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红妆之外,赵静是相思见过最善良的人,他明明很需要钱却可以放弃军营当兵,毅然出来寻她;那姓杨的马车主人留了一大笔钱,他明明可以趁她昏迷拿走,却还是留下来日日侍候她。
用他的话说中得人恩果千年记,但她真得于他无大恩,受不起这样的果。
龙上雪是义阁的二当家,被直直刺进心口一记是重伤,这会儿估计义阁已经乱成一团,况且柳少容的兵又赶往月城,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有人来烦她,毕竟她对义阁来说微不足道。
相思跟着赵静回到朝雪城,赵静的两个婆婆一开始以为她是赵静带回来的媳妇,殷勤得不得了,弄得赵静又羞又窘。
赵静留着那笔钱四处给相思找大夫治手,在相思的坚持下才在朝雪城买了三间瓦砖砌成的房子给婆婆住下,本来瘫了的喜婆婆也在大夫的治疗下慢慢可以下床走一段路。
反而她……钱花得七七八八,右手还同中风一样僵着,动不了,没有一点知觉,拿针扎出血都不会觉得痛,到最后她让赵静别再乱花钱,放弃了求医。
后来赵静找到城中颇负盛名的牡丹药坊,说是马大夫是有名的神医,赵静便带着相思在药坊门口整整跪了四天四夜,最后马大夫抵不住邻里街坊帮着求情,便收了相思为徒,收赵静在药坊里做事。
半年一恍而过,应该说是平淡的生活总是过得如眨眼之间。
半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西北的月城固若金汤,夏王柳少容屡战屡败,当今皇上大怒,在朝堂之上袖手下朝。也有高兴的事,比如赵静和明大夫的小女儿眉来眼去好两个月了,在她面前打情骂销地当她不存在……
离开流言蜚语的京城,离开义阁的那群人,朝雪城的日子让她觉得格外平静舒适,有种重生的错觉,和龙上雪在一起的短短时日却是她生命里最荒唐的时光。
春夏交接之际,人容易倦怠,药坊里上门看病的病人极少,只剩一股浓郁的药香在药坊里弥漫,柜台后面的女子以左手慢条斯理地抓着药,一身绣着花鸟的白衣翩翩,至腰的长发随意以一根木钗绾起,眉眼清秀淡然。
旁边站着一个偏瘦的少年小厮,一双桃花眼看女子一眼,手里捣一下药,然后再叹一口气,接着又问道,“夫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正是相思与赵静。
在柜台前抓着伤风药的相思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少年,“赵静,明四小姐一定会来的,你安静会。”
“谁在等她来了?”赵静立刻反驳,反驳完脑袋又垂下去,继续捣着药,叹着气,循环不止。
相思头疼,自从赵静和明四小姐看上眼后就成了一个悲喜交加的少年郎,有时做着事笑得满屋子人都侧目,有时又跟个老爷子一般一天到晚叹气,一脸忧愁……
“相思姐……”一个悦耳的少女声音从药坊外面传来。
某人的叹气声嘎然而止。
相思一抬头就见穿着水色蓝裙的明寸金笑得一脸腼腆地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的篮子,“我给你送糕点来了。”
相思不由得看向旁边的赵静,赵静的一双桃花眼早已经看直了,连着背都挺直直的,相思的视线一恍,仿佛看到另一个人影一般,连忙撇开眼将思绪拉回。
过了年,明寸金和赵静都是十五虚岁,生得明眸皓齿,下巴有些圆润,性子和一般的大家闺秀如出一辙,羞涩腼腆,笑起来总喜欢以丝绢遮住嘴,可惜后来被赵静又哄又骗,连捧腹大笑都会了……
“明四小姐。”相思低垂下头,浅浅地行了个礼。
“相思姐,都说你不要和我这么见外,你看,我特地带桂花糕给你来吃。”明寸金一边眼偷偷斜着看向赵静,一边从篮子里拿出一盘桂花糕。
爱吃桂花糕的可不是她赵相思。
相思示意地看向赵静,赵静是个人精,立马会意地冲过来,身子往明寸金那边拱,冲着她堆起一脸的笑,“四小姐,你又送桂花糕来啊?是不是你亲自做的?”
明大夫常说,从来没见过像赵静笑得这么无耻的人,他当初是瞎了眼才把赵静也收进来做事。
明寸金珠圆玉润的脸霎时红得和牡丹花一样,身子往一边退着,声音细得和蚊子一样,“你走开,我是拿来给相思姐吃的。”
“你们吃,我还要给玩品铺的肖老爷子送药。”相思拿起一包药适时地功成身退,走出两步又提醒道,“明大夫在里屋睡午觉,赵静你动静轻点,别吵醒明大夫。”
“是是是。”赵静无耻地往嘴里丢进一块桂花糕,然后用感激涕零的目光将相思送出药坊。
明大夫不喜欢赵静,自然更不喜欢赵静做自己的女婿,若不是相思还算顺明大夫的眼说尽好话,赵静早被扫地出门。
明大夫曾当着赵静的面说过,“你知道老夫为什么给小女儿取名叫寸金,这喻意是一寸一金,赵静,你要想娶老夫的女儿,就拿一寸一金的聘礼来娶。”
意思就是明寸金身长几寸,他就得付出多少金子。
赵静为此郁郁寡欢许久,其实明大夫并非贪慕虚荣爱财之辈,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