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她是元红初落,他忍住继续扑倒她的冲动,平复下身体内沸腾的血液,生平头一遭,为一个女人穿衣服,她真应该感恩戴德。
可那个不识好歹的婆娘,竟然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别让我负责成吗?
该死的,她竟然怕他会缠上她。
很好,越是这样,他偏还就缠定了。
不行,这事不能轻易算完。
百里明裳一掌拍到身下的青石上。
那个女人必须找到,不找到他还就不回去了,不然他的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了。
哼,回头好好调教她,让她晓得怎么伺候自己的男人。
想通事情之后,优雅的起身,负手离开,带走一夜月光倾城。
而那孤零零的青石上,赫然多出一个掌印。
彼时春光正好,天色如媚。
满园春光管不住,只差一支出墙的红杏。
何苗苗让下人搬了一张凉椅。
喝着小桥泡的菊花茶,啃着厨房的孙大娘做的点心,甭提有多滋润。
她不禁感叹,这阎王倒也是个靠谱的老鬼,给她找的这身子,真好!真是太好了。
除了第一天那莫名其妙的失身。
除了这个狗血到极点的漏洞,除此之外,简直全都好到了抓狂!
小桥歪着脖子问我,小桥就是那天夹着我跑出普陀寺的小丫头。“小姐,你都躺下这么多天了,难道就不打算出去一下。”“出去,干吗?”好端端的干吗要出去?“您以前不是挺喜欢去街上的胭脂水粉铺里逛的,怎么现在变懒了……”
“哦……你家小姐在韬光养晦……囤积脂肪,用来过冬!”
“啊,这样啊,那您去和老爷说一声吧,他还以为您得了什么病,变得精神抑郁了呢……”
“呃,你的意思是,为了让我爹放心,我现在应该出去放放风……”
“嗯,小姐英明……”何苗苗带着小桥慢悠悠刚刚晃到蓝崖县的大街上。
便看见那面以前总是被衙门不快贴满各色各样通缉布告的墙跟前,一堆人黑压压挤成了一团。
何苗苗这只鬼,不,现在是人。
以前在下边寂寞的时间太长了。
当了人以后,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凑点热闹。
当下便拉着小桥从人缝里冒着被挤扁的危险挤了进去。
墙上贴着一张悬赏通告,白纸黑字,一副画像。
颇为熟悉的画像下面写着:寻此画像中人,为蓝崖县房氏凉夏女。
如有知其下落者赏金百两,如有知其行踪者,赏银百两……何苗苗看着墙上的告示,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眼前又出现那个貌若天仙冷美人,还有他那好到让他流口水的身材,啧……皮肤真好啊!
咳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咽了咽口水。
一点点将宽宽的袖子往上移,直到遮住大半边脸。
古人的衣服就是好使啊,危险时候,还能当面具用。
小桥忽然趴在她耳边说:“小姐,我怎么看着那人那么像你啊?”
何苗苗用来遮脸的袖子,不由的抖了两抖。
抬脚踢了小桥一下。“去去去,你家小姐我长的有那么丑吗?
你看看她那眼睛小的像绿豆似的,脸跟大饼似的,嘴巴张开能吐下一头猪……
小桥指指墙上的画,又看看何苗苗,歪着脑袋,还是有些怀疑。“哦,可是……您本来长的就不咋地啊!
不待小桥说完,何苗苗立刻打断。“可是什么,不就是一个人,跟咱没关系,走下馆子去……”
“诶?好啊好啊……小姐咱今天去醉香居……”
小桥一听,立刻拉着她就往外跑,哪里还能想得起墙上的告示。
何苗苗长叹一声。
唉……她家这小丫头,就是个吃才。
听说醉香居是本县最好的酒楼,听说进去了一次就木有人愿意再出来!
对于这个说法,何苗苗保持怀疑。
因为,老子他妈的现在想拔腿就跑,一点也不想进去,而且这辈子再也不想进去。
就在不足一刻钟前,何苗苗被小桥拉到醉香居门口。
她看到门口刚好有一个卖油纸伞的摊子,那小伞扎的真好看,忍不住停下,想顺手买一个。
可刚挑好伞,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停在了醉香居门口。
何苗苗撇了一眼。
叹息,有钱人啊。
你看那车盖,你看那车窗,就连那车轱辘上,别人家都是木头,他却飞在外面镶上一层金片。
啧啧……真是有钱烧的。
明摆着是在对小偷说:我有钱,我是有钱人,都来打劫我吧!
这马车主人肯定很二。
何苗苗忽然想看看马车里那二到极点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觉得肯定是个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一身横肉,十根手指上戴满了戒指的暴发户。
可是,生命里总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惊天大雷。
轰的你想要赶紧挖个坑钻到地底下,再也不爬出来。
那珠帘翠幕被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拨开,何苗苗歪着脖子看看里面的有钱人到底是何尊容貌。
赶车的青衣小童恭敬的跪在马车边,等待主人尊贵的脚,临幸他的背部。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那一双白锻描金云纹的靴子。
紧接着随之那里面下来的人,让何苗苗有仰天长啸的冲动。
这一看不当紧,吓得她浑身哆嗦,差点没有直接跪倒地上,真的刨坑埋自己。
那华丽丽的织锦银蓝纱衣,那三月小桃花一样的脸蛋。
那剥皮鸡蛋一样白嫩光洁的皮肤,那冷得让周围十里都全部冬眠的眼神。
这张脸,还有墙上的告示,在不停的提醒她。
何苗苗乃的黄花已经被采了,如今采花的贼,堵上门了。
啊,这事,你说是多么的变态啊!
