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台球桌面上只剩两颗球, 黑色的八号球停在桌面的正中心,绿色的六号球却停在底洞的洞口处,白球就在它后面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待会只要让白球和它轻轻一撞,六号球就会跌落袋中。
“哈哈, 阳希,我马上就要赢你了!”观察了一下桌面上的形式, 许天奇兴奋地搓着手, 脸上笑开了花。
叶阳希撇撇嘴, 走到旁边喝了口田夏手里的饮料, “看你这嘚瑟劲儿!”
许天奇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 绕到球桌另一端, 压低身子, 眯着眼睛好像是在计算角度,手里的杆子往前送了半寸, 白球咕噜噜地向前滚了两圈,万众瞩目它即将和六号球发生的亲密接触,然而——
“我曹!”
由于许天奇太过小心翼翼,用力不足,所以六号球只是被白球轻轻碰了一下,然后移动了大概一厘米的位置,现在仍旧稳稳当当地停在洞口。
这个失误太低级了。
叶阳希和贝雷统一发出爆炸般的笑声,“哟哟哟,我的球神奇!你这是在给我放水啊?!哈哈哈,这球都打不进,你还是别混了!”
现在桌面上的形式很明显了,许天奇一球未进,接下来只要叶阳希计算好角度,白球可以轻松地将黑八送进腰洞。一旦黑八进洞,这局就结束了。
说起来他们来这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田夏在这儿,叶阳希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像是开了挂,玩几盘赢几盘。不管是许天奇还是贝雷,都输的满脸苦相,从他们俩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小时里娱乐体验贼差。
这盘眼看着又要输了,许天奇恼羞成怒,把杆子一扔,火气十足地道:“我是看着小田夏在这给你面子好吧,万一在她面前输了,丢脸的可是你!”
叶阳希笑的不行,拿起球杆对他作了个揖,“球神,承让承让。”
“王八蛋!”他这明显的讥笑惹得许天奇更气了。
叶阳希走到球桌边,俯身,瞄准,推杆,几个动作潇洒自然,一气呵成,黑白两球相接之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随后黑八稳稳落袋。
游戏结束,叶阳希赢了。
他直起身,撑着球杆一撩头发,电眼乱飞,“球神奇,我赢啦,晚上你请客哦。”
许天奇烦躁地不行,头发被他自己挠成了鸡窝,“啊啊啊啊!再来再来!”
贝雷跳过去劝他,“歇歇吧你,你打不赢人家的。”
许天奇不依,“不行!我今天非得出了这口恶气!”
叶阳希摆出一副随时迎战的姿态,大刺刺地走到田夏身边坐下,闻着她发间幽幽的香气,心情那叫一个愉悦舒畅。
“行,你想怎么出气,陪你就是了,你开球。”
虽然有他这句话,但许天奇却不想再这么干巴巴地跟他打下去了。诚如贝雷所说,打球吧他是打不赢的,到时候叶阳希再耀武扬威地激他两句,估计被气死的是他自己。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吧。
“诶对了!”
许是灵光乍现,许天奇一拍手,兴奋地眼睛都亮了好几度,“这样吧,吃饭还是我请,接下来我们二对二,你跟田夏一队,我和贝雷一队,谁输谁请唱歌,还有寒假里所有大小活动的开销都由他负责!”
贝雷一听,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好啊!”
这两人之所以这么兴奋,就是吃准了田夏不会打球。
台球室田夏也来过几次,虽然也不是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比起网吧和酒吧,还是台球室更加容易接受一些。不过她每次来,都是在一边乖巧地坐着观战,从来不多话也不参与。
听见许天奇的这个提议,田夏果然直摆手,“不行的,我不会呀。”
“怕什么!”许天奇笑的肆无忌惮,“要的就是你不会,不然我还怎么出气!”
贝雷也说:“真正的高手,就是带着新人也能起飞!”
田夏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好像是打定了注意要让他们出丑,秀眉微蹙,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话只说了一半,叶阳希却一口答应了。
田夏讶异地抬眸去看他,却见他正望着她笑,看样子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苦着脸再次强调:“我是真的不会的,万一输了……”
“没关系,玩玩而已,不用太在意。”叶阳希说的轻松。
“可是……”田夏见许天奇和贝雷那摩拳擦掌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俩人肯定会拿出十二分的斗志来迎战,再加上她又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很难以一敌三吧……
叶阳希见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摸出一颗大白兔拨开送进她嘴里,“你太认真了,玩儿嘛,又不是上战场。好啦,笑一个我看看。”
田夏嘴里含着糖,不方便说话,只能泪汪汪地望着他,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万一他们真的输了,寒假里的大小活动,那得要花多少钱呀。
没给他们说更多话的机会,许天奇很是“公平、公正”地单方面宣布了游戏开始。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局,仅仅只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
田夏嘴里的奶糖还没吃完呢,她把最后一颗黑八打进洞,直起身来怯怯地望着叶阳希,“这样,是不是就结束了?”
三个男生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皆是一脸震惊过度的模样。
刚才许天奇先开球,叶阳希怕贝雷故意使坏不留好球给田夏打,便让她先上,没想到她这一上场,他们都全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除了黑色的球,别的我都可以随便打吗?”
