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滴在自己脸上的泪滴,想抬手擦去许诺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手,看着许诺衣服上的血迹。 林邵谦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大片殷红从从胸口蔓延开来,还有越蔓延越大片的趋势,许诺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摸到,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挪动自己的手,眸中的许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好像在远离自己似的,但那怀抱真实的触感却让他知道,
隐隐约约能听见什么人走路的声音,但这些事物一并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只知道,许诺并没有离开自己……
“你是许诺吧?”
稍稍抬眸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皮鞋和那杵在皮鞋附近的乌金的拐杖,许诺愣了愣,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传到自己耳中略显苍老的声音的主人。
看上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但他一身正装,很难让人联想到老人这个词语,反倒是让人觉得他精神抖擞仍然充满着朝气。
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套着黑色大衣,和林邵谦以往的装束几乎一模一样,许诺站起身,吸了吸鼻子,但红肿的眼睛已经无声的做了解释,她一直在哭。
站在这威严的老者面前,许诺看了一眼那和林邵谦有几分相像的苍老脸孔,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是邵谦的外公吧,我知道,张先生您好。”
即便是面对在这地方可以只手遮天的男人,她依旧没有自乱阵脚,在林邵谦受伤的时候,李辰和他保镖也紧随其后倒在了地上,一群黑衣人冲进来,许诺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却知道,这些人是来救林邵谦的。
救护车早就在酒店的楼下等着了,她看着林邵谦被一群人抬上车,然后有一位医生也将她拉上了车,上车了之后,许诺才感觉到脖子上的伤痕,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击大脑,但她还是忍了下来,看着几位医护人员一起处理着林邵谦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想到某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后果,许诺几欲昏厥。
到了医院之后,一群人直接将担架转移,一路冲进了医院专用通道一路送去了手术室。
虚弱的身体根本没有跟上,等她停在手术室前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已经紧闭,硕大的红灯好像提着灯来人间的死神的使者,心里身体的双重压力,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她身子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
距离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张鸿辉看了一眼面前的许诺,即便是状态极差,但是面对长辈的时候,面上仍露出了一丝友好的勉强笑容,他皱了皱眉,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居然说不出口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林邵谦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作为老人家,的确是不想为难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辈,尤其这个小辈还是个十分懂礼貌的女人:
“你一直在这里等邵谦?”
许诺点了点头,脸上涌上了一抹歉意,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张先生,这些事起因在我。”
张鸿辉听她这话,却只是哼了一声,他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袒护自家人的那一类人,因为这件事的确是林邵谦自作主张去找她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完全怪罪于许诺。
张鸿辉不再回话了,许诺自然也不再开口,面前的老者站着,她也不敢坐下,只是前后两个大动作,让她原本就晕眩的脑袋在此刻有些无法支撑了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直到许诺身后的手术室门顶上暗红的灯灭了,紧接着门被打开,满身是血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他是和救护车一起去的酒店,自然是对许诺印象更深一些,后者也是在门发生动静的一瞬间,转过身走到医生面前,灰暗的眸子中多了一些光亮,焦急的问道:
“医生,他怎么样,他…”
那个字仿佛在此刻成了什么禁忌似的,许诺不敢说出口,生怕医生给她肯定的答案,那么她一定会就此奔溃。
刚做完手术,医生的脸上也是有些许的疲惫,浓眉紧紧的拧在一起,看了一眼面前的许诺,作为医生自然还是能理解这些家属的心情的:
“病患暂时脱离的危险,”
他话音刚落,许诺原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松懈开了来,眸中那一点点的光亮也逐渐散了去,全身紧绷的神经和细胞仿佛在此刻因为这一句哈都得到的释放,一直被她压抑着的疲惫从体内深处蔓延开来,直击她的大脑,医生的话还未说完,她扶着医生的手便垂了下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但是还是需要再观察…喂!”话还未说话,那医生看着面前的女人居然直接昏了过去,慌忙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拉了回来,手放在她鼻子前探了探,皱着眉摇了摇头。
一旁的张鸿辉目睹着发生的过程,眸中也是有些许复杂的神色涌上来,经他调查的数据来看,许诺不过是个酒吧的服务员,他并不反对身份平凡的孙媳,但身份不干不净的人绝不会入他的法眼,可经他和许诺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好像完全颠覆了他对面前这个后辈的认知。
桀骜不可欺压,能伸能屈,是许诺给他的第一印象,坚韧,则是许诺给他的第二个印象,就在她听见医生说“病人已经脱力危险”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她一直在凭自己的毅力坚持到自己确定林邵谦脱离危险,才敢放松自己。
看着那医生让护士将许诺抬着去了别的病房后,视线重新放在了自己身上,张鸿辉也是收起了脸上的复杂神情:
“麻烦你跟我说一下我孙子的病情。”
那医生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息,那是属于张长者的威严,让人看过去总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
医生瞳孔忽的一缩,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转而取代的是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张鸿辉先生,病房中的患者,是您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