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郁柏言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就在今天,就在这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所以顾浅一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郁柏言手持鲜花站在她对面,周边围满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此刻他们就好像王子和公主,站在横贯长河的两岸,一见钟情。
郁柏言一步一步,虽然步伐缓慢,但是无比坚定地走到她面前。就和童话故事里讲的一样,他单膝跪地,把手中的花束交给她。
“浅浅,我爱你。”他说。
顾浅愣住了,他们不是来分手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抱歉这句话说得太迟,但是我希望现在还来得及。”郁柏言仰起头看她,目光灿烂如星子,“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相信,会有一个女生,仅靠一颦一笑就能让我心神不宁,但是,你做到了。”
顾浅老脸一红,灼热从脖颈扩散到脸颊,一张脸已经羞破。
围观的学生里,不少女生都曾是郁柏言的忠实迷妹,见到梦中情人单膝跪地,有的尖叫,有的捂心脏,还有的直接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那你为什么……”顾浅讲到这儿,突然顿了顿,组织语言后又接着说,“为什么从来不碰我,不愿意和我有任何接触呢?”
郁柏言眼神躲闪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看向她:“因为我有洁癖,而且,特别严重。”
顾浅脑袋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想起以前的事,为什么学弟找他握手,却被他冷冷拒绝;为什么还车钥匙时,他接过来用酒精细细擦拭一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他刚一上车就拿出湿巾擦手……
“你昨天说,我们之间出现一个很强大的情敌。”郁柏言又说,“我想了一整天,终于知道答案了。”
“啊?”顾浅疑惑,她当时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郁柏言点头:“我们之间最强大的情敌,就是猜忌和不信任。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一开始对你有所保留,所以我现在来和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他站起身,注视着她,“浅浅,我们的爱情不应该输在假想敌上,你说对吗?”
顾浅无比感动,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身后看戏的苏雪冬已经等不及。
形势所迫,苏雪冬抬腿飞起一脚,把顾浅硬生生踹进郁柏言怀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也是这时,顾浅才注意到,郁柏言交给她的那束鲜花,竟然是一捧鲜艳艳红彤彤的康乃馨?
“等等,你送我康乃馨干吗?”顾浅惊了。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送母亲的花吧?
郁柏言说得理直气壮:“玫瑰太艳俗了,配不上你,我在花店找了一圈,红色的鲜花只有康乃馨一种。”
“而且,上次已经有人送过你玫瑰了。”郁柏言话中透出一股酸意,眉眼间颇为幽怨,“就是那个学弟,打篮球的那个,皮肤还有点黑。”
他还特意强调一遍特征,生怕顾浅记不住。
顾浅哭笑不得。
在强大的事实面前,顾浅终于接受了这个结论——别看自己的男朋友长得帅、脾气好、智商高,可要把他放到日常生活中,那基本就是一个情商为零的憨憨。
但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你明明看得见他的缺点,却执拗地爱他,和他相知相伴,一起走过未来的日子。
“我爱你。”郁柏言重申一遍,“为了防止你忘记,以后每天早晨,每天晚上,我都要和你说一遍。”
顾浅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踮起脚,在他额头上轻浅一吻。
“我也爱你。”
认识到洁癖会对日常生活造成麻烦,最主要的是会影响他和顾浅的爱情质量,从那天以后,郁柏言终于下定决心去看心理医生,而顾浅也全身心投入到四级考试的复习中。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初冬,四级考试如期举行。
多亏有郁柏言平时魔鬼训练,动辄几十遍罚写,经过这种大风大浪,顾浅的四级考试自然一帆风顺,当日走出考场,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郁柏言报喜。
“这次四级稳过,看来某些人要履行承诺,带我去马尔代夫旅游了。”顾浅得意扬扬。
郁柏言闻言绽开一个笑容:“好。”
实验室里,郁柏言刚撂电话,陈骆便神神秘秘地凑上来,问:“又有什么好事?看你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我家浅浅四级稳过。”郁柏言自豪地说道,就连摇晃试管的手都比平时欢快许多。
陈骆“嘁”了一声:“张口闭口你家顾浅,酸不酸啊。”
黎夏也跟着搭话:“是啊是啊,你们俩酸不酸啊。”
郁柏言放回试管,把实验报告往书架里一插,回头冲他俩扬眉,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当然不酸,我俩甜着呢。”
“四级都考过了,不打算给你家顾浅买点什么礼物?”陈骆提议道,“这样也能提高她考六级的斗志嘛。”
郁柏言一向不吝于消费,只是,让他选一个顾浅会喜欢的礼物,实在有难度。
“话说得没错,可是……”郁柏言眉头一拧,“可是我要买什么礼物呢?”
“这个我也帮不了你。”陈骆拍拍他的肩膀,“让咱们两个糙老爷们买礼物,还要买合顾浅心意的,那基本属于妄想。”
“我来买吧。”
说话的是黎夏,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郁柏言手里拿过记号笔,在自己面前的试验台标了一个阿尔法。
“这个台上的东西别碰,明天导师要用的。”黎夏道。
郁柏言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主动张口,要黎夏帮忙买礼物。
最后还是陈骆重新提起这个话题:“老三,礼物那事,你就让黎夏帮你买了吧,毕竟女孩子才懂女孩子。”
黎夏赶紧点头:“是啊,刚好最近我看中一款包包,kelly系列经典款,两万块就能拿下,而且我有他们的会员卡,听说那款包的镀钯锁扣还可以特别定制呢。”
听到“特别定制”这几个字,郁柏言有点动心。
“可以帮我刻一个顾浅名字的缩写吗?”他问。
“当然。”黎夏回答得不假思索,“我和那儿的柜姐很熟,这么一点小要求,肯定可以帮忙。”
看出郁柏言的迟疑,黎夏又加了一句:“不过,要是换了别人去,兴许就不一定了。”
“看来只能麻烦你了。”沉吟许久,郁柏言终于说道,旋即用支付宝转了黎夏三万块,嘱托道,“款式你来选,锁扣一定要定制版,按我说的要求来做。”
黎夏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其实这事并不难办,更何况黎夏家境优渥,从小用惯了奢侈品的她,想要一个定制版包包,充其量就是多给柜姐打一个电话的事儿而已。
两天后,一款特别定制的kelly手包从法国空运到顾浅手里。
这次,黎夏并没有耍什么小手段,她可不傻,才不会蠢到一次又一次挑战郁柏言的底线。
黎夏私心想着,正好趁着这次买包的机会,和郁柏言缓和一下关系,兴许她的单相思还能因此获得一线生机。
几天后,黎夏收到郁柏言的道谢,他说顾浅非常喜欢那个包包,简直是爱不释手。
那是当然了,黎夏在心里愤愤地想,那可是自己精挑细选,在官网看了两个小时才确定要买的款式,别说打发顾浅那种凤凰女了,就算把这只手包当礼物送给摩纳哥公主,那也绝对不跌份儿。
在黎夏看来,顾浅不过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碰巧长了一张好脸蛋的花瓶。谈谈恋爱还可以,要说嫁入豪门,纯属痴心妄想。到最后,能和郁柏言登对的,还是她这种出身好、家世好、文才歌舞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这么想着,她反而不担心顾浅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最后一定会分手,就算是煮熟的鸭子,到时候也得归我。”实验室里,她对着装有郁柏言二寸小照的工作证自言自语。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让黎夏彻底坚定了这种想法。
这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就是,顾浅居然把黎夏从法国买回来的手包,挂在二手网站上转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