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晚,他夜里来寻她的后果,无外乎是被他拖进车里,又啃了一阵……
临别前,他抱着她,不舍得放走,埋在她颈窝,闷闷叹气:“我遇上了件麻烦事。”
旖旎暧昧全然消散,甘陶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了?”
他的头一偏,唇碰到她的耳垂:“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因为害怕,离开我?”
爱心泛滥涌上,过往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在她心中,他一直能力强大,思虑周全,处理事情游刃有余。
按方伶烟的话来说,他优秀过胜,像神。
甘陶轻拍他的背,尽量放轻松语气,予他安慰:“我不怕,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一定会全力而为。”
顿了顿,他问:“不躲我?”
甘陶把这短暂的停顿理解为他的担忧犹豫,半推开他,直视他漆黑的眼,诚恳道:“绝不,我会跟你共渡难关。”
他眉心微蹙,很快又拽她入怀,这才眉目舒展。像天冷的人抱着暖手宝被人拿走,急不可耐地夺过重新握在手中才踏实。
现在他想做什么都依着,甘陶顺从地缩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能和我说是什么事吗?”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突然,笑了,“我想抱着你睡觉。”
“……”
魏孟崎低头,去找她的唇。
刚才亲的时候没把持住,有些见肿,却还是水光潋滟,勾引着他。他克制着啄了几下,蓦地开口嗓子竟然哑了:“麻烦就是,想和你睡觉,但你不让。”又补上一句,“挠心,但还是想。”
甘陶猛地拧了下他的手臂,隔着衣服,拧不动,脸却红透了,瞪他:“你骗我!”
“说好的共渡难关,还算数吗?”
“想得美。”甘陶小声啐了他一口,算个头,魏孟崎你这个流氓……
“那就不共渡难关了,”他鼻尖脸颊四处去蹭她,额前的碎发刺得皮肤痒痒的,撩得心也痒痒的,“共度午夜,好不好?”
口干舌燥地睡到半夜,甘陶魂游到厨房,倚在料理台前喝水。
喝着喝着,竟然大半夜可耻地走神了。
几个小时前的画面像冷水般淌过,流进五脏六腑,又冷又热……
水是冷的,片段是热的。
深夜最易沉淀进自己的情绪里,最不能思考决定,却又最爱胡思乱想。
她想起大三实习那会儿,初入职场,各种烦心不适纷至沓来,经常被方伶烟揪出去一醉解千愁,但都是看着方伶烟喝,她不沾酒。
那次方伶烟替组长背黑锅,哭了一晚,前脚刚被男朋友接走,后脚魏孟崎就找来了。
甘陶正欲离开,这么一茬,又不得不坐了下来。
那时在她看来,两人仅限于由方伶烟在中间维持着普通朋友关系,后来察觉了心里微乎其微的小情愫后,魏孟崎再来接她俩去吃饭,她好几次找借口不应约,只让方伶烟一个人去。
久而久之,两人见面的次数更少。她的心反而坦荡。
单独相处,她找不到话题开口,低头一个劲搅着半杯奶茶。
夜晚来吃这家小炒的人不少,后厨和店位就隔了一扇窗,里边忙得热火朝天,店里人烟嘈杂,衬着角落里他们沉默的寂静,鲜明对比。
魏孟崎向来谈笑风生、幽默风趣,这样的氛围,让她更找不准该往哪方面聊。
怕是真跟自己不太熟,今日表妹不在,也找不到话题……
一来二去,话少得可怜,气氛尴尬得不行,还破天荒地挨到了店铺打烊。
出门,夏夜凉风袭来,她舒服地微眯眼,听见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有男朋友了?”
甘陶心突突几下,回头望他,看了一眼,又偏了视线:“没有。”
他又问:“那是有喜欢的人了?”
心慌,错愕,浑浑噩噩。这就是她当时的感受。
她料不到他为何这样问,是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小心思,还是她哪些举动过于逾越。
猜不透,眉心越拢越紧。
他的声音在夜风里传来,很淡:“看来是了。”
本来也是,她的确有喜欢的人,生平第一次。甘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算是回应。
那晚他送她回去,一路上,对于方才旖旎话题,只字未提。
他貌似有心事,薄唇紧抿;她也有,却是多日不见,难得独处的小窃喜。
无话可说也无妨,能安静地待上一阵,也不赖。小女生的心思。
车停,窃喜渐散,落寞增生。
她道谢,一路不语的他突然问道:“所以,这就是几次三番都不出来的原因?”
唔,他说的该是吃饭。
很快,他又砸来一句:“他不让你出来?”
甘陶转头看他,某个念头蹦出来,一瞬即逝。
她头未转开,只是垂眸:“一半是,一半不是。”
他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甘陶怔怔地望着他的眉眼,脱口喃喃:“见到你,很开心。”
魏孟崎显然一愣,她已经打开车门,走了。
楼梯口被拦下,他拽着她的手一拖,人被摔在墙上,冷不防心口一悬。他已经双手撑在她两侧,盯着她不放。
“他是谁?”
“为什么,你会想知道?”他今天一反常态,她其实也在赌……
住户夜晚散步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还能听到某家窗台飘出的好似夜间电视剧的台词声。她环顾四周,好在是死角,又黑,不注意应该看不到。
他还在看她,很静,胸口起伏。她的视线随着那起伏一上一下,心也一上一下。
“我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他压低嗓音,很沉,沉得像被巨石倾轧,费尽力气才说出的话。
甘陶低头,按捺如鼓的心跳,轻声道:“如果我说,是你呢?”
你会怎么做。
魏孟崎,当你知道这个答案后,会如何?
她也不知等了多久。
直至再也听不见路人散步聊天的唠嗑声,电视剧住户好似也换了台,变成了重播的晚间新闻。
她的后背密密渗了汗,很黏,不安又烦躁。像蚊子在耳边嘤嘤嘤绕着飞,你却怎么也打不着它的烦躁。
良久,魏孟崎俯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哑声道:“得偿所愿。”
按理说,那夜的末尾,是该以一个绵长的吻结束。
只不过她们那栋的二楼养了狗,正好出门遛狗回来,见着黑漆漆的角落有两个鬼祟人影,那狗警惕地“汪汪汪”连叫几声。
一时羞涩窘迫全翻涌上心头,回了魂。
甘陶踮起脚尖,唇轻碰他的侧脸颊。趁着他怔神的工夫,她推开他,跑掉了。
纯情得跟校园偷偷恋爱似的。
翌日,二人正式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