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陈暮的电脑里弹出来一个微信对话框,遮住了两个人正在看的剧,“quize做到第几题了?”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阿拉斯加犬站雪里的场景,顾霍川,同专业的男生。
“做完了。”陈暮回答。
“答案可以发我一份吗?”他说。
陈暮看向了商明夏,因为这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做出来的。
商明夏点了点头。
“行。”陈暮把答案截图了一份给他。
商明夏把有些微烫的电脑底部用被子垫了垫,重新搁到两个人的腿上,点开了暂停的剧,“顾霍川高中没在国内念吧。”
“嗯,上次赵思政说他念的伦敦的贵族学校,家里开酒庄的,好像现在是在cbd附近租了一个大别墅。”
悉尼是整个澳大利亚房价最贵的地方,尤其是悉大旁边的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学校的普通宿舍一人一小间,价格都是一周四百刀,而在外面一个人租个别墅的价格陈暮想想就瘆得慌。
商明夏有点儿感叹的说,“事实证明,桀骜英俊的富二代,也是需要应付作业的。”
陈暮嗯了一声,“可不是吗。”
第二周在上大课的时候,在教室门口见到了顾霍川,他身材瘦削修长,穿着一件off-white的卫衣,五官带着少年气的英俊,冲陈暮和商明夏笑了笑。
她们走出了教学楼的自动门,沿着两侧都是浅浅草坪的小道方向去商学院附近的咖啡厅走去,可能是因为历史悠久,这里的棕色建筑群总给人一种厚重感。古老的树盘根错节的沿着墙瓦攀爬,偶尔微风吹过落了一地的金色叶子,点缀着绿色的草地。
有时候在学院的教室里学习,陈暮会觉得自己在霍格沃滋,上的不是流体力学,而是魔法动力学。
如果老师的澳洲口音没那么重,而是古典英式口音,就更像了。
一直到走到了餐厅里,两个人点了杯咖啡和一份炸鱼薯条,坐了下来,商明夏往杯子里加了白糖之后用小勺子搅拌着,“他真的好帅啊。”
“谁?”
“顾霍川。”
陈暮拿起薯条放进嘴里,“不是一个世界的。”
华人留学的圈子还挺分明的,大部分富二代们喜欢开着游艇出去捞生蚝捞大闸蟹,满澳洲自驾游,在别墅里开party到深夜,在酒吧里昂贵的消费每次都被人抢着买单。
而中产阶级的子女们背负着家人的希望,虽然也会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兢兢业业的学习,害怕挂了科延期之后又是几十万学费打水飘。
这个时候,陈暮收到了一条微信,点开,是顾霍川头像的那一条阿拉斯加犬。
“周五晚上有空吗?邀请你和商明夏一起来我家,我女朋友生日,她想热闹点儿。”
陈暮把这条消息给商明夏看,商明夏说,“我有点儿想去诶,来这里还没参加过party,想见识一下富二代的生活,而且最近还挺无聊的。”
陈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科目的deadline,确认没有什么是在最近交的,“行啊,我陪你一起。”
陈暮给顾霍川回了消息,“好,你家在哪里。”
他发了一个定位,果然是出名的富人别墅区。
周五之前,陈暮和商明夏商量了一下,要不要给顾霍川的女朋友买生日礼物,斟酌了半天,觉得人家想要的她俩买不起,她俩买得起的,人家不想要。
“要不,咱俩每次都把作业发给他,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的女朋友xxoo。”陈暮眨巴眨巴眼睛,“你懂的吧。”
商明夏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接着二人达成了共识。
那个地方离学校很近,公交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别墅外面停着好几辆车,小花园里种着些说不上名字的树,可能是还没到季节,只能看到绿油油的叶子。
而外面站着一个眉目清秀,高高瘦瘦的男生正在抽烟,看见她们两个走近之后,说,“老顾同学?”
“是的。”
“进去吧,都在里面了。”那个人说。
两个人往里面走的时候,商明夏小声的对陈暮说,“他手上那块表应该是江诗丹顿。”
门是虚掩着的,屋子是两层,因为有一面窗户是落地窗,所以显得大厅里宽敞又明亮,棕色的地毯踩上去非常的柔软,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和几把车钥匙和几部手机,七八个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顾霍川搂着一个短发,笑得很明艳的姑娘。
看见她们两个走进来之后,顾霍川给大家介绍了一遍之后,林安笑着给她们两个人打招呼,“我让老顾多叫几个女生,大家能热闹点儿,没想到真叫来两个这么漂亮的。”
“生日快乐呀。”陈暮说。
“谢谢你。”林安让顾霍川过去点儿,留出两个沙发的位置,“坐,叫的晚饭还没到,大家先随意聊聊。”
林安想给她俩递瓶酒,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瓶子几乎都是空了:“老顾,酒快喝完了。”
顾霍川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一把车钥匙,“我出去买。”
“诶,你坐下。”一个头发半长,扎起一小簇,叫做周运的男生也站了起来,“我开车来的,我去买,林安生日你好好陪着。”
那个男生走出去之后不久,在门外抽烟的那个眉目清秀的男生走了进来,他对着陈暮和商明夏说,“我是谢承。”
陈暮正准备说自己名字,谢承说,“我认识你们,我住在你们楼下。”
陈暮和商明夏对视一眼,她们两个竟然不知道。
大家随意的聊着些学校里的事,说起前段时间好像晚上在cbd又发生了一件枪杀案,最近最好不要晚上到处乱走。
顾霍川电话响了起来,他看见是周运,按了免提,那边的声音很焦急,“老顾,你快来,我在 42 degree酒吧, 好像惹了点儿事儿。”
“走。”顾霍川说,“谁跟我一起去?”
大家都说一起去,“不知道他惹到了什么,人多点儿总没错。”
林安让陈暮和商明夏在家里坐坐,她们很快就回来。
陈暮说,“我们也一起吧,总能帮点儿忙。”
陈暮和林安上了谢承的车,酒吧就在对面那条街,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天已经慢慢的黑了,酒吧里面的灯火透过琉璃的门窗透出来,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酒杯碰撞的声音,与外面街道的寂静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们走进去,酒吧里人不是很多,有几桌人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吧台的方向,而吧台那里围着看好几个上去面色不善的人,周运被压着跪在那里,身上似乎是被酒泼过的,头发还在滴水,狼狈不堪。