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头，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其实……我也不喜欢沉鱼……”
“啊，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一起玩？”
少年捏捏她的鼻子，眼神宠溺，“小笨蛋……”
心口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装满了……满满的……就快要溢出来了。
仿佛被少年那般温柔宠溺看着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少年的那份柔情。
那样的眼神，那样温柔的语气……
就像是喝下了一杯美酒，回味无穷，又有些晕乎乎的。
身上某个地方忽的传来一阵疼痛感，让她刹时就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只看到玉风流就坐在一旁，媚着一双凤眸看着她。
她一愣，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四周，几秒后才回过神来。
“睡够了？”
她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玉风流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杯，似笑非笑道，“睡够了就起来吃饭吧。”
江雪芽从床上翻身下去，一想起刚刚那个梦，还有些恍惚的感觉。
那……不像是一个梦。
梦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梦……都是没有逻辑性的。
很多梦中的情境都是自己编织出来的。
可是那个梦，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的不一样。
“怎么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想流音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算了，吃过饭之后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或许有人可以治好你的失忆。”
等到她恢复了记忆，或许她就能够体谅流音的一番苦心了吧。
光线阴暗的房间内，一只毛色银白色小狐狸被扔在地上。
原来九条尾巴的身子，已经只剩下了六条尾巴。
地上……一大滩的血迹。
小狐狸倒在那血迹之中，银色的皮毛被染得血红血红的。
他已然昏迷了过去，只是身子还因为疼痛而轻轻的颤抖着。
一旁坐在一个身穿紫衣的俊美男子。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上染满了血的小狐狸，漆黑的眼眸里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剑口上，鲜红色的血液一滴滴的往下滴落。
小狐狸那一声声的惨叫依然还在他耳边回想着。
那一双总是带着天真无邪的目光的眼里，充满了对他的恐惧。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还在哭着喊他爹爹……
寂月流痕愣愣的看着小狐狸，手中的剑迟迟无法再次落下。
他是怎么了？
竟然会心软！会不忍心！
这个口口声声叫着他爹爹的小狐狸，是流音的孩子。
他还在犹豫什么？
“殿下，让我来吧。”
绯月看出了他的不忍，想要夺去他手中的剑。
寂月流痕愣了愣，将手中的剑递给了他。
“也罢，就让你来吧。”
他……还是心软了……
还是狠不下心继续下去了。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不忍心，他也不能心软。
绯月接过他手中的剑，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就将小狐狸余下的几条尾巴除去了。
“呜呜呜……”
小狐狸昏迷过去了，又被这股尖锐的疼痛弄醒了。
那双眸色湛蓝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来了。
就连哭泣声，也是那么的沙哑。
他没有再哭着喊爹爹了……
他明白了他的这些痛苦都是他那个爹爹所带来的。
他亲眼看着他用那把锋利的剑斩断了他的尾巴。
他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还是不肯住手。
小狐狸只是闷声的哭泣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寂月流痕。
眼中没有了以前一见到他时就会闪闪发亮的光芒。
也没有了那种看得真真切切的喜欢。
寂月流痕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别过头，只听得耳畔传来小狐狸痛苦的呜咽声。
绯月收了手，看了看又晕过去的小狐狸，走到寂月流痕面前道，“殿下，已经好了。”
寂月流痕缓缓别过头，看着血泊之中的小狐狸，声音沉沉道，“恩，带走他吧。”
“殿下，你是不是不忍心了？”
寂月流痕微微一眯眼，“绯月……”
“殿下，你做的没错，他可是九尾狐，以后若是长大了，势必会成为你的劲敌，趁着现在他修行还浅，断了它的绝，以绝后患。”
“殿下不是已经留他一条性命了吗？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寂月流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绯月，现在是时候让棋子行动了，就先想办法除去寂月云吧。”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那么明显的差别待遇，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的琴声骨血。
连最后一丝顾忌终于也没有了。
寂月云……这个他叫了几百年父王的人……竟然是他寂月流痕的杀父仇人。
原来冥冥之中，他已经在为报仇做好一切准备了。
寂月云……既然他当初留下了他……
那么，就别怪他这个后患翻脸无情。
怪只怪……他的心还不够硬。
若是他，势必是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心软的下场就是……会给自己增添许多的麻烦。
“是。”
绯月一挥手，莹莹白光自指间流泻而出，将地上的小狐狸卷到了空中。
他一伸手，抓住了小狐狸，朝着寂月流痕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些被斩断在地上的狐狸尾巴银光一闪，都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那些鲜红色的血迹。
寂月流痕怔怔的看着这些血迹，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云儿，进来吧。”
他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就看到一个绝美的白裙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进屋，目光直直的酒落在了那摊血迹上。
她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真的狠得下心来。
明明就感觉到他对小狐狸是有感情的。
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小狐狸。
小狐狸哭着喊爹爹的时候，她明明就看到他眼中那痛苦又挣扎的神色。
可是最终，他还是对小狐狸下了手。
他不忍心，可是他还是狠下了心。
她忽然间就觉得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为了他的利益，他是不是可以牺牲一切？
若是小狐狸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也下得了手吗？
她不由得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对小狐狸他尚且如此狠心，对自己肚子里这个才刚刚孕育着的孩子，他究竟有没有一分感情？
她不敢猜测，也猜测不出来。
或许，是有几分感情的。
不过若是妨碍到他的利益了，就算是他亲生的骨肉，也能狠下心去对付吧。
“流痕，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血腥味涌进鼻里，让她有些恶心反胃。
她忍着，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寂月流痕默默的看着她，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轻轻的拥住他，高大修长的身子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
“云儿……”
他的声音沙哑之中又带着丝丝疲惫。
若云犹豫了片刻，伸出手保住了他。
“流痕，莞儿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那个孩子她也喜欢……
单纯又善良的一只小狐妖。
“云儿，你也看到了，他竟是九尾狐……”
若云一愣，“所以，你就要去掉他八尾？”
“是，若不然，以后他会是个很大的威胁……”
“若是我杀了流音，等他长大了，势必会为他的亲生父亲报仇……”
所以，他不能因为心软就冒险。
“就像我现在这样，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报仇，你明白吗？”
若云沉默片刻，伸手将他推开了一些，“流痕，为什么一定要杀那么多的人。”
“其实流音从来就不在乎权势，若是你想要，他会给你的，为什么一定要……”
“云儿……”
寂月流痕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道，“我不放心，除非是他死了……”
他不会像寂月云那样因为一时心软而犯下大错。
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流痕，那她呢，你也要杀了吗？”
他一愣，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一把将她推开，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一些，“云儿，好好养着身子，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就别去想。”
会杀了她吗？
他现在就可以给出答案。
他不会杀她……
并不是下不了手，而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她。
“我知道了。”
若云怔怔的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流痕，你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去管，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么做了，你的心里真的会觉得痛快吗？”
说完这句话后，若云便转身离开了。
会不会痛快他不知道，痛快又如何，不痛快又如何。
他的决定始终不会因此而改变。
哪怕是将来或许会后悔，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始终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小丫头，你对流音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一块礁石之上，妖媚的红衣男子，粉裙的清丽女子，两人肩并肩的坐在一块。
中间隔着一米宽的距离。
那一米宽的距离间放着一个小玉桌，桌上摆满了各种诱人的糕点和水果。
玉桌两旁还放着两个酒杯，江雪芽端过酒杯饮下一杯酒，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现在说这些，还要必要吗？
玉风流歪着头，那双妖媚的细长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
“当然不一样了，若是忘记了依然对他还有感觉，那说明你其实很爱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