变态到她想一口咬死自己。
何苗苗发誓,但凡以后出门,一定要扒黄历。
不然,真他妈很伤人,伤人啊。
好在那采花的小子没有往这边看,她颤巍巍举起手中的骨伞,遮挡住自己抽搐到痉挛的大脸,一点点向后退。
我挡,我挡,我再挡。
我退,我退,我再退。
靠,怎么退不动了,逃命关键时候,谁抓他妈老子衣服……这要命的关头,谁敢拦她,全家死光光啊。
咒他和老婆滚床单的时候,永远不举。
何苗苗正要发飙。
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再退你可就掉进我的面锅里了,老汉煮的是面,可不敢煮人啊。”
何苗苗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身。
伞摊旁边是个面摊,而她的屁股后面不足半步的地方,正好是人家下面的一口大锅。
锅里的水煮的咕嘟咕嘟,沸腾的那叫个欢快,就差那么一丁点她人就给煮了。
抹一把脸上的冷汗,何苗苗讪笑:“啊?谢谢……谢谢……”
小桥转了一圈才看见她,嚷嚷。“小姐,你往后退个什么劲,咱们进去吃饭啊……”
何苗苗的嘴角抽搐。
吃吃吃,吃你妹啊。
老子黄花都被人当菜给吃了,再进去,命都会没的。
那啃她黄花的贼貌似感觉到了啥。
转身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站在醉香居门口不动了。
负手而立,清逸翩跹,说不出流光溢彩,绚丽夺目,整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被勾走了魂儿。
唯独……一个何苗苗除外。
他这一眼,让她浑身的骨头乱咔嚓,举着伞的手,好几次差点拿不稳。
何苗苗躲在伞后面,装作虚弱的样子,呻吟道:“我我……忽然肚子疼的厉害,小桥你……你你先进去自己吃,喏喏,这些银子你拿着,想吃什么吃什么,哎呀,我憋不住了……”
胡乱将身上的钱包丢到小桥脚底下,转身撒丫子跑的比贼都快。
一边跑,一边庆幸,关键时刻,还是逃跑最好用……她当鬼那么多年,就算是那会因为调戏阎王小妾。
被阎王派人在十八层地狱追杀,都没跑的这么快过。
果然人类的潜力,他妈是无穷的。
被莫名其妙丢下的小桥,扯着嗓子喊:“小姐……”
何苗苗捂住耳朵:我耳朵聋了,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后来啊,就是在没过多久之后,她悔的差点投井。
你说她当时逃跑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小桥拉上。
怎么就忘记了,那采花贼见过的不止她一个……其实不用她拉小桥,这一劫她也逃不掉。
小桥这一声,出奇的响亮,吼的方圆百里都能听见。
当然那个站在醉香居门前风华绝代的男人更是听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整条街的女人全都在如痴如醉的看着他,却有一个狼狈逃窜的身影,好似跑晚一刻,小命就会没了。
这么巨大的差异,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那个死丫头,做贼心虚。
该死的,看到他就那么怕吗?
就那么怕会摆脱不掉他?
男人的自尊心再次遭受重大的打击。
周围方圆的空气慢慢凝聚成了一团冷高压。
离他最近的小童,忍不住打个冷颤,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生怕一会会将小命给冻没了。
他唇角挑出一抹几乎看不清的笑意。
逃,再逃啊,看你还能逃哪去。
作为一个小丫头的职业道德,小桥很想追上去看看她家小姐怎么样。
可是……醉香居就在眼前,几步就能进去了。
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让她垂涎欲滴。
职业道德最终还是没有战胜馋虫。
小桥握着钱袋子,一头扎进醉香居。
刚进门张口打算喊小二,可嘴巴张开口却怎么也闭不上了。
正前方不足十步有个闪闪发光目测为男人的物体。
门外的小风撩起他一缕青丝,简单一支白玉簪,将满头黑缎似地长发绾起。
敛眸轻凝,容颜倾城。
坐在那,犹如画中仙人,纤尘不染。
让人连看一眼都觉是亵渎。
小桥颤抖地伸出手,拼命吞口水,激动的脑袋一懵,连话都不会说了。“是是……是你……你你你……”
普陀寺的那个漂亮掉人神共愤的帅哥哥。
哇哇,在这也能遇到,嘻嘻……好有缘分捏。
特意摆了一个他以为好算勾人的姿势,为的就是让这小丫头自投罗网。
对于结果,百里明裳还算满意。
他轻飘飘扫过小桥,站在左侧他身后的青衣小童,立刻会意。
心中鄙视道:怪不得爷今天发神经一进门不去雅间,非要坐在大堂最显眼的位置。
还要正对着大门,感情是准备勾搭人家小姑娘呢。
爷,小的鄙视你啊。
青衣小童走到小桥面前:“姑娘,可是认识我家爷?”
这他妈都是废话,不认识,爷会这么费心思牺牲色相。
小桥唇角流着口水,猛点头。“嗯嗯嗯……”
“哦……原是认识,姑娘你……为何只有你一人,难道没有人陪你?”
小桥的胖胖的手指着门口。“我……我小姐……小姐……她她她……”
百里明裳眉梢轻挑,心情显然不错。
很好,那个女人是她家小姐!
青衣小童额头抽搐了一下,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你家在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总是不安全!一会我家爷送你回去!”
他敢打包票,身后那个悠然自得喝茶的男人,心里想直接闯进人家家。
小桥咕嘟咕嘟连吞下几口口水。
目光始终痴迷呆滞的望着优雅到极点,装逼到欠揍的百里明裳。“家……家家……何……何……府,何府……”
青衣小童深呼吸一口,忍住想要大吼的冲动。“呃……姑娘麻烦您说的清楚一点,何府在哪。”在……在在……“
小桥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在不出来到底在哪!
