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记恨,可能么……
“你才多大,怎么能谈一生?”红妆摘下头上的孝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父亲对你一直有偏见,可父亲已经去了,死者已矣,六儿,咱不记恨了好么?”
看着红妆美艳妖娆的脸,相思忍不住说道,“红妆,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咱们六儿什么时候会夸人了。”红妆被她逗笑,想起什么似地脸色又凝起来,“柳少容说,你不愿意帮他?”
“红妆,我没你想得那么聪明。”若是她聪明,她就不会落到只能认命等旁人来杀她的地步。
“也是,官府抓了几年都没抓到鬼王龙上雪,何况我们呢。”红妆苦笑,“你说这鬼王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神出鬼没?”
相思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过份白皙的脸,嘴唇嚅动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说出来能怎样,替柳元冲报仇?她没有红妆那么善良,她不愿意。替自己寻求庇佑?滥杀无辜的官府会庇佑她么?都没用的……
红妆没查觉到她的异样,又道,“六儿,你同我去看看柳少容吧,他病倒了,连灵堂也不能来守着,皇上特命胡张两个老太医来替他诊治。”
柳少容从来都禁不住事的。
相思本能地想回绝,蓦地脑中闪过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道,“御医?”
“是啊。”红妆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她。
“那你带我去。”
她抓过红妆的手,也许冥冥之中,上天不想让她短命。
从夏王府出来,相思还是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浑然不觉地走到赵府门口,这世上的人你可以千怪万怪,独独自己的爹娘无法怪罪,真是宿命。
赵府的朱门红柱颜色漆得很深,两个守门的下人靠在那儿打瞌睡,她就这样站在赵府街对面望着,站了整整一天。
短短数十天,她嫁给一个西域奴,她的相公是个杀手,她知道了秘密要被灭口……就是这样,多顺理成章。
她想,如果娘知道她快要死了还会不会因一条翡翠珠链就停止高亢尖锐的哭声。
她想,如果爹知道她只是藏珠示拙并不是真正病坏脑子,会不会懊悔难过……
她想厨娘小六嫂做的桂花糕,甜甜的,没有一点涩意,就甜得腻人。
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掉落下来,淌到嘴里除了咸苦还是咸苦。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她面前,脸上刻着刀疤痕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跳下,恭敬地向车内喊道,“主公。”
一柄折扇从内挑开马车的帘幕,一袭白衣的龙上阳从车内躬着腰走出来,没有下车,侧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女人家哭起来自有一种柔柔弱弱的味道,你说是吗,龙天?”
车下的中年男人应声,“是。”
“就这么把你杀死在自家家门口……我倒有些不忍心了。”龙上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如你说说看为什么从小装病坏了脑子,或许我心情好留你一命。”
杀人其实用不到主公出手,但主公跟着来,就有意对相思有什么示意,想到这,龙天不禁又多看一眼旁边正无声落泪的相思。
相思伸手抹掉眼泪,抬眸迎上龙上阳揶揄的视线,“不想杀我就放过我。”
龙上阳咧嘴笑了,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龙上阳没有龙上雪的惊人容貌,也不似龙上雪肤如凝雪,相貌平常,却浑身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野心,毫不掩饰地显于其表。
龙上阳斜眼看向龙天,“龙天,把她带上车来。”
说完,龙上阳转身进到车里。
相思根本是被龙天这个力大无穷的中年男人给丢上马车的,整个人被推向车内,只听甩马的一声鞭响,马车便动起来,她倒在车内滚了两下,额头硬生生磕上龙上阳的鞋子。
相思吃力地从马车里爬起来,只见龙上阳端坐在那儿好整以瑕地看她,眼睛明亮得能射出光泽,手中的折扇无意识地一摇一晃。
察觉到什么,相思站起来猛地朝外就扑,手还没碰到幕帘腰上就被缠一双手,灼热的烫贴着她的衣裳。
龙上阳从后贴着她的背,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嘴唇带着笑意贴到她耳边,“相思,你这脾性对了我的胃口,不吵不闹的,看着就舒坦。”
她的脸顿时面无血色。
“我不杀你。”他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廊说道,“以后跟着伺候我。”
如同赏赐一般。
他的手沿着她的腰慢慢地往上爬着,不急不燥,在她的衣裳上一路向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