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瞬间沸腾了。
“操,别看。”许宁青拎起手里的矿泉水瓶横挡在时念念眼前,“太他妈没下限了。”
江妄“啧”一声,背对着身后的球场蹲下来。
他朝时念念抬了下下巴:“帮我拿瓶水。”
后面就有一箱矿泉水,是专门给比赛人员准备的,明明离江妄更近。
时念念还是去拿了一瓶给他。
他接过,仰头就灌了大半瓶。
周围再次响起一片尖叫声和议论声。
时念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又是故意的,她又气又恼,不太高兴的磨了下牙齿。
江妄看着她反应,笑了:“你生气了?”
许宁青觉得简直是没眼看了,他“啧”了声,偏头看另一边。
时念念不想理他这样的话,垂着眼说:“你快去……准备下半、半场吧。”
江妄把水重新拧紧,拉起她的手放进她手心。
球馆里热闹嘈杂,少年的表情慵懒又嚣张,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辨识度极高的嗓音:“赢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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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半场,时念念就看着江妄一次次突破防守,三分没了希望,他就改灌篮,冲刺突破跳跃灌篮,一气呵成。
最后一声吹哨,江妄最后灌进一个蓝。
手臂攀在篮筐上,向上拽了把,手臂线条尽显,流畅匀称非常漂亮。
只不过当他跳下来双脚着地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是顿了下。
鼻尖上的汗滴在场地上。
他没怎么显出异样,只是手掌紧紧按着膝盖,垂着头“嘶”了一声,很轻,没人发现。
徐蜚原本都做好了惨败的准备,结果都不是险胜,上半场因为配合不够,算是打的挺吃力才领先了对面7分,结果下半场江妄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打的又凶又猛,简直是按着对方的脸狠狠在地上摩擦羞辱。
最后三班领先23分赢了比赛。
连许宁青都没想到。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太伟大了啊。
徐蜚激动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正情绪高涨的挥着手说着什么。
突然,“嘭”的一下——
一颗球直直的越过球场场中线朝着江妄砸过去,被江妄接住,冷着脸看过去。
九班队长李禄甩了甩手腕过去,笑的僵硬:“实在对不住,脱手了。”
刚才江妄的打法实在太他妈气人了,打到一半他就有点憋不住火,想干脆打一架算数。
周围安静下来。
江妄没表情的睨着他,舌尖顶了下上颚,球在掌中踮两下,下一秒狠狠朝李禄的脸砸过去,又闷又沉的一声。
李禄顿时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坐倒下来,鼻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江妄单膝屈着蹲下,声线冷硬,压着声音:“打球,跑步都别这么脏,我没脱手,打的就是你。”
许宁青跑过去:“怎么回事儿?”
“没事。”江妄抬手把罩在外面的球衣脱了,抬手擦了把汗,“走吧。”
他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被膝盖尖锐而骤然的疼痛刺的全身肌肉紧绷。
时念念从他最后灌篮跳下来时就发觉他好像不太对劲,走过去轻声问:“你的腿,没事吗?”
少女视线垂着,看他的膝盖。
江妄一只手环过她肩膀,将身体一半的力量卸在她身上,可怜巴巴的:“疼死了。”
许宁青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抬手往他背上打了一拳,他一时没支撑点往前倾了倾,膝盖一弯,顿时痛的后背出了曾冷汗。
时念念吓了跳,都没来得及在意他这过分亲昵的姿势,下意识去扶住他。
结果江妄索性将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弯着腰将她抱紧了怀里。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江妄躬着背埋在她颈间。
膝盖上的刺痛一层一层炸起,他倒抽了口气,又冒出一层冷汗。
他哑着声音“操”了一声。
却又顾不及疼痛,往时念念颈间又凑了凑,贪婪、又有几分龌龊的闻了闻。
“时念念。”
他说,说话尾音都痛的有点抖。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第23章 妄想
医院。
许宁青带着时念念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 身后医生正在问江妄:“你这个膝盖以前就有旧伤吧?”