百里明裳叹口气,女人啊,就是这么肤浅,他微微挑眉,眼神若有似无的吝啬到极点的给了小桥十分之一的目光。
身后的其余几个小童,同时哆嗦了一下。
爷,您这是再使美男计呢。
就是这十分之一的眼神,让小桥有种想要昏厥的感觉。
双手抓住胸前的衣襟:“在在在……在三……三三三……三喜街,八号……何县令家……”
百里明裳飞快收回目光。
很好,何家?
蓝崖县县令何田!
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飞奔中的何苗苗忽然觉得背脊一阵飕飕的凉意,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抓住,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连老巢都给卖了。
因为跑的太仓促,又太快,实在是慌不择路……等她气喘吁吁跑进了一个胡同,跑到头发现是个死的。
虽然悲催,不过,苍天的,好在逃过了一劫。
扶着墙,慢吞吞蹲下,吐着舌头,摇着袖子扇风。
不知怎么的,她就觉着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
忽然肩膀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微微有点疼。
忙跳开,却看到脚边居然落着一把纨扇。
扇面上画着一株小桃花,开的那个叫灿烂,粉红粉红的……何苗苗不禁想起那个在八里香的采花贼。
其实那也算她的一朵桃花吧。
看着漂亮,看着勾人,可惜是个有毒的。
抬起手揉揉被砸痛的肩膀,顺着扇子垂直落下的方向看去。
却见朱红的雕花窗棂内,坐着一个风华绝代的朱衣美人。
双眸若点漆,红唇吐芬芳,肌肤如玉,白璧无瑕,正一脸媚惑的看着她。
何苗苗正要感叹如今这世道养美女啊。
让她这个女人看见都想一亲芳泽,跑到她的罗帐之内翻红浪。
不经意却看见他那脖子上又一块凸起。
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擦,感情是个男的。
看着那个阴柔妖媚的男人。
何苗苗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异常经典,家喻户晓的画面。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青天白日的大晌午,奸情发生了。
女主潘金莲坐在窗前描眉,眉笔掉下去,砸到了路过的男主西门庆。
而后两人竟因此对上了眼,几经勾搭。
又加上女配王婆子在中间牵线搭桥,两个狗男女最终狼狈成奸……啧……她咋就觉着现下这光景,如此相似捏?
可是,老子不是西门庆,你也不是潘金莲,更没有一个王婆子在中间牵线搭桥。
所以,咱不还是没戏。
不要想着勾引本姑娘,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不是那不三不四的烟花女子。
就算你是风华绝代的万人迷。
可人家现在对美男现在有抗体了你知不知道。
何苗苗挪开脚离那华丽丽的扇子远点,再远点……头顶上传来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
无端让凉爽的空气,蒙上一层暧昧妖娆。“小姐,可否将扇子为奴家送上来……”
何苗苗哆嗦,再哆嗦,奴家?
好吧,她不该将他当男人看的。
何苗苗不着痕迹整理一下被挽到肘部的袖子,唇角挂着牵强的笑意。“咳咳……那个,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公子你看这孤男寡女的,你……还是自己来捡吧。”
“……奴……小女子还有事,实在不好意思,先走了,先走了……”
何苗苗讪讪的别过头,跳过地上的桃花小扇。
拎起长裙子,背负着一道诡异的眼神,飞快跑出了死胡同。
嘴里小声嘟囔着,妖孽妖孽……遍地妖孽,今儿流年不利,出门怎么可以这么不顺。
先是碰见那个冰冰冷的采花贼也就罢了。
怎么逃跑也能撞见妖孽。
蓝崖县这个穷乡僻壤,鸟不生蛋的地方。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个不是人的家伙。
不行赶紧回家,赶紧回家躲起来,再也不出门了,说什么都不出门了,打死都不出门啊。
何苗苗是顾不得什么小家的仪容,拔腿跑的比兔子都快。
一溜烟,荡起一路尘土,人已经蹿了老远。
小轩窗上的美人,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小团扇,凝眉深锁。
背后响起一道调侃的男声。“原来这世上也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这个女人,倒是有趣,能在你的注视下,还能去清醒的逃跑,这倒是第一个……”
“啧啧,你看看看,兔子都没她跑得快!”哼……”
“听说东明王可也在找她呢!”……是吗?”“而且找的相当急……”
何苗苗疯疯癫癫跑到何府大门口,大老远就看到小桥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
双目泛红心,口水直流,站在门口等她。
一看见她走近,立刻跑上来,拉着我的袖子就往大门里面走:“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说前厅来客人了,让你赶紧去接客……呃,小姐你被人打劫了,怎么这副德行?”
噗……何苗苗吐了。
接接……客?
她抽搐。
小桥,我叫你大姐成不。
接客?小姐我不是青楼里的花娘!
你家老爷也不是妓院老鸨娘。
当然你也不是伺候人家花魁娘子的小丫头。
她扯住小桥,问:“接什么客,不是,见什么人?”“呜呜,小姐咱家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特别好看的男人,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被她带回家的呢!
何苗苗撇嘴,能有多好看,比那个采花贼还好看,还是比那个妖孽男孩漂亮。“是吗?多好看,比你家小姐还好看?”
小桥手一挥,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比小姐好看多了,你跟人家没得比。”
噗噗噗……何苗苗崩坏。
谁家的丫头敢这么说自家小姐。
再说她长的不丑好不好,虽然算不得绝色倾城。
可咱也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好不好。
这丫头不能要,赶明赶紧把她清仓处理了。
快走到客厅的时候,小桥忽然对她说。“哦,对了小姐,那人你其实见过的!”见过?我能见过谁?”
她做人这才几天,见过的人总过也不过那几个,五根手指绝对能数的过来。“就是那天咱们去普陀寺,走错房的那个帅哥哥!”
轰隆轰隆,何苗苗头上上接连响起两声巨大的雷声。
脑子一瞬间差点休克掉。
普陀寺?
走错房的帅哥哥?
