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你娘亲就爱上了那个英雄救美的箫皇极,他们春风一度,然后就有了你?”
一夜未睡,霓花摇还是神采奕奕地缠着司空逐,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一对熊猫眼,炯炯(囧囧)有神光。
虽不重,亦不远矣。
司空逐冷冷地斜睨了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的某个人,再度沉默。
沉默就等于默认。
“啊!真的是那样啊?太奔放了,一见钟情,春风一度,一误终生。唔 ̄ ̄ ̄着实可悲可叹、可歌可泣啊!”
多么言情的桥段啊!这就是“离恨王朝”版的未婚先孕啊!已然自行猜测的霓花摇猛拍司空逐的肩头,后者眉峰紧紧地蹙起。
不对,不对,就算是司空妈妈未婚先孕,触了这个国度什么律法之类的,罪不至司空逐吧。何况,箫皇极不是皇子么?保护妻儿的特权总归是有的吧?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旁的人脸色不对,霓花摇脸上的兴奋退去,她心虚地觑他一眼,“是不是那场比试你娘亲和爹爹都输了?”
输了比试,输了皇权,才会累及妻儿。
“他赢了。”
“啊?”
哪个她。男的他,还是女的她?
司空逐漂亮的红色瞳眸有瞬间的黯淡,接着目露残光,“我宁可他当时输得一塌糊涂!”
如果他没有赢,他就不会继承皇位,也不必非娶封姓女子不可,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母亲带着司空家族血洗空回城的事件发生。司空家族也不会从此被逐出离恨王朝,避居关外的“逐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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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雾气渐渐退去,晨曦冲破云霞,旭日东升。
“我竟不知,他们原是相爱的。”
箫似墨走至安梦歇身边,一同仰面望着如洗的苍穹,黝黑的眸子里读不出是怎样的思绪。
极阴之子,萧氏皇族的禁忌。
他和朝初从小就知道他的存在。
也知道他被棒杀于五岁那年。是父皇亲自下的令。
母妃、家族里的长老,从小就告诉他和朝初,是司空姓女子一厢情愿地媚惑了父皇。父皇对他没母子没有任何的感情,留下他们,不过是为了稳住司空家族罢了。
他们从未见过他,只知道结合皇族和司空族两位最优秀后人所诞下的他,灵力深不可测。是对萧氏皇族莫大的威胁。
莫非,就是因了这样的缘故,他们族人才会对司空家族赶尽杀绝,而不是司空家族叛变,才有了后来双方的血腥杀戮么?
是谁颠倒了次序,乱了章节,给了他错误的先入为主?
“不,怎么可能呢!如果,如果父皇爱那名为司空颜染的女子,为什么还要亲自下令棒杀他?为什么任由皇族对司空家族进行驱赶而不阻止?”
箫暮双手握拳垂放两边,疑乱的眸光看向一脸沉静的安梦歇。
既定的版本一旦进行篡改,总是叫人一时难以接受的。比起箫似墨,箫墨回和母妃相处的时间要多一些,他无法接受母妃告诉他的都是谎言这一事实。
“是无能为力吧。”
韵凉分析道,“四大家族里,唯一能够和萧氏皇族抗衡的,非司空家族不可。阎、封两大家族需要联合才能与其中一个家族抗衡。萧氏皇族不能和司空家族联手,因为势必会造成破阎、封良两大家族的恐慌。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位联姻,破了他们可能会有的合作。你父皇和那位司空女子的相爱,必然不在你们族人的意料之中。想必,萧氏皇族表面上假意地接受了司空女子,实则在等一个契机,时机成熟,斩草除根。即便是箫皇极,也无力阻止。千家长老,若言可有说错?”
这萧氏皇族的花招,几千年来,也没见什么长进。当初的她,不就是这样被赐死的么。随便安个功高盖主,不得不除,这样类似的名义。其实不过是没办法接受异姓女子登上凰位吧,总是害怕皇权会旁落。
只不过,箫皇极毕竟还是多情的男子,护不住心爱的女人,便特地留一道圣旨,托孤给安梦歇。
背手看朝阳的两个男子都转过身。
“韵凉姑娘确是冰雪聪明。”
安梦歇给出故事的完整版本,“颜染和皇极两人因那一次邂逅结缘。颜染自小就服用”春潮带雨“,灵力之盛,又岂是阎、封两氏的后人所能比拟的呢,她轻易地胜了他们。轮到和皇极比试,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你的意思是,司空颜染故意放水,我父皇是胜之不武,他的灵力及不上她吗?”
箫暮回有些不服气。
这长老只赞司空家族的人灵力过人,他们父皇就那样不堪一提么?
箫似墨轻拍箫暮回的肩膀,淡淡地道,“朝初。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不败的神话。”
不败是神话,也会是压力。因为那样别人对你的期望只会居高不下,总有一天会因为压力过大,或者看不清自己而被从顶点狠狠拉下。
他还有些奇怪,为何有春潮带雨的司空族人会在每二十年的比试中败下阵来。想来,是司空族人的后天不足。
恰巧,上一代,出了司空颜染,偏又横生出和父皇的情缘。司空族人问鼎皇权落了空,萧氏皇族恐皇权旁落,父皇与那名女子爱得再深,除非他能够真的放弃江山,叛离皇族,否则如何能够双宿双栖。
“大殿下小小年纪,能够有如此通达想法。实属难得。”
“长老谬赞。若离心中还有几个困惑不解。”
“大殿不解的其中一件事,可是,你的族人们究竟是用了法子使你父皇妥协?”
箫似墨无言地点头。在他对父皇少得可怜的记忆里,那个高大刚毅,做事果敢狠决的男子,不像是任人摆布之人。
安梦歇扭头却回看箫暮回,温柔的眼神染上些许感伤,“当年之事,大抵都如韵凉姑娘所言。真正动摇你父皇决定的,是你的母妃。
你母妃和整个皇族容不下他们母子,千方百计地想要除去他们。你父皇自是不肯,你母后以你们兄弟人的性命相要挟。若他们母子不除,她便要与你们共赴黄泉。”
平地里轰然炸响一个惊雷。
箫似墨愕然。
箫暮回猛烈地摇头,“不,不可能!不会的。”
他温婉静约的母妃,不会做出那样激烈的事情的,不会,不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