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青羊区。
看着四周繁华的夜景,到处都是火锅店,人们欢声笑语说着林蓝听不懂的四川话。一些门面外还有人摆着桌子正搓着麻将。
“你这个批娃儿狼呃不懂事呐!”
“拿钱!拿钱!”
“你这个牌……我日妈哦……”
林蓝有些犹豫“现在就去看你父母是不是有点早?”
“不啊!让他们先看看嘛。”见林蓝犹豫不决,莫小琦拉住他的手道:“你真的别怕!你看你那样子,拿出你玩亚索的气概好不好?”
“……”林蓝也想啊!可这种事情他是第一次,真的异常紧张!
莫小琦带着林蓝到了一处高档小区“佳豪小区”门口。
“叔叔。”莫小琦礼貌的给门口保安打招呼,这个保安从他们一家搬进这个小区就一直在这,所以很熟悉。
“小琦回来了哦!长乖了哦,勒是你男朋友啊?长勒挺称透了嘛。”保安大叔笑道:“你妈老汉都才刚刚回去。”
“哦,叔叔再见哈。”莫小琦拉着林蓝到了小区其中一栋楼下的电梯。
“27”两人进入电梯后,莫小琦按下了自己家的楼层。
林蓝虽然还没有进莫小琦她家,不过大概已经猜想到她家应该比较有钱,至少比他家不知道好多少倍……
其实从莫小琦那把几万的吉他,和她就读的那所音乐大学,林蓝就已经对她家庭背景有些模糊的概念了。所以这也是他不想这么早去面对她父母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成功……不想被别人说他和她门不当户不对的。
27层只有三家住户,莫小琦敲了敲中间那个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林蓝在后面提着一堆礼物瑟瑟发抖,他此刻双手已经被冷汗浸透……
“咔~”一个和莫小琦差不多高矮的青涩少年缓缓打开了门。
莫小凯,莫小琦的弟弟,现在在读高中,16岁,和他姐有几分相似,皮肤同样白皙如玉,剪着乖乖头,看上去文温文儒雅。
“老姐。”莫小凯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老姐,然后又歪着头看了看后面有些尴尬的林蓝,“他,他不是那个空白嘛?”
莫小凯也是一个英雄联盟玩家,最近大热的maid killer空白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前几天那萤火杯他都是看完的!
“嗯。”莫小琦赶紧道:“帮你姐夫拿东西撒。”
“呃……”莫小凯有些复杂的看了林蓝一眼就过去帮他拿东西了。
一进门,客厅特别大!白色镶嵌着各种形状水晶的吊灯像一朵莲花一样长在房顶上。墙壁上有一副大概180x48英寸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客厅中央是一张巨长的咖啡色餐桌,上面还有许多果盘,里面有火龙果、葡萄、香蕉。餐桌周围是十几个雕刻精致的深褐色椅子。角落有一架黑白钢琴,还有那贴着墙壁放着几千本书的书架……总之客厅所有大大小小的装饰物和物品林蓝数不过来,但这些东西都很昂贵他是有数的。
反正给莫小琦的家给林蓝一种“文艺复兴”的感觉,端庄且高贵。
“坐啊。”莫小琦把林蓝拉到一旁的黑色沙发上坐下。
不一会儿,莫小琦老爸从卧室出来,他长得就像一个教授……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身穿老式衬衣,戴着银色名贵手表,举手投足间似乎都透露着一股子文豪的气息。
“小琦,回来啦?在学校里怎么样嘛?”莫教授看到女儿后脸上泛起笑意,他当然也看到了旁边的林蓝。
“肯定很好撒!我妈勒?”莫小琦问。
“在煮饭嘛!晓得你回来肯定要弄点好吃勒撒!”莫教授笑道,在莫小琦和林蓝对面坐下。
两沙发中间是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茶几。这个茶几是由那种矮小的松树的样子雕刻而成,看起来很古朴。
“对了,你叫什么?喝茶吗?”莫教授边沏茶边问,也不抬头。
莫小琦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蓝。
“林,林蓝……我,我不喝,谢谢叔叔。”林蓝紧张的结巴道,讲真,他现在浑身不自在,有种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的冲动!
莫教授没有说什么,只是细细的品着茶……
莫小凯也回自己房间了,他此刻是又开心又有些难受。他开心的是空白是他的姐夫,他难受的是空白是他姐夫……
他知道自己父母的眼光的,上次他姐带来那个男朋友在学校里成绩又好!长的也挺帅,都被拒之门外了……
“空白应该不会骗我姐钱吧?”莫小凯想起了他姐之前那个渣男男朋友,骗钱骗色后就把他姐给甩了……
那次莫小琦被她爸妈狠狠的“批斗”了几天,本来高中就不让她谈男朋友的,结果高三那年还带回家!关键最后还被甩了……跟她闺蜜勾搭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好的大学。
莫小琦家里是有保姆每天来做饭打扫卫生的,只是今天因为女儿回来了,琦妈就亲自下厨。
琦妈陆续从厨房端出美味佳肴出来,她看了看林蓝,后者不敢直视她目光,默默低下头……
琦妈看起来非常的年轻,四十几岁的年纪像是刚刚三十出头的女人,特别是她那双钢琴手,简直保养的就像二十几岁的姑娘一样。
莫小琦想进厨房帮她妈,但又怕林蓝一个人在这面对他老爸紧张……
陆陆续续的弄了一个多小时后,琦妈才把菜上齐。
“吃饭吧。”莫教授放下手中那本让林蓝头皮发麻关于数学的书籍……光说看封面上那些复杂的符号和图案就足以让他生无可恋!他读书的时候最最害怕的就是数学!