我擦,丫的怎么不早说?
小桥啊,小桥你害死你家小姐了。
采她黄花的坏银啊!竟然堵到家门口了。
何苗苗忙不迭转身要逃窜,可她家这小丫鬟关键时刻,太能掉链子。
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一边用她那高亢的嗓门,大声喊。“小姐,客人就在里面呢,你要跑哪去啊?”
何苗苗扭头愤恨的看着小桥,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巴,恨不得立刻掐死她算了。“死丫头,闭嘴啊……”
何老爷的声音很不何时已的响起。“苗苗……回来了!快过来……”
何苗苗蹙眉,她咋觉得老爹的声音有些不对啊,有些颤抖。
她转过僵硬的脖子,看见她老爹从厅堂内走出。
这四月春光暖的好天气他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阳光下反射出一层白光。
而且连走路都有些僵硬,还同手同脚。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最天打雷劈,最不要命的是,他妈的,她老子背后那一个挺拔高挑的背影。
一袭金线掐丝素色锦袍,外罩一层绛雪纱。
头上戴着束发玉冠,青丝如瀑,水墨一般倾泻在身后,一身贵气逼人。
和不久前在醉香居门口看见时穿的衣服已经不一了。
可那背影,那冷风嗖嗖的气流。
让何苗苗一万个不愿意断定,这混蛋真的是他。
衣服里裹着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在普陀寺一睁开眼,跟她在佛祖眼皮底下厮杀,有辱佛门清净的男人。
何苗苗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想抬起袖子捂住脸。
可是两只手却不知何时已经被小桥那死丫头抓的紧紧的。
何老爷在那边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过去。
何苗苗清丽的小脸,抽啊抽。
亲爹啊亲爹,你知不知道你闺女此番若是过去了,从此以后你可就没女儿了。
等你百年以后,可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的。
何苗苗缩缩脑袋,颤巍巍地开口:“那那……那个……爹,我……我回去,换件衣裳……一会就来,一会就来……”
何苗苗思衬着,回去之后赶紧卷包袱走人。
出门躲个一年半载的等风声停了再回来。
就在我快要摆脱小桥两只爪子的时候。
那人一点点转身,织锦的长袍下摆,旋转出一个十分荡漾的弧度。
勾的何苗苗小心肝猛然一窒。
桃花雪一样的小脸,美的天怒人怨,轻飘飘的一个凝眸,绝世惊艳。
让人看了,便觉得天下男儿在他面前皆为尘土。
只是他那双丹凤长牟,如飞刀一般,飕飕射来定住她要逃跑的双脚。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
瞬间有大厦倾倒之势,何苗苗完全被打压到地上。
她不自在的抽了抽嘴角。
心中苦逼的想:令尊的,老子算是明白,什么叫霉运连连。
原来一个人倒霉的时候真他妈是放屁都砸自己脚后跟,穿上道袍都让鬼附身。
今天这一天,过的可真的精彩纷呈,五花八门,应接不暇啊!
躲?他妈是躲不过了。
何苗苗敢保证,只要她敢转身跑一步,就别打算再看见今晚的月亮。
他方才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
现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左右是在自己家,身后一帮老小支持着呢。
何苗苗艰难的挪动一点都不愿意往前走的双脚,老大一会功夫才走进厅堂。
尽量忽视那道可以将她打回地狱老家的目光,讪笑道:“嘿嘿……嘿嘿,爹……”
老爹颤抖的扯住她的袖子。“苗苗来见过这位……”
他还没说完,便听见一个冷冰冰,麻森森,淬了毒一样的声音。“凉夏!”
好一个房凉夏,好一个房梁之下。
这死丫头的心眼倒是不少,竟然将他耍的团团转。
百里明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身上的凉气袭来,冷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咕嘟,何苗苗吞口口水,装作一脸无辜外加不懂的样子,问:“诶?这位公子您说什么?”
凉夏你妹,老子就死撑,我撑死了!
凉夏?凉夏是谁?谁知道,谁知道。
反正,本姑娘是不知道。
本姑娘做人的日子虽说不多,可做鬼的日子那可长久着呢。
没有五百年,也有一百个年头。
若是玩不过你一个毛头小子,她还怎么混。
百里明裳目不转睛,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何苗苗。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还能撑到什么地步。
空气中气氛突然变的异常诡异。
何苗苗顶着万里寒风与他对峙。
忽然,腰间猛的一疼。“嘶……”
转头愤恨的看着何老爷。
用眼神质问:爹你干嘛掐我?
老爹擦一把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抬手推搡着她。“别乱说话,快点跪下,见过东明王!”王爷?谁?”
何苗苗蹙眉,这青天白日的哪里冒出来东明王。
何老爷真想一巴掌把自己女儿给拍晕过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普陀寺,就变得呆呆傻傻。
大邺国权倾朝野的东明王。
随便一根手指,就能让整个蓝崖县从这世上消失的天字第一号大人物,出现在了他们家。“还能有谁?就在你面前,别问了快跪下!”
何苗苗抓抓乱糟糟的头发。
面前?她面前有谁?还不就是采了老子黄……黄花的人。
轰隆,又一声巨雷在耳边炸开了花。
何苗苗当时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那银白色的锦衣,那桃花雪一样的脸,刺得她头晕眼花。
她的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
妈的,王爷?王爷诶?
这么说,她把王爷给上了?
苍天的,你可真有眼,让老子当人第一天,就把人间的极品给蹂躏了,惹上这么一坨大麻烦。
完了完了,她这次全完了。
这王爷肯定是怕被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吃掉了,颜面无存,定然是要杀人灭口啊。
她这次死定了,原以为终于可以做人了。
没想到,这才两天又要下去和一群死鬼作伴。
呜呜……天道不公啊!“还傻愣什么,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变得这么愣,快跪下啊!”
