    那人哼一声，不以为然，“你不想。”
    薛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搓搓手，“想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大笑起来，殊不知，他们要堵的，是沈煜的小心肝。
    “沈煜哥哥。”
    “沈煜哥哥。”
    “沈煜哥哥。”
    少女在后头一声一声的喊，嗓音低而柔，像是在撒娇。
    沈煜强忍住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仍板着那张脸，兀自走。
    林苒又喊了几声，见他还不理，气得跺了下脚，“沈煜，你就是个猪头，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少女骂完转身就走，沈煜伸手把人给掏回来，“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去哪儿？”
    林苒莫名委屈，眼睛里有暖流涌出来，她使劲眨，给憋回去。
    沈煜单手捧起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眼尾处轻轻刮蹭着，“这么没耐心，喊两声就完啦？”
    “我哄你的时候怎么哄的，啊？”
    林苒微怔。
    她刚刚，是在哄他吗？
    沈煜问她：“那王八羔子除了送奶茶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脸红。”
    沈煜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眼睑处，“林苒，别给我装，我全程看着，能不知道？”
    林苒的脸颊现在才是红得不行，被他的手掌贴着，滚烫灼人，她侧了下头，终于分开，呼出口气，才嘟囔道：“我脸红又不是因为他。”
    沈煜追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孙婉丽那句“亲得喵喵叫”。
    林苒当然不会这么回答他。
    她不太会撒谎，所以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沈煜走在前头，却是面朝着她，悠悠倒着走。
    盯着她瞧了半晌，发现姑娘的脸越来越红，倒是看出了点端倪，轻勾了下唇角，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林苒见他面色缓和了许多，不由轻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生气啊。”
    他生气，她就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苒发现，比起那些变态的数学题，沈煜才是她的一个重大难题。
    “好。”少年轻笑，“不生气了。”
    其实，林苒追上来时，他气就消了大半，再听她软绵绵地在耳边“沈煜哥哥”“沈煜哥哥”的喊，一颗心都化了，哪还会生什么气啊。
    不过，沈煜心机啊，他想听姑娘多喊几声，想让姑娘多哄哄他，所以一直板着张脸。
    结果，他不理人，姑娘就觉得委屈了，还要他反过来哄。
    林苒察言观色，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松了口气。
    她把双手抄进校服外套的兜里，低头看着他的脚尖，几秒后，又抬起来，“放学你买奶茶给我喝。”
    沈煜觉得姑娘这是在撒娇，笑了笑，“好。”
    林苒补充：“草莓味的。”
    “好。”
    “我还想吃冰淇淋。”
    “行，我给你买。”
    顿了顿，林苒问她：“你先前给我买的零食呢？”
    沈煜挑了下眉，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不要么。”
    “谁说我不要了。”林苒扬了扬头，“我让你先帮我提着。”
    “这样啊。”沈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我以为你不要，顺手给别人了。”
    林苒低低地“哦”了声。
    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别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许久后才抬起头来，两人已经走到一班教室的后门，沈煜看着她，还在往后走，林苒上前去拉住他，“你别走过头了。”
    沈煜笑，轻揉她脑袋，带着人一起走进教室。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林苒回自己的座位，孙婉丽刚从外面跑进来，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林苒林苒，那个学长你不感兴趣吧。”
    林苒没什么心情，摇了摇头，伸手到抽屉里去拿书。
    结果手一伸进去，就碰到一个塑胶袋，忽觉不对，连忙低头去看。
    她愣了两秒，把袋子扒拉出来，里面满满都是零食。
    林苒抱着一堆零食偷偷笑了起来，不由转头去看沈煜。
    沈煜正好也在看她，见她笑，唇角也跟着上扬。
    怕被别人发现似的，林苒很快收回目光，把袋子重新塞进抽屉里，拿出课本，手又伸进去，当做宝贝似的轻轻摸了摸。
    想着想着，又拿起书挡住脸偷笑。
    沈煜看着姑娘微微颤动的肩膀，顶了顶腮帮，忍不住又笑起来。
    过了会儿，他垂眸，修长手指握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林、苒。
    -
    放学铃声一响，薛捷等人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走，堵那丫头去！”
    有同学好奇道：“哪个丫头啊，加我一个。”
    薛捷：“滚，我们是去干正事儿。”
    几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教室，到校门口去守着，没过多久，就看到林苒从里头走出来。
    林苒抱着杯奶茶，似乎是喝到颗珍珠，惊喜地笑了下，鼓着腮帮嚼起来。
    少女面容清丽，眉眼弯弯，脸颊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笑得格外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