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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明知自己羊肉过敏,还能含泪吃下两大碗的行为,当夜值班的急诊科医生表示,他推荐郁柏言顺便去四楼神经科检查一下大脑。
    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深夜,没等郁柏言坐到驾驶座,顾浅抢先一步上车,道:“我今晚跟你回去,留下照顾你。”
    郁柏言还有什么想说,反被顾浅一个眼神打回去,末了只能乖乖缩在副驾驶。
    然而,等回去安置好郁柏言,顾浅立刻就后悔了。
    郁柏言租的房子的确是有两个卧室,可是次卧锁着门,现在能住的只有主卧。以至于目前的情况就是,一张床,两个人,一个人想睡床,另一个人就必须睡沙发。
    她总不能安排郁柏言这个病号睡沙发吧?
    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顾浅心一横,在主卧柜子里挑了一条最厚的毛毯,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准备就这么将就一夜。
    沙发当然没有床舒服,顾浅辗转反侧了半个晚上,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为了不让郁柏言看到自己惨淡的睡相,顾浅特意设定了清晨五点的闹钟,她本以为第二天叫醒自己的会是恶俗的手机铃声,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叫醒她的却是莲子粥和煎蛋的清香。
    也是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安逸地躺在主卧大床上,身上还盖着昨晚在沙发上的毛毯。
    从厨房里传出阵阵饭菜的香气,顾浅赤着脚跳下床,像小偷一样溜到厨房的玄关处偷看。只见郁柏言系着小围裙,正认真用锅铲翻动着已经成型的煎蛋。
    “你还会做饭啊?”顾浅闻了闻餐桌上的莲子粥,称赞道,“还挺香的,看不出来你有这个手艺。”
    “我会的多着呢。”郁柏言把煎蛋摆好,瞥一眼她的脚,柔声道,“去换个拖鞋,准备吃饭。”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顾浅一边换拖鞋,一边问他。
    “早吗?”郁柏言倒是一点不假装,“可能是昨天睡得比较早吧,而且一想到不用给你补课,睡眠质量也比平时高了。”
    顾浅一撇嘴,颇为委屈:“说得好像我求着你给我补课一样。”
    她又道:“吃完饭送我回学校吧。”
    郁柏言有些不情愿,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语气却十分勉强:“今天不是没课吗,这么急着回去干吗?”
    他接着说:“况且我还是个病人呢。”
    “病人还有力气把我从沙发抱到床上?”顾浅故意为难他。
    郁柏言“哦”了一声,说起瞎话来一本正经:“因为我们家浅浅太轻了,轻得连病人都抱得起来,所以以后你要多吃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郁柏言顶着一张扑克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些暧昧的情话,顾浅就打心眼儿里感到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其实我今天早上认真思考了一个问题。”郁柏言撂下筷子,语气凝重。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郁柏言才认真地说:“顾浅,你要不要考虑,以后和我一起住?”
    才在一起不到半个月,难道这就要同居了?顾浅听得头大,郁柏言这也太开放了吧?
    郁柏言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把主卧的钥匙交给她,次卧的钥匙留给自己。他说:“你放心,只是住在一起而已,咱们一人一个房间,楚河汉界,绝不逾越。”
    顾浅有些心动。
    “离四级考试还有两个月,总不能让你一直来回跑,更何况这个公寓本来就是租给你的,如果你介意和我同住,你可以找朋友一起,我每天来给你补课,再回寝室和陈骆住。”郁柏言接着道。
    顾浅虽然时不时死皮赖脸,可也绝对没达到不要脸的地步,赶紧打断他:“不不不,这是你租的房子,我自己住在这儿,鸠占鹊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也就是说,你同意和我一起住在这儿了?”郁柏言有些惊喜。
    顾浅依旧在犹豫,半天没做出回答。
    “请你相信我的人品。”郁柏言正襟危坐,语气严肃,仿佛给她吃下最后一颗定心丸。
    自此,郁柏言和顾浅的同住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顾浅本以为,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定是她忙着洗衣做饭做家务,没想到郁柏言把家务活通通包揽在自己身上,完全不必她伸手干活,甚至是她收拾过的地方,郁柏言也一定再收拾一遍才放心。
    那时顾浅并不知道,郁柏言不仅是“人间高岭花”,还是十级洁癖晚期患者。
    好像是从同住以后,顾浅才实实在在地把郁柏言放在男朋友的位置上,他们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商场买情侣装,偶尔她带他吃美食街的小吃,拍很多照片,再选出漂亮的冲洗出来,挂在自己床前的相框上。
    只是他们从不接吻,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在拥挤的人群中牵手而已。
    甚至某次他们去看午夜场爱情片,电影散场后,顾浅撒娇地抓着他像男女主角一样亲亲抱抱,郁柏言迟疑片刻,也只是很简单地抱了一下,顾浅还想要趁机揩油,却被郁柏言灵敏地躲开了。
    这使顾浅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她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谈了恋爱后不注意节食,不经意间体重直线上升,所以脸肿了不如以前漂亮?可是镜子里的她分明和以前一样啊。
    想到这儿,顾浅又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反光照了半天,没错,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啊,怎么郁柏言就是不想亲近她呢?
