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靳伟掏出手机,翻到彭强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我和余昔对视了一眼,心里暗叹道,奶奶的,这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啊,再精明的猎手都斗不过这些修炼千年的的老狐狸。
靳伟在电话里告诉彭强,方晓已被我们在滨河抓获,目前正在省公安厅刑侦局突击审讯。
听到方晓已经在滨河落网,彭强在电话里十分兴奋,连连称赞我和师姐,表示等我回到江海后一定单独宴请我,并立即向江海市委市政府为我申请嘉奖。
靳伟笑了笑说:“你先别光顾着高兴,你们内部一直在暗中协助方晓的那股势力还没有查清楚,这才是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这些人找不出来就不能结案。”
彭强仍然难掩兴奋地说:“既然方晓已经抓住了,找出背后那些人就只是早晚的事情。上次你在市委常务会议上立下的军令状眼瞅着就到期了,我一直都替你捏着一把汗。现在不管怎么说心腹大患方晓已经归案,而且没有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胜利,当然值得庆贺。”
靳伟说:“方晓虽然归案了,但估计以他的性格,要想撬开他的嘴巴并不是那么容易,至少还需要花费些时间。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背后那些人随时可能畏罪潜逃,那我们投入了如此多的精力,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白费了。”
这一点彭强也赞同,目前要做的工作就是防止那名内鬼畏罪潜逃,并向靳伟请教应对方案。靳伟想了想,随后指示彭强立即将这个消息向江海市委市政府汇报,召集各分局、派出所和刑侦大队等部门负责人开会通报,继续严查相关责任人,并在全江海公安系统内发出通告,逼迫潜伏在公安局内部的那些人动起来。
彭强表示立即照办。说到最后,靳伟嘱咐彭强尤其要留意刑警大队大队长谭明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采取行动将其控制。
听到靳伟竟然怀疑谭明是那个内鬼,彭强的反应跟我一样,一时也显得难以接受,不由多问了几句。
靳伟解释说:“你不用管那么多,通过种种迹象表明,,目前谭明的嫌疑最大。但现在还停留在推理猜测阶段,我们也没有掌握任何证据,所以你那边也不要做出任何表露,但一定要格外留意谭明的反应,以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去向。不是他最好,一旦真的确认就是他,那也丝毫不能手软,不用请示,立即采取措施。”
在靳伟打电话的时候,我和余昔只顾埋头苦吃,不时碰上一杯酒,等到靳伟打完这个电话,我们两个都已经吃得半饱,那瓶剑南春也被我们两个瓜分了近乎大半瓶。靳伟望着菜碟里所剩无几的菜肴和那半瓶酒,笑着调侃道:“原来小余你的食欲和酒量都这么好,我一口都还没吃呢,你们两个真是一点都不见外,也不知道给我留点。”
说完这句话,靳伟自己先笑了起来,我和余昔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几声,连忙喊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菜。接下来我们三个人边吃边聊,把酒言欢,气氛十分融洽。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靳伟这么放松,原来他这个人虽然性格沉稳,但骨子里并不刻板,难得还有幽默的一面。
后来我们说起在半路伏击我的那伙人,三个人一致认为,通过我从方晓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既然这些人跟方晓不是一伙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清水帮雇佣的亡命徒。而在我出发前,有人将我的出发时间和路线提前告知了这些人,他们才可能如此准确地掌握好时间,并在清水县附近伏击我们。
而这个如此准确掌握我的形成的人,很有可能是市政府内部的人,而且这个人跟我一定有比较紧密的交集。当然,也不排除公安系统内部的人。
说到这里,我不由暗自心惊肉跳,他奶奶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如今我已经给自己树立了这么多敌人,背腹受敌,好像人人都欲除我而后快。
今晚本来过来马老六吃饭的时候时间就有点晚,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得又很投缘,不知不觉一顿饭就吃了近三个小时,十点钟的时候服务员过来很婉转地催了我们一次。靳伟抬腕看了看手表,恍悟道:“哟,时间过得好快,都十点钟了,饭店已经打烊了。要不我们差不多也结束吧,改天有时间再聚?”
我和余昔对视一眼,都表示没意见,靳伟起身买了单,然后我们三个人前后脚走出饭店。走出饭店后我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今夜是一个不错的夏夜,月朗星稀,微风袭来。下午滨河下过一场小雨,空气被洗涤一新,夜晚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花草的暗想,让人心头一阵心旷神怡。
靳伟走到自己的座驾附近,回头伸手和余昔握了握手,也没有过分客气,只是简单地互相道别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后坐在驾驶室里冲我们摆摆手,然后驱车离去。
其实我来滨河还没有找好住的地方,靳伟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他知道接下来师姐必然会给我安排住处,兴许还有别的什么节目,所以连问都不问一声要不要去他那里住就开车走了。
三个人默契十足,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点透。望着靳伟开着车远去后,师姐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现在我们去哪?”
对于师姐这种级别的空降高干,省委必然在迎宾馆给她安排了寓所,可她毕竟目前还是单身女性,不可能带我去她那里住。原本三叔在滨河那套房子是个比较适合的住处,可我钥匙已经交换给三叔了,现在想进门都不可能了。
我想了想,带着余昔去江海办事处开房显然更不合适,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今天来得匆忙,还没安顿好住处。”
余昔怔了怔,迟疑片刻接着说道:“那怎么办?我那里人多眼杂,又都是省委在工作的人,带你去住不太方便。人言可畏啊,没必要惹上闲话。”
的确人言可畏,人们对别人的隐私,尤其是男女关系天生有着窥私癖,放荡不羁的艺术家可以不在乎,甚至还让人羡慕,可我们身在公门,还是这种身份的人想不注意都不行。余昔目前仍然是单身女性,又身居高位,多少人在背后虎视眈眈,稍不留意就可能遭人攻击,所以对自己的言行更要格外谨慎。
我想了想说:“要不今晚我还是去江海办事处住,你回迎宾馆自己的住处。我三叔在滨河有一套房子,只是我没拿钥匙,明天让他派人把钥匙送过来,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住那里了。”
余昔忽然脸色一愣,白我一眼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想甩开我,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去呗。”
女人就是女人,一遇到这种问题就觉得男人有别的想法,我苦笑了一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专程到滨河来找你,怎么会想着甩开你呢。哎,为什么女人总是可以不讲道理,男人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