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颜兮听到钟阿姨的喊声, 也听清了电话里米璐哭声里断断续续的话, “秦朕受伤了，颜颜，怎么办啊。”
“你别急，”颜兮理解米璐没了主心骨, 快速说, “小野哥知道了, 你先别急，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颜兮挂断电话, 何斯野过来搂住她肩膀就带她转身往院外走, “你护照和签证在小姨那吧？”
颜兮看他身后钟阿姨的急色，连忙阻止他, “你先别急，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何斯野不管不顾还要往外走。
颜兮捏他手心, “你冷静, 先跟阿姨说清楚。医院有医生, 我们去也需要一天时间, 急了也没用。”
何斯野皱眉, 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妈，“我答应过你了，我现在就是去看秦朕。”
钟芸芸穿了一只拖鞋跑出来的，何斯野过去给他妈捡拖鞋，“您慢点儿。”
钟芸芸担心地拍他脑袋, “儿子，你理解妈吧？妈怕你受伤，阎主任就是出车祸没的，有一年电视里也转播赛车手在赛场上出事故了，你记性那么好，你都记得，是吧？”
何斯野按着眉头，突然一身西装的坐到了地上。
钟芸芸皱眉，“你起来啊。”
何斯野不动，就坐在地上，“妈，我再说一遍，我是去医院看秦朕，我从小到大，让你担心过吗？”
钟芸芸几番深呼吸，心底一直压着深深的情绪，终于没忍住说了出来，“你怎么没让我担心过，你高中大学的时候，总是借着奥数之类的理由去跑那些拉力赛，你以为我和你爸不知道吗？”
颜兮呼吸都静止了，原来叔叔阿姨一直都知道小野哥曾经偷着去比赛。
那他们两个人在家肯定整晚都在担心。
何斯野揉着太阳穴，语气突然释然，“我知道你们俩知道。”
钟芸芸不可置信，“你居然一直都知道？那你还让我们那么担心？”
钟芸芸简直要被儿子给气死了，他居然什么都知道，还装作不知道。
赛车那么危险，前些年看中央台转播的时候，动不动就被撞出赛道，她们两口子特别怕何斯野有一天和他们说：“我不学物理了，我要去做赛车手。”
他们也不想抹杀儿子的爱好，可赛车真的太危险了，所以就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他们只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参加那些小比赛，不能让他去大比赛。
电视里转播的车手都是外国人，没有亚洲面孔，如果何斯野要去做赛车手，他肯定要做到极致做到最好，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是第一，会用尽力气往上拼。
他们做父母的，根本无法承担任何一点点的风险。
钟芸芸气的想打他，可又看他那张俊朗的脸，又无法下手，“你气死我得了！”
何斯野脱外套，松领带，要和她好好聊的状态，“但是我不也没受过伤吗，我有分寸，你们也那么开明，是吧？”
顿了顿，他回头看颜兮，“颜颜，给妈拿个小马扎来。”
颜兮没空琢磨这句话哪里不对劲儿，进屋去拿小马扎，扶钟芸芸坐下。
她蹲在钟芸芸身边，“阿姨您别急，慢慢说。”
钟芸芸叹气说：“也是，你从小就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们知道。”
钟芸芸目光带着祈求，“儿子，你不能去帮秦朕比赛。”
何斯野突然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儿子五年多没碰赛车了，我哪敢替他比赛啊？”
钟芸芸瞪她，“你那么多招和主意，谁知道你会不会乱来？刚才你接完电话，妈都吓死了。”
何斯野手撑着他妈的膝盖，坐在地上仰头看她，“妈，我这次只是去看看秦朕，绝对不会替他比赛，别在家睡不着觉担心我。”
钟芸芸知道何斯野有分寸，可就怕他冲动。
但是她也知道，她没办法阻止何斯野去看秦朕。
何斯野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她膝盖，好像在说他是她听话的儿子。
也让她心软了。
钟芸芸转头看颜兮，“小兮，你帮我看着他点啊。”