何老爷按着她脑袋,要她跪下。
何苗苗艰难的回头哭丧脸看一眼满头大汗的老爹。
爹,女儿怕是不能孝敬你了。
膝盖快要着地的时候,百里明裳冷冰冰的吐了两个字。“罢了……”
何老爷的愣了下,收回手,不安的搓着,颤巍巍地说。“小女,没见过世面,如今见到王爷,紧张……紧张呵呵……”
何苗苗哆嗦着低头站在一边,脑袋都快低到地上了。
身上麻嗖嗖,冷冰冰的,总是能强烈的感觉到前面一道阴森森的目光一直钉在她身上。
一阵尴尬到极点的静默之后,只听见老爹,结结巴巴的问:“那个……不知,不知王爷来……来蓝崖县可是有什么公干?”
“提亲!”
百里明裳负手而立。
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没出息的躲在自家老爹身后,头快要亲到脚的丫头。
他将这两字他说的尤为清晰。
就像是冰块猛然砸在地上,碎了。
由不得你说听不清。
何苗苗抖了两下。
啧啧……这冰山王爷要娶亲,沧海桑田的,谁家的闺女那么可怜被他给看上了。
嫁给这样的冰块男,还不如回家守活寡,总比活活被冻死好。
何老爷也被惊得不轻,堂堂东明王要娶妻,最少也要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啊。
怎么……怎么跑到他们这小犄角来了?
真邪门!“呃,呵呵……提亲好提亲好,不知,王爷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他双眼没有一点表情,斜睨了何苗苗一眼,丢下两个人肉炸弹。“令嫒……”
“哦……原来是令……令……”
何老爷的眼睛陡然暴睁,眼珠子快要凸出来。
后来的话噎在喉咙路,死活是出不来了。
不止他惊诧万分,最吃惊的那个人,怕是整个事件的当事人何苗苗。
她听到那两个字止呕后,差点没有一屁股蹲到地上。
提提提……亲?
向她?
那个不如守活寡的人是她?
她没听错吧,这个被她上了的王爷。
要要要……要找她负责……妈妈咪,她想到了所有的结果。
甚至做好了再次为鬼。
偏偏没想到还有这个一个挨千刀的结局。
何老爷,抽搐的看看惊魂未定的何苗苗,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百里明裳。
声音颤颤,问。“王王……王爷,下官,下官没有听清……麻烦您……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百里明裳淡淡道:“本王向令嫒提亲!”
扑通一声,何老爷成功被吓得跌倒在地上。
王爷不要这么突然好不好,他年纪大,受不得刺激啊。
何苗苗赶紧上前搀扶:“爹……”
何老爷伸手阻止。“别别……别扶我,我怕一会又跌倒……”
“王爷……小女她,她……年纪还小,而且性子顽劣,从不曾见过王爷,实在是配不上您啊!”
不是他不想高攀,而是他清楚何家这点背景要是真嫁过去,他闺女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想让她一生平安,那些侯门王家,最好都不要牵扯。
百里明裳踱步,缓缓走到何苗苗面前,“不认识吗?”
何苗苗吞吞口谁水,老兄不要用那种“敢说不认识试试”的眼神看着她。
她就是不想死,才要勇敢说不。
何苗苗用力点头,“不认识,不认识……当真不认识!小女怎么可能认识王爷这么尊贵的人,爹爹是清楚的,不是吗?”
“对对对,小女鲜少出门,定然没有见过王爷!”
百里明裳挑眉,他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承认。
摩挲着右手拇指上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
慢悠悠地道:“敢问何县令,令嫒左侧腰间,可有一块胎记。
何老爷大惊:“王……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在普陀寺内,本王被人下了媚药,多亏令千金以身相许,救了本王!”
百里明裳这一次倒是没有吝啬字数,说了自进门以来字数最多的一句话。“媚……媚媚……药药药……”
“是,除非与人阴阳交合,否则便会血管爆裂。”
百里明裳盯着抖成筛子的女人,继续爆料。
何老爷的胡子瞬间竖起:“交交交……合合……,就,就是说,你你……我我女儿,你们……”
“既然令千金已经许身给本王,本王自然要负责!”
何苗苗咧着嘴,极力反对:“不……不用了,王爷真的不用了,您太客气了……啊……爹您干嘛拧我耳朵……轻点啊!”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竟然……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王爷他自然是不敢打,只能打自己女儿。
这个不孝女,这样了竟然不告诉他。
怪不得从普陀寺回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来……原来……唉……作孽啊!
何苗苗的左耳朵上,火辣辣的疼,眼睛里泛上一层水花。“呜呜……爹,我错了,我错了,您轻点,疼……疼啊,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百里明裳看着扭成一团的父女俩,继续丢出一句比天雷还雷的话。“岳父大人,如今苗苗身上许是已有了本王的骨肉,还望您手下留情!”
“骨……骨肉?”何老爷的手抽了,从何苗苗耳朵上滑下来。
汗滴滴的,何苗苗看着这两天吃出来的小肚子,老脸一红。
擦,她这辈子是完了。
她一个有几百年思想的灵魂,居然斗不过一个只有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真他妈颜面扫地,以后还拿什么脸面见地下的兄弟姐妹!
何老爷颓然,胡子也耸拉下来。“既然事已至此,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女儿最重要的清白都被他……给给毁了,不嫁他还有什么办法。
何苗苗一听,坏了,连老爹都不支持她了。
一把抓住何老爷的手,声泪俱下。“不是……爹,爹您不能同意啊!都说: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虽说我现在还没有萧郎,可是早晚会有的啊,您要是把我葬送进去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就没了啊!爹……”
她不要,人家才刚活过来。
人家还没有勾三搭四,还没有挥霍青春,还没有祸国殃民。
她不能就这么把自己葬送进婚姻的坟墓里。
她是如此的热爱生活,可是没有人听到她内心的呼喊。
百里明裳眉头蹙起,脸上罩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萧郎?