叶阳希替她擦好杆头,简单地说了规则,教了她拿杆的姿势就放手让她自由发挥了。
“对,你现在可以随意打,如果打进了任意一种花色,之后都只能打那一种花色。”
他话音刚落,“啪嗒”两声,红三、紫四分别进洞了。
田夏只是试着打了一杆,见球进了,她松了一口气,起身时无辜的眼神中仿佛带着淡淡的霸气,“像这样吗?”
于是接下来,他们就在旁边看了一场精彩的,田夏个人秀。
叶阳希缓过神来,两步走上前去,将还愣愣的少女抱进怀里,像是抱着一块稀世珍宝,语气里的珍爱任谁听了都会心动,“我的乖乖,你怎么这么厉害?”
田夏被他抱着,听见他的赞扬,脸上热热的,却又很开心,比她考了满分还要开心。
许天奇和贝雷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许天奇不满地嚷:“田夏你明明会打球啊!”
贝雷接着说:“对啊,还打的这么厉害!”
田夏从叶阳希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们,“我以前真的没有打过,但是我没想到打球竟然这么简单。”
她是真的没想到,只要目测一下那些球和洞口的距离,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各种角度和球的运行轨迹,接下来,她只要从计算好的角度打出去,那些球就会按照她设想的轨迹一路滚进袋里。说真的,这样的活动实在是太简单了。
许天奇不愿意相信,“我不信!你第一次打就能打成这样?”
“干嘛干嘛,愿赌不愿意服输啊?”叶阳希自然是不会允许田夏被人质疑的,错身挡在她身前,“是不是输不起,输不起直说,我和田夏都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许天奇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不行不行,刚才没说清规则,三局两胜!再来再来!”
叶阳希撇撇嘴,低头征求田夏的意见:“还来吗?”
田夏刚刚得了表扬,正是在兴头上,既兴奋又克制地对他点了点头,“嗯。”
于是——
三盘过后,叶阳希和田夏都在穿外套准备走了,许天奇和贝雷两人却七倒八歪地趴在球桌上怀疑人生。
叶阳希半蹲着给田夏拉好拉链,又起身给她把帽子戴上,正扣扣子的时候,垂眼见她笑盈盈的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便也跟着笑,“以后还要来玩儿么?”
田夏高兴点头:“嗯,要来的。”
闻言,许天奇立刻从球桌上跳起来,强烈抗议说:“不行,我实名制抵制你进台球室,万一你把我对桌球的那点兴趣都给打没了我还怎么消遣。”
贝雷连连点头:“田夏,老实说,你肯定是国家队的,只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扮成普通人来上学的吧?”
田夏被他们两个逗笑了,她摇摇头说:“我不是国家队的,我只是物理学的稍微好一点儿。”
“……”
“她是在嘲笑我们学习差吗?”
“好像是的。”
“……我靠,你们这一对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叶阳希跟着一笑:“还有更过分的。”
“???”
“啥?”
田夏也想问来着,但眼前一花,嘴角突然被人轻轻咬了一口,她捂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叶阳希,眼神是在控诉他大胆的行径。
他心头一痒,伸手将田夏抱进怀里,满足地笑眯了眼,“我们还会撒狗粮呢。”
第33章 三十三颗糖
今天的叶阳希有多高兴呢?虽然身边的少女打球比自己厉害一点, 学习比自己厉害一点, 也比他讨长辈喜欢一点,但就是这样好的田夏已经属于他了。
她会将他的不安放在心上,虽然嘴上羞于表达,可她却是记在心里的, 就像今天晚上。
当所有人都在问他们两个的关系,田夏虽然不说话,但她羞涩地望着他笑, 也并不拒绝他的牵手和拥抱, 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吃完饭,两人还是没去唱歌,不过这次是叶阳希拉着她走的。
室外气温很低,雪已经停了,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松软的积雪被来往的行人踩成了结实的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有点儿滑。
叶阳希紧紧地牵着田夏, 就怕身边的小姑娘一个不留神会摔跤。
如他所想的一样, 田夏一路上都在开小差, 她满脑子都在想, 要是早知道会去那么多人, 她可能就不会答应任纯了。
原本她以为还是上次任纯过生日那样只有十几个人的小规模聚会罢了, 没想到这次去的人却足足有三十多个,除了以前相熟的同学, 还有很多是她不认识的,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尤其是在看见他们牵手的时候。
万一被老师知道的话……但愿在开学之前,他们都会忘掉这个事情。
“小心。”
两人走到路口的时候,田夏忽觉腰腹间多出了一股力道,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是真的抱起,她都腾空了。
“呀。”
叶阳希以夹麻袋的姿势将田夏夹在腰间,似是在责备她的不小心,语气却是带着宠溺的无奈:“你是不是想这个年都躺在床上过,走路不看路,不仔细点小心我打你哦。”
田夏仍有些愣愣的,抬眼见头顶上的行人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她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阳希松了手将她放下,怕她再走神出意外,便从牵着她改为搂着她,“你上课的时候也这样开小差吗,那你还能考第一名?”
田夏脸红地低下头,呐呐说:“对不起。”
“走啦。笨蛋。”
过了马路,田夏抬头望着叶阳希的侧脸,小声问他:“你今天,好像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