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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绝杀,这就是绝杀。
    邬倩倩那张脸顿时就绿了,磕磕绊绊地问他:“你、你是顾浅的男朋友?”
    郁柏言好脾气地笑了笑,和她握手道:“如假包换。”
    趁这番空当,苏雪冬暗中清了清嗓子,对着郁柏言一番耳语。郁柏言点了点头,回过头又对邬倩倩说:“真是抱歉,我们家浅浅脾气差,如果刚才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我替她给你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邬倩倩堆笑着,满口答应道。
    “但是,既然今天的饭钱我们来付,那东道主就应该是我家浅浅了。一个客人惹得主人不开心,这好像说不过去。”郁柏言脸上笑意愈浓,“邬小姐,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吧?”
    邬倩倩脸色微变,匆匆告别后便溜回包厢。苏雪冬心领神会,自然不会留下当电灯泡。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顾浅小声道。前台大厅只有他们,这微小的声音,听起来也无比清晰。
    郁柏言一如既往的话少:“应该的。”
    “你怎么来了?”顾浅主动找话题。
    郁柏言答:“今天导师和研三的学长们聚餐,我被拉来充数的。刚才出来接个电话,正好撞见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又问。
    “看到车,就猜到了。”他答。
    一时无话,许久,郁柏言试探着问:“你在天使家做义工,对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浅诧异。
    “上周志愿者活动时看到你了,”郁柏言如实回答,又说,“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去福利院献爱心?”
    顾浅反驳他:“才不是突发奇想,我已经做了一年义工了,只不过最近才到天使家的。”
    “你很善良。”他说。这句话由心而发,倒是没有半点掺假。
    “哪有,”顾浅笑得没心没肺,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我平时拜金享乐,想着去福利院洗涤一下心灵而已。”
    郁柏言正不知如何接话,走廊迎面来了一位研三的学长,寒暄道:“小郁你在这儿啊,刚才导师叫你呢。”
    学长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顾浅身上,上下仔细看了一遍,迟疑着问:“这是……你女朋友?”
    “不、不是,学长你误会了。”没等郁柏言回答,顾浅赶紧出口反驳道。
    郁柏言的话被硬生生堵回嗓子里,只能跟着点点头:“嗯,她是我朋友,能源学院的学妹。”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顾浅借势要开溜,脸颊已经飞上两团绯红。
    郁柏言又拿出那副春风化雨的模样,温柔道:“好,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待顾浅离开,学长放低声音:“小郁啊,既然不是你女朋友,能不能麻烦你牵个线搭个桥,让我认识认识这位学妹?”
    郁柏言的脸顿时就黑了。
    “忘了告诉你,”郁柏言冷言冷语,一反常态道,“刚才的确不是我女朋友,不过马上就是了。”
    学长十分尴尬,只能讪讪笑几声,独自灰溜溜地回去了。
    有了郁柏言这场及时雨,邬倩倩终于乖乖认输,包厢内依旧一团和气,只是顾浅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不知为什么,顾浅竟然觉得邬倩倩没说错。
    她的衣服,富二代送的;她的名牌包,富二代送的;她的高跟鞋,富二代送的;就连今天的代步车,也是富二代借她的。如此看来,她的确一无所有。
    要是今天不这么凑巧,郁柏言没有来金茂,她还能这么轻松地全身而退吗?
    答案是否定的。
    酒是越喝越醉,苏雪冬有意阻拦,却挡不住顾浅已经喝得放浪形骸。
    没办法,苏雪冬只能摸出顾浅手机,偷偷给郁柏言打了电话。
    郁柏言倒是神速,电话撂下没两分钟,就匆匆赶来顾浅的包厢。
    他一进门,包厢立刻热闹起来,有女生窃窃私语,带着一点惊叹的语气道:“这就是顾浅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顾浅满身酒气,瞥了郁柏言一眼,接着醉醺醺地说,“他啊,是罚我写二十遍概念定义的智障老师,我脑子进水才会和他在一起。”
    邬倩倩有意拦着郁柏言,似乎还想和郁柏言多相处一会儿,说道:“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唱歌,你这就把顾浅带走,不太好吧。”
    “实在抱歉。”郁柏言将一张黑卡交给苏雪冬,对众人道,“今天浅浅喝醉了,有些失态,为了赔礼,唱歌的费用由我出。”
    事实证明,人际交往中百分之七十的不够意思,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而郁柏言将这个道理深谙于心。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郁柏言问,语气沉稳温柔,不知俘获在场多少少女的芳心。
    顾浅略微清醒一些,磨人得像个小孩子:“那你答应不罚我抄写,我就和你回去。”
    “好好好,以后再也不罚了,跟我走吧。”
    连哄带骗,郁柏言终于把她带出金茂。
    卡雷拉在望和桥上飞奔,顾浅傻乎乎地坐在副驾驶上发呆,酒醉未醒,脸颊红红的,像只兔子。
    “我头疼,想吐。”她小声说。
    郁柏言赶紧停车,有些怕她吐到车里,毕竟洁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她要是真吐在他面前,这辆车在他手里基本就算是报废了。
    顾浅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跑下去,趴在望和桥的扶手上撕心裂肺地吐起来。
    郁柏言心疼地看着她,问道:“你平时不怎么喝酒吧?”