    难道是手机照出来比较失真?顾浅又从苏雪冬包里摸出化妆镜,左看看,右看看,心想没错啊,这镜子里的大美人就是她啊,郁柏言怎么可能抗拒和这样的大美人接触呢!
    顾浅这种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苏雪冬的注意。
    “别照了,再照镜子都吐了。”趁课间的十五分钟休息,苏雪冬一把夺去顾浅手里的化妆小镜子,调笑着问她,“你最近怎么回事啊,照镜子的频率都快赶上喘气的频率了。”
    镜子被抢走,顾浅干脆把脸凑到苏雪冬面前,就差直接把头塞进她眼睛里了,急切地问道:“冬冬,你看看我,我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没有啊,皮肤白皙有光泽,五官跋扈又妖艳,你不是一直这样吗?”苏雪冬随口胡诌一大串套话来敷衍她。
    顾浅啧啧两声,又重复一遍:“我没开玩笑,你仔细看看,我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我还能骗你吗?”苏雪冬把镜子往包里一收,接着问,“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受什么打击了?”
    苏雪冬揣测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郁柏言身边的美女太多,你跟着耳濡目染,所以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漂亮了。”
    顾浅白她一眼,幽幽地长叹:“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我反而开心了。”
    顾浅义正词严道:“我们俩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除了牵手和拥抱,连一次接吻都没有。”
    苏雪冬倒不以为然:“这不是挺好的吗,说明人家郁柏言是正人君子,对你只是爱情,没有非分之想。”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上个周末我们一起看电影。”顾浅叹了口气,“电影散场后,我想着要不我主动一次,亲他一下。”
    “他不主动你主动,这不是挺好的吗?”苏雪冬跟着点点头。
    顾浅语气突然加重了五六分:“可是他居然躲开了,而且是毫不犹豫地躲开。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绝对不是害羞,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和我有过多的肉体接触!”
    这种情况,就连苏雪冬这种脑洞少女都没法给出解释,最终也只能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打下:为什么男朋友很爱我,却从来不和我有亲密接触。
    “有问题,找‘度娘’。”苏雪冬清了清嗓子,认真浏览屏幕,忽而眼前一亮,“有了,我问你,自从你们在一起后,郁柏言有在朋友圈晒过你的照片吗?”
    顾浅摇摇头。
    “还有还有,你们在一起的期间,他有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和家人吗?”苏雪冬又照着手机问。
    顾浅又摇摇头。
    “那你们聊天时,你发的消息他会秒回吗?”苏雪冬还问。
    顾浅试图挣扎:“他做实验比较忙,没时间一直看手机……”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雪冬打断了:“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不用解释。我重复一遍问题,你发给他的消息,他会秒回吗?”
    顾浅再次摇摇头。
    “最后一条,他关注你的动向吗?”
    苏雪冬把视线移到顾浅身上,算是结束了她的诘难。
    顾浅摇头,这次倒不是否认,而是她实在不知道,郁柏言是否真的关注自己。
    在顾浅的叹气声中,苏雪冬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冷静地下达了宣判:“浅浅,我觉得郁柏言好像不是很爱你啊,他,不会是渣男吧?”
    “渣男”这两字扔出来,着实惊心动魄。
    顾浅心头一惊:“不会吧,他应该……”
    她原本是想为他辩解的,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把握推翻苏雪冬的结论。想来想去,她和郁柏言不过是在一起不到两个月的情侣,对于他大部分的个人世界,她还是一片茫然。
    比如,她并不知道郁柏言洁癖到不愿与人牵手,包括共用餐具,不屑使用公共卫生间,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
    和顾浅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尤其是同逛小吃街,那些黑乎乎的调味品和油腻的“美食”,加上郁柏言脑中幻想的,做美食的大叔充满泥垢的手指甲、说话时的唾沫星子、飞落的头皮屑……
    如果可以排行,小吃街一定是郁柏言做过最恐怖的噩梦。
    “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能告诉顾浅你有洁癖。”陈骆的教诲言犹在耳边,“以后你们俩一起住,如果她知道你有洁癖,肯定一举一动都要照顾你的情绪,这样的恋爱太累了,女孩子会忍不住想和你分手的。”
    对于陈骆的话,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的见解,郁柏言一向奉为圭臬,务实力行。
    那个忙着搬家的下午,就在他们寝室门口,郁柏言对着夕阳郑重承诺道:“二哥,你放心,我肯定能守住这个秘密。
    “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让我和顾浅的恋爱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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