已经失身于他,竟然还妄想,找别的男人。
哼……做梦去吧,不……做梦也别想。
何老爷用力甩掉何苗苗的手,一脸严肃。“苗苗,不要任性,你已经不是个清白女子了,这门亲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没有反抗的余地!”
“爹……”
百里明裳负手不理会何苗苗怨恨的目光。“五天后,花轿来迎娶……回郾城拜堂!”
“五天,这会不会有点急了!”
“已经算是慢的了,从蓝崖县到郾城快也要十天的路,本王不想拜堂的时候,新娘子因为孕吐站不住!”
何苗苗双手握拳,她忍不住了。
一把推开何老爷站在百里明裳面前大吼:“喂,你就那么肯定我怀孕了,那天不过才一次而已,怀孕的几率很小好不好!”
何苗苗这一声大吼,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没有一点反应。
百里明裳眉眼间竟然带着一抹几乎看不到的笑意。
慢慢倾过身子,低头看着由愤怒渐渐变得害怕的何苗苗。
很好,他还是喜欢看到她害怕的模样,让人强烈有一种要作弄她的念头。
何苗苗吓的一动不敢动,喂喂喂,不要乱来啊,我爹还在呢!
百里明裳唇角勾起,抬起手拂去她唇角的一缕黑发!“以后小心点,走路不要那么快,小心身子。”
噗……何苗苗指着他的手抖个不停。“你你你……你……”
呜呜……何苗苗眼看自己后半生已经毁了。
捂着脸就往外跑。
何老爷急忙拉住:“女儿,女儿,你要干嘛去……”
“别拉我,我去投井啦……”
百里明裳看着那个貌似真要撒丫子,投井去的身影。
双眸划过一抹从未有过的狡黠。
如果不出意外,他敢保证,花轿没到何府前五天,何府的每天一定都很热闹。
他转身对何老爷说:“本王可否和苗苗单独谈谈!”
他用的可不是疑问句。
因为百里明裳做事从来不用经过别人允许。
他这样做,只是看在他是未来岳父的份上,告诉他一声罢了。
何老爷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好吧!可是……这成亲之前,男女双方见面不好啊!”无妨!”
相信他,如果不见着一面,会更加不好。
他不想拜堂当日,只有新郎,没有新娘子。
何苗苗一路发疯似乎跑到后院,当然,她不会真的想不开去投井。
因为这事还没有将她逼到穷途末路。
她的抗打击能力不会这么差。
结了婚还可以离呢。
更何况,他俩这不还没睡在一张床上,还没有同床异梦!
何苗苗一脚踹开自己的闺房小门。
进去会,哐当一声巨响将小桥关在门外!“小姐……您让我进去嘛!”谁都不要来烦我,不要逼我真的去自杀……”
“小姐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嘛,姑爷那么帅……还是个王爷诶,好有钱的哒……可以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耶……”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帅有个毛用?
她第一次重生,不也是个漂亮到连太监看了都能发情,可一口气都还没出完就被咔嚓掉了。
何苗苗一头栽倒床上蒙上被子,任凭小桥在外面呼天抢地的喊叫。
过了一会,估计是累了,终于安静下来。
屋内的何苗苗却诈尸一样从床上猛然坐起。
眼睛眯起,唇角勾起,眉头抽啊抽。
哼哼……她虽是个色鬼,在地下没少对漂亮女鬼动手动脚,可是……咱色那也是有原则的。
再说现在可不是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看见人家有几分颜色就不管不顾扑上去。
做鬼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鬼见了那么多。
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得出这个人生前的战斗指数。
而那个啃掉她黄花,好漂亮,好漂亮的王爷。
看他第一眼她就知道这男银,浑身都是淬了毒的。
从头到脚都是毒,碰不得,摸一下都会致命的。
危险,极度危险……躲不及了,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眼神是冷的,说话是冷的,就连手都是冷的。
她估计她比我上辈子刚死那会的尸体还要冷。
作古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做人了,要找相公,一定要找一个暖暖的,温温柔柔的。
不要再报个自己的同类过日子。
所以……婚,是必须逃的!
结婚前的日子是要干嘛的?
废话,当然是逃婚用的。
成功了,那就是得到升天,天高海阔,自由的很!
如果没逃成呢?
姐们儿,节哀顺便,日子照样还得过,赶紧给自己攒棺材本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于是为了向应群众号召,何苗苗决定此婚非逃不可。
她刚打定主意,要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而拼搏。
沉寂了一会的房门再度响起。
何苗苗咬牙,掀起被子重新蒙头上。
嗡声嗡气的吼道:“我说了,不要来烦我啊,你再敲,看我不把你你卖到春花楼去刷盘子……”
“小姐不用你卖,我自己去找老鸨妈去卖身成不?”“不行,你自己去,老鸨会坑你的,小姐去帮你讨价还价。”小姐,你不觉得,只要不跟你混,跟谁都不会亏……”
“你个死丫头……非让我卖你是吧!”
不收拾她,她就不知道谁才是她小姐。
何苗苗腾的一下扔掉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撸起袖子欲要发飙……可是接下来最关键的动作看,却硬生生停下了……屋子内那张圆圆的红木桌前,正悠然自得地坐着那个普陀寺内和她狼狈为奸。
不久前又空降到她家里,非要将她拖入坟墓的家伙。
而她家那个第二次做叛徒的小丫头,早就拎着脑袋,飞奔了出去。“你你你……谁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姑娘家的闺房……”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开门声?“敲门了,是你没有听到!”