江妄点头, “嗯”一声。
许宁青把办公室门关了, 隔绝里面的声音。
许宁青没想到这场球能打到这么严重,后来看到江妄按着膝盖那表情就暗道不好,于是忙把人送来医院了。
骨科在三层, 他们俩坐在外面走廊,医院中央是空心的, 能够看见一楼来来往往的病人, 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
最近甲型流感又兴起了, 又加上季节变化,感冒发热人很多, 学校昨天刚刚发了宣传单通知大家最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旦有不舒服的就要立马告诉老师。
有些班上有人出现发热症状就马上被送去医院或带回家了。
闹得人心惶惶。
许宁青去一边的服务台拿了个口罩递给时念念。
她戴上,将头发别到耳后。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想起那天在医院遇到江妄, 她那时候没想过他是不是因为什么病来的医院。
她抬起头,问许宁青:“他的膝盖,以前就……受伤了吗?”
许宁青在她旁边坐下来,拇指中指撑在额头按了按太阳穴, 没瞒她。
“江妄他以前, 是职业运动员,游泳。”
时念念愣了愣, 学校那么多关于他的或真或假的传言,她从来没听过这个, 就连姜灵整日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也没听她提起过。
“没听过吧。”许宁青笑了下,“这事知道的人挺少的,他性格挺独的也没怎么跟人提过这事,又混的很,不来学校大家就当他逃学逃课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训练。”
时念念点了两下脑袋:“……他现在,也经常迟到。”
“现在那是真逃课。”许宁青抿了下唇,头往后仰,靠在墙上,“他耳朵出问题了,这个你应该知道,没法继续,而且以前训练强度大,身上旧伤挺多的。”
时念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忽然又想起少年身上那挥散不去的冷漠和戾气。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睛就淡的没有任何情绪,黑沉的,捉摸不透的。
许宁青说了挺多关于江妄的事,他开始学游泳其实挺晚了,那时候中考要考游泳,初二学的,当时就被一个游泳教练发现了。
江妄的确很有天赋,一路顺顺利利,到高二就进了省队,再后来国家队教练来选拔人才。
那一次江妄也同样发挥的很好,他的确是骨子里的嚣张桀骜,面对这种选拔性比赛丝毫不会怯场。
国家队教练对他很满意,有想法想让他进入国家队一起跟队训练。
再然后,他的耳朵就出了问题。
国家队教练重新对他进行考核,没法达标,以前口头的保证也不作数了。
起初听力受损比现在更严重,现在好歹是已经恢复了一点。
时念念听完,就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大家都以为江妄的耳朵是那一次事故中出的事,但按照许宁青的说法,应该在那之前就已经出问题了。
“他的耳朵……是怎么,受伤的?”
许宁青还没说话,后面门被拉开,江妄走出来。
“怎么样?”许宁青站起来问。
江妄校裤卷到膝盖上,小腿瘦削有力,裹了一层纱布,散着隐约的药酒味。
“没什么事,痛劲已经过了。”他走过来,步子还挺稳的,“走吧。”
时念念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因为口吃的毛病,她话一直不多,内向,以前也没有姜灵那样的朋友,一个人没事干就只能好好学习。
也有目标,她想考b大,可原因也只是因为b大是最好的大学。
至于学什么专业,以后做什么工作,她不知道。
她好像没什么梦想,确定什么是自己真正想做的。
时念念躺在床上,许宁青刚才说的话盘旋在她耳边。
她没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江妄,应该也才16、7岁,原本大好前途的国家队就在眼前,一朝全部破灭的感受是怎样的。
那样一个在运动会上意气风发,收获全场欢呼呐喊的少年。
她觉得不忍心了。
时念念把手从杯子里伸出来,揉了揉眼睛,支起身把床头的夜灯也关了。
不能再想了,明天还要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