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相思换过衣裳坐到床榻上提起脚,才发现右脚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一阵一阵地犯疼。
翻开龙上雪的包袱找出一堆瓶瓶罐罐,上面的药名除了上次的金创药她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一个也不懂,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消瘀去肿的药,只能任由脚痛着,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生着闷气。
遇上龙上雪,她做了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忍着痛相思合衣睡下,只要睡着就不会觉得疼。
相思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不懂睡了多久,脚上一阵生疼将她生生地疼醒,一睁开眼只看到昏黄的烛火照得马车壁染上一层光晕。
相思想屈起腿却抽不动,惊得她连忙从被窝中坐起来,待看到龙上雪坐在榻边抓着她光裸的脚时又松了口气。
“你半夜跑这做什么?”相思问道,右手插进长发间将头发顺到后面,发间有着明显的虚汗。
龙上雪没吭声,只从那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个紫红色的小瓶,然后倒在她肿起的脚踝处,一阵清凉。
气氛沉默寂静,相思想说话打破这种如死的寂赖,龙上雪却一手握住她纤白的脚一手缓缓地揉着肿起的脚踝,一时间,相思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他半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处,她只能看到他如剑的眉,如蝶翼的睫毛,都被烛光染上一层晕黄的光泽……
两个人都不说话,相思身上只穿着一件乳白的单衣,竟也忘了凉意和痛意。
龙上雪就这么一直替她揉着,长长的蜡烛都几乎烧到尽头,他都没有半点不耐烦,实在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的指尖和他的怀抱一样有着让人抗拒不了的暖意,但她却没有像上次一样睡去,她隐隐地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变化。
“谢谢。”相思出声。
龙上雪这才抬眸,重眸乌黑,肌肤雪白。
“瘸不了的。”龙上雪粗着嗓子说道,将她的脚放回被子下,站起来就往马车外面走。
“你要不要在这睡?”
等相思自己反应过来,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龙上雪转过身用着吃人的目光瞪她,她的脸顿时燥热起来。
“我知道你们晚上睡得都很艰苦,床榻虽然小但挤一挤总好过睡在外边。”她又画蛇添足了。
话落,烧到尽头的烛火应声而灭,马车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坐在床榻上听不到一点响动,不懂龙上雪是走了,还是没走,等了好半晌,相思放弃地躺下来,身边的床榻却突然一沉,熟悉的温暖靠了过来。
龙上雪这么一躺,她真得被挤到最里边,她只好侧过身面朝里壁而睡。
腰上从后缠上一双手,就这么紧紧搂着她,很温暖,让她为之一颤。
片刻,她颈间的发被一只手拨开,一股炙热贴上她的后颈,他在亲她,相思被褥下的手握紧成拳,眼前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唇在她颈边游移,肩上的衣领也被温暖的手指挑了开来……
“相公。”相思声音里带着一股颤粟地问道,“你只为了孩子是吗?”
“嗯。”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边闷着声回答。
话落,他的亲吻没有停,仍是一点一点地蚕食厮磨着她,只是肩上被挑开的单衣又被他拉拢回来。
相思说不出自己是松口气还是怅然,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和龙上雪不是一类人,只是因为一个谎言而被绑到现在……
他们的生活根本不该有所交集。
也许龙上雪也清楚地知道,两人的关系仅能如此,所以他回答了“嗯”。
经过这么一夜,相思觉得自己和龙上雪竟莫名的合契起来,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她大吼大叫,动不动发脾气,晚上时常避开旁人去她的马车里就寝,不过也只是睡觉而已。
克制,或许两人都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日头高照,三万将士还是徐徐向西北月城行着,速度缓慢。
相思靠在床榻上看着柳少容吩让她解闷的一些兵法书,翻到一卷讲机关术的地方,不禁来了兴趣,京城义阁那种巧妙的机关至今让她叹为观止。
“六……赵先生,王爷约您前头骑马散心。”痕沙在外面扬声喊道。
“我身子不太舒服不适骑马,帮我谢过王爷的好意。”相思正看得聚精会神,随口敷衍。
痕沙没回话,外面却传来柳少容的声音,“六儿,整天呆在马车里对身体也不好,出来走走,我还能伤你毫发不成?”
都说到这份上她还能怎么拒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系上一件明紫色的袭袄走出去,见她出来,坐于白马之上的柳少容立刻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相思骑上为她准备的一匹小红马,痕沙给她牵着绳往前走,柳少容挥动缰绳几步过来和她并排朝前。
走的这一段正是山中路,地上凹凸不平,一队士兵在前面开路。
“越往西北走越多崎岖山路。”柳少容闲散地骑马在她右边望着前面的山路说道,“月城处于崇山峻岭之中,易守难攻。”
柳少容聪明地避开和她之间过去的种种,也避开龙上雪的话题,她再给他摆脸色好像嫌得她不近人情。
“嗯,能把月城攻下来是件极不易的事,收复月城更是难上加难。”相思直视眼前的路淡淡地说道,义阁那群草寇的确有着非凡的本事,月城山势险要却能在不动声色间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