百里明裳没有看她,拿起桌子上的何苗苗平常看的一本书慢慢翻着。
何苗苗看到他手里的书,眼珠子瞬间往外凸了,这个混蛋,竟然……竟然拿着她用来解闷的小书,看的还津津有味。
色狼,色狼,大色狼……何苗苗气的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丝毫不在意被男人看到,一屁股坐到百里明裳面前。
用力从他手中抢过自己用十两银子偷偷买来的精装本。
正打算吼他,却被他那看似没有重量,却实则孕育了十二级暴风雪的眼神,看的身子乱颤。
脸上的怒火瞬间冲淡,换上了谄媚讨好狗腿无比的笑容。“嘿嘿,王爷……王爷咱俩谈谈?”
百里明裳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缓缓伸出他高贵优雅宛若白玉一般的玉手。
说实话,他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何苗苗愣了片刻,低头看看被自己抱进怀里的精装本。
脑门上的黑线滚动啊滚动。
她吞口口水,一咬牙。
双手奉上了十两银子……买的书!
肉疼,肉好疼,好疼……她诅咒,除了她之外,凡事看这根本书的人。
尤其是男人,尤其是王爷的男人,永远没有力气抱妻妻妾妾!
心里咒骂着,脸上却是笑的好不灿烂。“王爷,您请,您请看……”
小心看的你长针眼,看得你阳痿,看的你不举,看的你那什么亡……!
百里明裳投给何苗苗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接过书后便不再看她,继续翻看刚才没看完的故事。
刚看到哪了,哦……貌似已经脱掉小肚兜了。
接下来应该是脱小裤裤了吧!
啧……果然他猜的不错。
何苗苗的嘴角抽了两抽。
面无表情,一脸正经到不行的样子。
当着女人的面看……看哪种书的男人,他是第一个,肯定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简直能比得上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嘿咻的阎王老爷了。“其实……其实,王爷您看,是我……小女不要让您负责的,您也不用那么内疚的哈,左右不过一场男欢女爱罢了,就跟这书里头写的一样,眼一睁一闭都过去了,大家好聚好散是吧……”
那正翻动书页的白玉似嫩手,停顿了一下,继续看。“不管是谁都可以?”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和他欢好!?
何苗苗愣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管是谁都可以?
可以什么……等等……她好像明白了。
砰一声,何苗苗双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霍的站起来。“当然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居然敢说她是那种水性杨花,见谁都能发“蠢”的女人。“既然不是,就结婚!”
何苗苗苦逼了,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好不好?“可是……王爷,您不喜欢我,不是吗?而且我对您也……”
“对我怎样?”百里明裳阖上书,抬起头看着何苗苗。
那眼神似乎有无限的魔力,勾的人,神魂尽失,心猿意马,春心荡漾……让何苗苗怎么都说不出“我不喜欢你”这五个字。“
“嗯……也什么?”
百里明裳越过桌面,慢慢靠近何苗苗,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拽的很长很长……何苗苗的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后仰。
张口说出了两个,让她想抽自己嘴巴的字。“仰……仰慕……”
她发誓,如果她不这样说,估计立刻就会血溅当场。“很好……”
何苗苗还是不死心,继续垂死挣扎。“我可是很善妒的,我肯定会对你的小老婆们下毒手的,我这个人心肠很坏很坏的……我会让你家闹的鸡犬不宁!而且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混吃等死,闯祸,惹麻烦……”
“没有……”
对于她的能力,他很相信,东明王府不会再有清静日子了!
也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更相信,她的确是个麻烦精。
不过,他东明王府有的是钱白吃饭的,养一个绰绰有余。
偶尔拿出来摆设一下就好了。
他家府中虽然很大,但是养一个女人就够了。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两百只鸭子,他不想养那么多只会叫不会下蛋的鸭子。“什么?”
大哥,您可不可以把话说的明白点,不要每次都说的莫名其妙。
让人抓耳挠腮的猜啊猜,很伤神的。“……这书,先放我这里!”
百里明裳缓缓站起,将精装本放进自己宽大的袖中。
哼,没有一点脑子,竟然敢跟这么下流的书学,还好聚好散。
他们俩还没有聚呢,散个屁啊!
日后,结了婚,非让她好好学学三从四德。
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戴了绿帽子。
看着自己的小黄书进了百里明裳的袖子,何苗苗不依了。
那可是十两银子,那可是精装限量本,全国只有五十本,她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买到的。
呜呜……这个混蛋“为什么!你你你……你不能这样!”
百里明裳忽然问:“这书岳父大人不曾看过吧?”“诶诶诶?”么意思?
何苗苗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你威胁我!”
威胁,他妈的,赤果果的威胁。
这混蛋太阴险,太奸诈,太不要脸了……要是让老爹知道,那可是要跪祠堂,挨饿,抄家规……百里明裳陡然欺近。“没错……威胁的就是你!”
何苗苗来不及咒骂,忽然感觉到唇上一凉,蜻蜓点水似的转瞬不见。
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冷梅香,若有似无。
而那处处留香的混蛋,早已负手飘出了房间。
何苗苗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非礼……非礼啊!
咚一声闷响,人终于从凳子上华丽丽的跌了下去。
在蒙受精神身体和经济三重打击的之后。
何苗苗整个人都完全蔫了。
像是被抽掉了水分的大萝卜,皱巴巴的,再也水灵不起来了……门外走出绣楼很远的男人停下脚步。
抬起手覆上双唇。
那一点柔软,温暖萦绕指端,经久不散。
何府要办喜事了,何老爷连县衙升堂问案的事,都直接扔给了师爷。
每日在家里操办女儿出嫁前的各项事宜。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说什么出嫁那天也得风风光光的。
反正现在女婿是东明王,他以后要是想偷懒心虚无比,贪赃枉法,收受贿赂……都没有问题了。
咱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了,不比以前。
至于那要出阁的新娘子。
在同未来夫君一番深刻而富有实效的谈话之后。
似乎认识到了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德行!
