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同学聚会定在金茂酒店,当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顾浅便被苏雪冬拽起来选衣服。
“你看你看,我是穿这件黑色的半身裙,还是这件灰色的长裙。”苏雪冬提着衣架在地上转了两个圈,“今天你做决定,你说穿哪个我就穿哪个。”
顾浅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瞧了一眼,说:“我们晚上可能还要去唱歌,这几天昼夜温差大,还是换个保暖的吧。”
“保暖的,那多丑啊。”苏雪冬掐腰,“况且今天邬倩倩也会去,你确定要让她压我们俩一头?”
一提邬倩倩,顾浅立刻就清醒了。
“你是说,高中那个经常造我谣的长舌妇,邬倩倩?”顾浅挠挠脑袋,茫然道,“我的天,这同学聚会真是神了,怎么这路神仙也能请过来?”
苏雪冬挑眉:“是啊,她当时仗着家里有钱,什么事都要和你比一比,衣服要比、吃穿要比,就连男朋友也要比一比,这次见到她,你难道就不想扳回一局?”
顾浅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坐在床上,沉思良久,重重点头:“说得对,是该杀杀她的锐气了。”
“这回还觉得我的衣服不保暖吗?”苏雪冬晃晃手里的裙子。
顾浅嘴角一勾,了然道:“不,我觉得还可以再凉快一些。”
夜幕微垂,金茂酒店正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酒店正门处,宝马香车上缓缓走下两位美人,其中一位高跟鞋刚踩在地上,便发出一声惊呼——
“浅浅,你这高跟鞋号不对,有点挤脚。”
“刚才在寝室不是告诉你了吗,没事,挤挤就好了。”顾浅关了车门,将车钥匙交给门童,“麻烦停一下车,谢谢。”
顾浅刚站定,一声娇嗔好巧不巧地传进她耳朵里:“哟,这不是顾浅吗,才两年不见,没想到你都买车啦?”
闻到这股熟悉的英国梨香水味儿,几乎不用抬头,顾浅就猜到,在她面前的一定是那个讨人嫌的邬倩倩。
邬倩倩穿一件棕色深v衫,下面是时兴的豹纹包臀短裙,配一双红底高跟鞋。顾浅上下打量她一番,眉头深深皱起:“你这身衣服……”
“衣服和鞋都是国外代购的,”邬倩倩高傲地昂起头,“泫雅风,这几年火得很呢。”
顾浅清清嗓子,故意装作面露难色的样子,好言相劝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动物纹配厚底高跟鞋,搭上你今天金灿灿的眼影,你不觉得自己很像齐天大圣吗?”
顾浅就是顾浅,还是一样的毒舌,惹得苏雪冬哈哈大笑。
“本身动物纹的风尘感就比较重,配上这种高跟鞋就更俗了,建议你换一双帆布,抵消一下风尘感。”说到这儿,顾浅冲她微微一笑,“邬倩倩,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的审美还和以前一样稚嫩。”
“你!”邬倩倩双手掐腰,刚要爆粗口,忽然反应过来还有其他同学在场,勉勉强强换上一副笑脸,“所以我以后要和你多学学嘛,来来来,我已经订了包厢,我们边吃边说。”
同学聚会本身一团和气,偏偏有人揣着心思,故意在顾浅身上找碴儿。酒过三巡,邬倩倩戏精上身,又开始岔话题:“浅浅,我刚才看了一下,你来的时候开的那辆车,至少得这个数吧?”
邬倩倩比了个九的手势,有懂车的同学摇头:“何止啊,那车配置四轮驱动,颜色也是限量款,起码得一百多万。”
顾浅心里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我不太懂车,这辆是朋友的,开着玩玩而已。”
“了不起了不起,看来顾浅这是傍上金龟婿了。”邬倩倩故意用一个“傍”字恶心顾浅,又挖坑让顾浅跳,“既然一百多万的车都开得起,给我们今天结一顿饭钱,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顾浅没想到她来这手,旁边有同学小声道:“不太好吧,金茂挺贵的,我们分摊下来每个人还不少钱呢。”
“这你就不懂了,”邬倩倩笑道,“就是这样才能显出顾浅有钱,气派呢。”
苏雪冬听不惯她阴阳怪气,把酒杯往桌上一摔,道:“怎么回事邬倩倩,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让顾浅付钱,你跟着生什么气啊?”邬倩倩双手环胸,“哦,我懂了,原来是某些人吹牛吹得没边,圆不了谎了。弄不好啊,卡雷拉是租的,裙子高跟鞋也是二手货吧?”
纵是情商再低,也能听出这句话是奔着顾浅来的,席间一时无声,顾浅拎起手包,嘴角带起一个笑来:“你这话指桑骂槐,说我呢?”
顾浅看着她:“不就是一顿饭钱吗,没关系,我付得起。但是你明里暗里用话影射我,这笔账怎么算?”
金茂一顿饭少则八九千,多则两三万,邬倩倩料想她不会去付钱,就说道:“那我就给你道歉,当着大家的面喝一杯酒赔不是,你看怎么样?”
“喝一杯?”顾浅睥睨酒桌,笑了,“我看一杯不够,喝一瓶吧。”
“你故意的?”邬倩倩瞪她。
顾浅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挂着笑:“谁是故意的,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邬倩倩没法子,只能一口应下来:“喝就喝,不就是一瓶酒吗,你把账结了,我这就喝。”
“好!”顾浅拎起手包,“我这就去结账。”
“眼见为实,我和你一起去。”邬倩倩赶紧跟着,生怕顾浅耍什么临阵脱逃的把戏。
苏雪冬也坐不住了,起身时狠狠瞪了邬倩倩一眼,小声道:“真是晦气。”
“你钱够吗?”出了包厢的门,苏雪冬对顾浅耳语,“不够我这儿还有,能凑八千。”
顾浅倒是不以为然:“卡里还有三万,吃一顿饭肯定够了。”
“早知道就不该来,谁知道邬倩倩藏着这一手。”苏雪冬叹气。
顾浅反而看得很开:“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
来到前台,邬倩倩张口就叫服务生结账,没想到前台的服务生查了账单,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小姐,你们包厢已经结过账了。”
这下连顾浅都愣住了。
“谁结的?”顾浅问。
服务生想了想:“刚才有一位先生,特意让我查了卡雷拉车主的包厢,然后就把账单结了。”
顾浅愣了一下,追问道:“方便给我看一下那位先生结账的签字吗?”
“当然可以。”服务生把账单拿给她,“对,是一位姓郁的先生,这个姓不怎么常见,我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只见那账单的结尾,龙飞凤舞地签着郁柏言的名字,和顾浅手机壳里夹着的便笺字迹一模一样。
“郁柏言,”邬倩倩顺口读出来,“你男朋友?”
“随随便便就在金茂付了一顿饭钱,不会是五六十岁的有钱煤老板吧?”见顾浅神游象外,邬倩倩又故意揣测道。
“才不是呢,郁柏言他……”反驳邬倩倩的是苏雪冬,然而话音未落,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然从她们身后传来——
“我是挺有钱的,但我没有五六十岁,也不是煤老板。”
他一步步走到顾浅身边,朝邬倩倩礼貌地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顾浅的男朋友,我叫郁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