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果然空无一人,但是玛西娅娜的惨叫声仍然回荡在那里。
伏地魔魔杖一挥,那凄厉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声咒。”伏地魔咬牙切齿地说。他举起魔杖检视着地牢,忽然朝一个角落走去。
“咒立停!真相显露!”
布伦特和麦克林瘫倒的身体出现在角落里,食死徒们不敢作声,但斯内普能感到恐慌正悄悄地蔓延开来。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在想,她没有魔杖,双腿折断,吃了不知几个钻心咒,早就该是待宰羔羊了。亚克斯利弯下腰去检查那两具身体,然后站起身来。
“死了。脖子被扭断了。“
伏地魔的蛇脸上肌肉颤动,看起来可怖之极。“废物!废物!! ”他牙齿咬得格格响,举起魔杖,一连向那两具尸身甩了好几个毒咒,直把它们炸得血肉模糊才略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向身后吓得如鹌鹑一样的食死徒们,“芬里尔,你还能闻得到她吗?”
狼人芬里尔抬头,仔仔细细地嗅着微微带着血腥腐臭的空气,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我闻不到她,她用了什么方法遮掩气味……但是我闻得到她的血!”他兴奋地发出一声嚎叫,“她还在流血!我闻得到她的血!新鲜的血!”
“很好。 ”伏地魔冷酷地说,“去追。一旦追上,立刻格杀,然后把她的头颅带给我。我要亲手把它寄给邓布利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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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特和麦克林把玛西娅娜拖到地窖时,这女囚徒头歪在一边,看起来毫无声息。
“得先把她弄醒才行,” 布伦特不耐烦地说,“复苏咒?”
“我可不会冒这个风险,看我的,” 麦克林露出一个狞笑,“钻心剜骨!”
他们的囚徒像是一只被电击的死青蛙,在魔咒的力量下抽搐了一瞬,然后就脸朝下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二人面面相觑,布伦特怀疑地问:“她没有反应,你的魔咒没起作用?”
“不可能!”麦克林愤怒地又甩出了一个钻心咒,可这次那女巫死尸般瘫在地上,一根肌肉都没有抽动。
“不会死了吧?怎么办?大人肯定会觉得是我们不小心把她弄死的!”
“不会吧!不过她确实流了很多血……”
他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麦克林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想去摸她的动脉。突然一只手闪电般握住了他的小臂,猛然一拽!他被一股大力扯得往前倒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另一只手顶住了他的下巴一错。
地牢昏暗,布伦特并没有完全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清脆的卡啦声,知道大事不好。他接连向那方向甩去几个恶咒,然而那几个咒语都只是打在了麦克林软倒的身体上。布伦特惊恐地给自己连施几个铁甲咒,举起魔杖警戒。
他低下头,骇然发现麦克林的魔杖已经不翼而飞,而玛西娅娜的“尸体”更是无影无踪。他正想发射咒语示警,忽然觉得自己嘴巴上捂了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同时脖子上缠了一条柔韧的手臂。
下一刻,他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玛西娅娜捡起布伦特的魔杖,插进后腰,放声惨叫起来。释放好回声咒,她给自己补了隐身咒和隐匿气味的咒语。她低头看向麦克林和布伦特死不瞑目的尸身,蹲下身去,闭上了那大睁的眼睛,又把尸身变成两颗小石子扔到一边。
她坐下来,先施法治好了手掌和脚掌上的洞穿伤,然后把被折断的双腿接好,接连释放了几个治疗魔咒——效果非常有限,毕竟伤到她的是黑魔法,她需要魔药和更长的恢复时间。她咬咬牙,从破烂的套头衫上撕下几条布料,紧紧地把断骨固定好,缠了一圈又一圈。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给自己施了一个能减轻痛苦的变异欢欣咒,朝出口跑去。
玛西娅娜逃出大宅,小心地避过防御机关,终于翻过最后的围墙来到荒野之上。
她头痛地发现自己没办法幻影移形——明明已经逃离食死徒的巢穴有一里多了,却仍然不行,就好像这一大片山野都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一样。
这大宅建在山坡上,后面是一片险峻的山地,陡峭的山坡和悬崖。在悬崖下,银色的夜雾缭绕,一片的古老森林蔓延无际。
玛西娅娜跑到离崖边还有一里时,听见身后传来了狼嚎。
是芬里尔·格雷伯克。他们发现了。
她用受伤的双腿一跛一跛地奔跑着。她奋力奔跑,实际上不比走路快多少——她的小腿已经肿得快和大腿一样粗,欢欣咒也无法完全掩盖每一步带来的痛苦,更别说使用迅步疾行了。她流失了大量的血,又渴又累,头一阵阵发昏。黑魔法造成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鲜血滴在地上,为敌人指明她的方向。