林蓝硬着头皮坐到了餐桌前,莫小琦在他旁边。看着中间的澳洲大龙虾、酸菜鱼、毛血旺等等一些山珍海味。
林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带莫小琦去吃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庸俗和廉价了!“小琦啊!为什么你当时还那么开心呢?一份广东肠粉才不到十块钱……”
林蓝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却是毫无食欲,总感觉很不适应,如果随便带他去哪个小店吃顿火锅他都感觉要舒适的多。
莫小琦见他这样不由有些担心,不断的给他夹菜……林蓝则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盯着正中央那60英寸的液晶电视看。他不想面对莫小琦爸妈的眼神。
“林蓝啊?和我们家小琦交往多了啦?”莫教授问。
“啊?”林蓝有些慌乱的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呃……一两个月吧。”
“你今年多大?”琦妈又问。
“18……”林蓝诺诺道。
“啊?这么小……”
莫小琦爸妈互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那你在读什么大学?”莫教授又问。
“没,没读了……初中毕业。”林蓝是初中没读完就辍学的,只是说个初中毕业那个一下……不然,,,你懂的。
“啥?初中?”莫教授手中的筷子在空中一滞!
琦妈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她和孩子她爸都是名校毕业,自己女儿怎么可以和一个初中毕业的人交朋友?
“妈……他是空白,是英雄联盟职业选手,现在电竞那么吃香,将来他的前途要比好多大学生都高!”莫小凯道。
“你莫讲话!”琦妈一声呵斥,莫小凯乖乖的低头吃饭,他妈又道:“再有前途有那样用嘛?难道将来他们有娃儿了,娃儿随便拿道题问他老汉,然后他老汉都不会?”
林蓝尽管没有听懂琦妈的快嘴四川话,不过大致知晓是不怎么满意他这个文化水平的。
“妈!你莫狼呃讲嘛!将来要是有娃儿我教不就得勒嘛?”莫小琦有些着急,照这样聊下去,林蓝估计会受不了的。
“小琦,你下楼走对面卖酒那哈给我买瓶白兰地回来,我们单独和他聊聊。”莫教授道。
“老汉……”莫小琦知道她爸想以此借口支开她,不由生气道:“喊小凯去嘛!真勒是。”
“可以,我去。”莫小凯也是自告奋勇,但还是在他妈严厉的目光下退缩了……
“唉,我们又不会吃他,你去嘛,将来你们要是想在一起,还是要经过我们同意,他早晚都要面对我们!”莫教授道。
“小琦,你去吧。”四川话只要不是说那些什么“锤子”和“日龙包”林蓝还是可以听懂些许的,无非是叫莫小琦下去买个什么东西。
莫小琦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林蓝,然后就出门买酒去了……
林蓝没有吃饭也难以下咽,琦妈放下碗筷直视他,“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和我女儿在一起的,但阿姨希望你可以离开小琦,你现在才18岁,以后一定可以找个比小琦还好看的女孩子。”
莫教授也道:“你应该也知道小琦她现在在读大学,学的又是音乐,以后得路还很长,我希望……”
林蓝沉默了,说实话现在就让他和莫小琦分开他是有些接受不了的。但她爸妈的话中话他不是听不懂,大意就是别纠缠他们女儿了,他们女儿以后是要走星途的人,岂是你个初中毕业的文盲能配的上的。
见林蓝沉默,琦妈直接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他面前,“这里面有十万。”
林蓝笑了笑,站起身道:“阿姨,我林蓝虽然不是年少有为,没有什么大学文凭,但我绝不是贪财好色之人,和小琦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单纯的喜欢。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阿姨,是我配不上爱女,分手可以,可绝不是因为您这十万……我还真没瞧上。”
说完这一番话,林蓝如释重负,压在胸口的巨石总算是落下了,看都没看那张银行卡就夺门而出。
“呃……”莫小凯看着林蓝坚决的背影,有些感伤,“唉,也许空白没有错。”
走到楼下,林蓝在小区花园走道处碰见提着一瓶白兰地的莫小琦,他脚步止住了。
两人有两三米的距离,莫小琦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却依旧强颜欢笑道:“你怎么下来啦?你是不是来找我啦?怕我走丢嘛?”
林蓝胸口剧烈的疼痛,他和莫小琦从认识到相处,一起打游戏、看电影、吃饭、睡觉等等许多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他也想继续这段感情,可惜那种“幸福危机感”终究降临在他身上,“呵,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本来就该注定孤独。”
“分手吧。”林蓝走过莫小琦旁边时淡漠道。
莫小琦抓住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看不见彼此的脸,“为什么?就因为我爸妈几句话吗?为什么你不懂的坚持?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才这么容易放弃?”
“我是搞电竞的,我要什么女朋友?”林蓝声音冷淡道:“我们只是一起好玩不是吗?我大把的妹子带,你只是其中一个。”
莫小琦没有看到林蓝说这番话时面孔的扭曲,他也没有看到她两行蓝色的眼泪掉落下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公不作美,这时天空中居然开始下起点点细雨,且愈来愈大。
挣扎开莫小琦的手,林蓝强忍住不哭,“回去吧,家里人等着呢,下雨了,可没有人为你送伞,别着凉了。”
这最后一句话,林蓝一字一句说的犹如针扎般疼,但他还是默然离去……只留莫小琦一人蹲在那里哭泣起来,像只无辜的流浪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