一连三天过去,再也没闹腾过。
安静的有些异常,甚至连自己的小楼都没有出过。
这让何老爷很欣慰。女儿总算是长大,嫁人了,还嫁给了大邺国最有权势的男人。
孩儿她娘,你在底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小鹊桥山的别院之内,风和日丽,春光旖旎……依旧是那块被深深印下一个五指印的大青石上。
依旧坐着那个风华绝代万人迷,逍遥不可一世,超凡脱俗的男人。
他手中握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看的十分仔细。
身后的人站了许久,他都没有搭理。
小风吹过,缠绵的留恋在他的发梢,似乎不肯离开。
阳光洒落下来,动情地在他身上晃荡呀晃荡……过了半刻钟,他终于将书合上。
书本上的字,让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脚下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淡然开口:“她这几日如何?”“……王……王王……妃,很老……实,老实……”
“哼……“老实?她若是老实,狐狸精都不会勾搭人了。
百里明裳斜睨他一眼。
不为什么,因为爷敢拿你的人头保证。
那死丫头这些天都是在做戏,迷惑众人,让大家对她放松警惕。
最迟今天晚上,她必然会……逃跑。……月黑风高杀人,三更半夜鬼出没。
这么好是时辰,天时地利人和。
真可谓是杀人越货,入室盗窃,淫人妻女的良辰吉时。
明日就是小姐的好日子了。
何府的老小在连续忙了几日之后,终于累到不行,雷打不动的沉沉睡去。
现在就是有人放把火,火烧到床头,也没人会醒来。
何府的后花园内,北边的墙根前,隐约能看到一个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影子在徘徊,如果你耳朵够尖,还能听到磨牙的声音。
那黑影青蛙一样,一跳一跳,试图攀上墙头。
不过每次都在快成功的时候又从上面掉下来。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她成功登顶,顺利爬上了墙头。
气喘吁吁坐在墙头上,开心的拍拍手。
切,让老娘是傻子啊?
当老娘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啊?
威胁?去你大爷的威胁!
她人都跑了,他拿着书去告诉她爹又有个毛用。
顶多在背后骂她几句罢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哼……她要是不逃,才是笨蛋,傻子呢!
坐在墙头上的人一阵得意的奸笑。“切……死小子,跟姐斗……回家抱你的小老婆去吧!”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
恰好是明日出阁的何家小姐,东明王的未婚妻何苗苗
她隐忍了三四天为的就是今天晚上能逃出升天。
就在她高兴的想要仰天长啸的时候。
发现了一件比睁开眼发现黄花被人采了更加苦逼的事。
命运啊,果然总是很喜欢出其不意的给你玩躲猫猫。
总是在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时,忽然来个惊天大逆转。
让你连想死的机会多没有变生生卡在了“门缝里”,进不的,出不得……然后得意的向你叫嚣,这样才叫戏剧化。
何苗苗彼时,对着站在墙下,眯起眼睛,看着她的人,咧嘴傻笑。
伸出手,像僵尸一样挥挥。“嗨……晚上好?真巧啊!王爷,你……散步”
墙头下月白银衫的百里明裳,唇角忽然勾起。
散步?
这三更半夜,出来散步的只有鬼。
何苗苗咕嘟吞了口口水。
他他他……他在笑捏!
呜呜……好恐怖笑。
比他不笑时更吓人。比他一脸杀气,更恐怖。
何苗苗第一次范闲,原来一个人笑的时候,也能产生比看惊悚片,还能刺激人的神经。
百里明裳淡淡道:“是啊,真巧……”
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拂过她脆弱的心脏,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呵呵……今儿晚上月色真好哈!“何苗苗稳住差点没有掉下去的身子,指着头上的黑洞洞的夜色。“月色,本王却是没看见……”
“倒是瞧见一朵正欲出墙的红杏!”
噗……红……红杏……出墙!
他他他……”
王爷……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结婚啊!“那是坟墓啊,坟墓!”你看看我长的不漂亮,脾气又不好,还喜欢……爬墙,娶了我你会吃亏的,你看你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万倍一千倍的女人……”
“难道你就没有打小一块长大的小青梅,难道你就不怕辜负她对你的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怕日后和佳人再无缘相见……”
“王爷您不能因为我,断送自己的大好姻缘啊!”
等到她说的口干舌燥,一张嘴就能喷火的时候。
那个优雅的站在墙头下,负手而立的男人,才给了她一个恩典,张口给了几个金贵无比的字。“岳父大人应该很疼爱你吧!”诶?”
何苗苗又呆掉了。
她让他放过她,跟老爹有个毛关系。
她老爹又不嫁。
不是……等等……等等,让她休息一下想想……他他他……又在威胁,呜呜……挨千刀的混蛋,遭雷劈的牲口……居然说威胁她明天要是不乖乖成亲,就……就拿她老爹开刀。
何苗苗指着百里明裳的手抖啊抖。“你你……你太卑鄙了,怎么能这样,我想要逃婚和我爹没关系!你……别动他好不好!”
前半句说的义正言辞,后半句却又狗腿的没了气势。“明天……“老实成亲。“呜呜……可不可以不要啊!”不可以……”
这事没得商量,你越是不想假,本王就偏要娶,他还就是喜欢强人所难了。“你你你你……”
何苗苗承受不了过多刺激,一时激动,没有坐稳从墙头上掉了下去。
她尖叫一声,捂住脸。“啊……救命啊,我不要摔死……很丑的……”
百里明裳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多高的墙头。百里明裳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多高的墙头。
切……这点出息,她要是能在这个小墙头摔死,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喂……下去……”
他发誓,真的不是他想救她,而是这死丫头不偏不倚愣是往他身上撞的。
所以,千万不要说他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