    “刚才我特别留意了一眼,你们今天喝的洋酒后劲儿很大。”他又说,顺势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给她漱口。
    顾浅吐得筋疲力尽,酒吐出来,人就清醒很多,趴在栏杆上朝他笑,说的话也比之前有条理:“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落魄、特别惨?”
    “没有。”郁柏言答。
    “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靠富二代养活的捞女,所以你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这样了,其实、其实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路灯下恍若一颗颗碎钻,从自尊的皇冠上肆意地剥离。
    “后来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钱最重要,谁都会背叛你,只有钱最听话。”顾浅说。
    顾浅第一次听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是六岁那年,母亲把锅碗瓢盆摔得稀巴烂,父亲大声叱骂道:“你不就是嫌我穷吗,嫌我穷你改嫁啊,想离婚是吧?我们今天就离!”
    离婚手续办完不到三个月,母亲真的改嫁了,对方是沿海县城的一个鞋袜厂小老板。改嫁后第二个星期,母亲坐着一辆小轿车回家,给顾浅拿了一包衣服和两千块钱,从此再没有回来。
    顾浅很清楚,母亲对她少有感情,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她是失败婚姻的试验品,既然实验已经终止,试验品本身也变得毫无意义。
    而母亲改嫁的影响就是,没过半年,扬言外出打工的父亲失踪了。
    可能是不想承担家庭的担子,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他打包行李离开家乡,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留下顾浅和奶奶相依为命。
    让奶奶欣慰的是,顾浅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懂事听话,成绩也比参加课后补习班的孩子更优秀。很长一段时间里,奶奶和街坊们的谈话内容都是,今年顾浅又考了几个第一名。
    但是成绩好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贫穷。
    大约是高一期末的时候,班长为即将过生日的老师筹款买礼物,大大的筹款箱搬到顾浅桌上,班长说:“顾浅,你的那份钱还没交,赶紧补交一下。”
    “交什么钱,老师没说要收钱啊。”顾浅从厚厚的卷子里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老班要过生日了?”班长问,看起来似乎十分诧异。
    顾浅点头。
    “所以我们要买礼物啊。”班长循循善诱,“不用多,一个人两百块,我们打算给老班买一套ysl口红套盒,剩下的包成红包送给她。”
    顾浅咋舌:“二百块,为什么交那么多?”
    “这可是全班人决定的,大家都同意了。”班长脸色不太好,“什么意思,你是不想交吗?”
    他又补了一句:“你最好别搞特殊情况。”
    顾浅被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火大,反驳道:“我的确是不想交。你们收钱买礼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通知我,况且每人交二百块太奢侈了,我觉得没必要。”
    正巧邬倩倩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看到这一幕,她阴阳怪气道:“班长,有些人不想交就不用交了,毕竟是靠低保过日子的人嘛,弄不好连ysl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低保?”班长错愕,看了看顾浅,又看了看邬倩倩。
    顾浅当时完全是一副柔弱小学妹的形象,根本没有和邬倩倩叫板的勇气,就任由邬倩倩奚落她道:“前几天老师让我统计贫困学生名单,我们班花顾浅可是排在第一名呢,月收入五百元,啧啧啧,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我家狗一个月还得吃一千块的狗粮呢。”
    话音未落,一碗泡面已经从她头顶劈头盖脸地倒下来。
    苏雪冬把泡面盒子往垃圾桶一扔,拍拍手上的调料包粉末,漫不经心道:“抱歉啊,看你身上一股酸味儿,本来想给你洗洗澡的,没想到你嘴也这么臭,干脆刷刷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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