她觉得一阵一阵的困倦和寒冷——再没有补血剂,就算不被抓住,她也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她把目光投向了那一望无际的森林。高大的古木在夜色中威严地矗立着,她感觉到了一种从人类先祖时就深植我们基因的敬畏。
然而今晚,她要向这片古老的森林寻求庇护。
她拖着软弱的双腿一步步往前。
她一点点爬下悬崖,不得不四肢并用减缓自己下降的速度,腿上伤口不断被重复挫伤,疼痛让她开始反胃。
还有两百米。她已经可以看到森林的边缘了。
下一刻,她膝盖一软,摔倒在地往下滚了好大一段,后背狠狠撞在一块大石上。她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软倒。
伤腿到极限了。
她眼冒金星,觉得冷汗一层一层地渗出来。她想呕吐。
妈妈,爸爸,茱莉亚,席利恩。
我不能死,我要活。
她紧紧盯着森林的边缘,用双手拖着身躯往那方向爬去。
她的精神开始涣散,疲倦一点一点淹没了她,恍惚间她觉得见到了母亲。妈妈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嘴里用爱尔兰语哼着一首童谣。她说,这是德鲁伊们祈求森林庇护时唱的歌谣。
她跟着母亲,轻轻地哼唱起来。她十指紧紧抓着泥土,鲜血渗入土地里,她用双臂,手肘,膝盖,坚定地把自己往森林的方向挪去。
狼嚎声更近了,几里的距离,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她感觉到了身下柔软的落叶,她嗅到了植物的清香,她的脸颊被清凉湿润的水汽抚摸,她还听到了森林的声音——像爱尔兰风笛一样辽远的声音,美极了。
一瓶稀有的魔药曾唤醒玛西娅娜母系的记忆,此时,一段在德鲁伊中仅凭口耳相传,早就湮没在了时间洪流中的歌谣被轻轻地哼出。
她感觉到了这片森林的魔法,这样强大的,古老的,生机勃勃的,无法被驯化和利用的魔法。这种魔法回应着她的歌唱,回应着她母系血脉中一种古老的祈祷。
玛西娅娜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荒原上无法幻影移形了——这片森林太强大了。她的眼里涌出眼泪,俯下身来亲吻这片土地。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森林的歌声。
她也知道,今天她定不会死在这里,因为她已经获得了最强大的救援和最仁慈的庇护。
食死徒们追到了悬崖边上,线索就断了:芬里尔·格里伯克不再能闻到血味,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怎么办?他们面面相觑,要不要追进去?
纳西莎·马尔福谨慎地说,“我们不能追进去,这是卡勒多尼亚最古老的森林之一,传说它的魔法和意志还残存着,比霍格沃兹的禁林要危险十倍不止,贸然闯进去的巫师……从未出来过。”
“可是主人要她的头颅……”塞尔温犹豫地说。
“你请自便,”斯内普柔滑地接话,“大人一定会为你的忠心大大赏赐你的……如果我们能找回你被吃了一半的尸身的话。 ”说罢他拂袖往回走,纳西莎也匆匆跟了上去。
听到这话,原本就动摇的食死徒们陆陆续续地回头,只剩下芬里尔不甘心地逡巡了片刻,最后也不得不离开。
纳西莎·马尔福和斯内普并肩而行,纳西莎用极低的声音说:“德拉科说她可能认出他来了……”她的声音细细地颤抖着,“他说她似乎在最后时刻收了手。你觉得……西弗勒斯,这里只有你了解玛西娅娜·拉罗萨,你觉得她有可能认出德拉科了吗?”
“我不在那里,纳西莎。”斯内普平稳地回答,“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劝黑魔王不再把德拉科派出去执行任务。即使这次没被认出来,也有下一次。认得德拉科的凤凰社社员并不算少。” 斯内普低声说,“黑魔王还想德拉科留在霍格沃兹,不是吗?”
纳西莎的脸色变得出奇惨淡,她的嘴唇颤抖了半天,终是没说出什么来。良久,她低声说,“你说得没错……我会设法劝黑魔王的……我想连贝拉都会站我这边的。”纳西莎纤柔的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你也会帮我说话的吧,西弗勒斯?”
“以黑魔王的明智,自然会看清利弊,作出最好的决定。”
纳西莎·马尔福听懂了,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他们并肩沉默地走了一段,她终于极轻地问:“……为什么?玛西娅娜·拉罗萨……她为什么收了手?”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在纳西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说:“既然她已经进入了那片森林,那原因还重要吗?”
纳西莎没有再说话,二人沉默着,朝远处高耸阴森的大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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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爷这几章都专心致志地在做跑路这件事嗯。斯内普则是暴躁地追在后面,试图放跑这一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同志,追了好几章。
做奶妈做到这程度,教授实在是无可挑剔了(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