颜兮忙不迭点头，“阿姨您放心。”
*
秦朕参加的是越野赛，赛段不好，不仅他受伤了，也有其他车手受伤。
车手都签约俱乐部，秦朕在比赛的时候受伤，有直升机直接来接他去医院治疗，俱乐部经理人全程负责和安排。
但是米璐英文不好，说的是中式英文，秦朕一度昏迷，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斯野给米璐打电话让她不用担心，他们在往机场赶。
米璐听到四爷的声音，哭声才小了下来。
沈飞听说秦朕受伤昏迷后，也要去。
曾经秦朕和何斯野一起混过的俱乐部里的大川知道这事儿后，也跟着一起。
颜兮在大学时候见过黄毛大川，这么多年过去，大川依然黄毛。
大川看见何斯野和沈飞挺兴奋，又指着颜兮问：“颜妹妹，还记得我吧？”
颜兮刚要说话，大川被何斯野一掌拍开，“傻逼吗，叫嫂子。”
颜兮：“……”
苏钰本来也要去的，但她护照要过期了，没去成。
何斯野、颜兮、沈飞和大川一起去看秦朕，刚好秦朕越野赛的国家，四个人都是多次签证。
第二天中午，四人下飞机，直接去医院。
秦朕还没醒，头部颈部胸部都受伤了，仍昏迷中。
颜兮过去抱住眼睛哭得泛红的米璐，何斯野和俱乐部的人交流，之后他去找医生谈。
大川和秦朕最近几年没断联系，大川皱眉看秦朕，“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受的最重的伤了，以前就只是骨折，还没昏迷过。”
沈飞以前想跟何斯野一起搞赛车的，何斯野没同意，但他对这个也多少了解一点，只是不深，“历年最容易受伤的不都是摩托车组么，越野还能受伤？”
大川贴着玻璃哈气，“什么都没有绝对的。”
他歪歪扭扭地在哈气上写了行英文：come on baby。
沈飞用袖子擦了，“秦朕都昏迷了，你还有空开玩笑。”
大川摸了把黄毛，说得很佛，“能不能扛过去也不是我们说的算的，都是命。”
米璐听见这个陌生黄毛说的话，脸埋在颜兮肩膀上更难过了。
这走廊里的气息太沉重，颜兮试着换了个话题，“小野哥和秦朕打架，是不是也有赛车的部分原因啊？”
大川以前就嘴碎爱唠叨，现在也一样，“是呗，秦朕当初出国，不仅是没跟四爷打招呼，还相当于放弃赛车，那时候国内国外的赛车环境大不一样，秦朕还没拿到赛车方面的驾照。但是后来四爷出国那五年，秦朕在国外加入俱乐部赛车混出来了，风水轮流转，秦朕就又看不上放弃的四爷了。”
颜兮终于了解这件事了，心里反而变得更沉重。
好像是，何斯野为了她喜欢的演戏，而放弃了他喜欢的赛车。
沈飞知道颜兮想什么，出声说：“玩车费用高，随便改装改装就几百万出去了，他万一以后又玩车了，赚的钱也是给他自己买单，不亏。”
何斯野回来后，面色比之前轻松了些，和米璐说：“放心吧，快醒了。”
米璐泪眼朦胧地点头。
他们在医院等了一个小时，秦朕还没醒，大川饿了，出去订酒店找吃的，他又不太会说英文，拽沈飞出去。
沈飞不想走，“我还得等秦朕醒呢。”
大川佛里佛气的，“五分钟后醒，和一小时后醒，有啥区别吗？”
沈飞：“……”
竟然好他妈有道理。
又过了一个小时，秦朕终于醒了过来。
医生进去做检查，之后颜兮和米璐才进去。
刚进去，听到秦朕用中文骂人，骂赛段的祖宗十八代。
秦朕虽在骂人，但声音很小，估计是声音大了就身上哪疼。
他突然看到何斯野走进病房，艰难地骂，“你也死了？”
颜兮：“……”
这都什么朋友啊。
秦朕又看见米璐，“这哭的，来亲亲。”
米璐过去趴到床边，看着秦朕又活过来的样子，突然嚎啕大哭。
秦朕：“……别哭丧，好不好？”
“……”
等米璐冷静后，终于轮到何斯野，何斯野站在秦朕病床头，俯身看他，“受这么重的伤，还继续玩车吗？”
秦朕疼得呲牙咧嘴，“玩，怎么不玩，你当老子像你呢？”
“玩得差不多就行了，没工作就回国给我打工。”
“老子玩到死。”
“……”
秦朕他爸也不支持他玩车，他后妈支不支持都没影响，秦朕住院治疗，爸妈都没来，但朋友们都来了，也算是够意思了。
颜兮的戏已经杀青，公映路演还需要一段时间，何斯野更无所谓，大家就留着住了几日。
等秦朕身体恢复一些后再回国。
颜兮心里多了个线团，一直在她心里绕阿绕。
又一天，从医院回到酒店，何斯野坐在阳台若有所思。
颜兮过去蹲到他腿边，“小野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